郭南忍心裏話,上你哪?我要買的東西,你賣嗎?他顯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抬腿就走了過去,抱了下拳,說道:“敢問先生的大名,有名有姓我才能買東西。”


    櫃台裏麵那個修先生,常常是以貌取人。他以為台外麵這人不過是個到處流浪的野痞子,根本就沒看得起,也略一拱手,說道:“在下修大旦,請問客官你買什麽東西?”


    郭南忍見這頭蠢驢上了道,笑了笑說:“這東西買多了你也沒有,少了你又舍不得賣,我有點為難呀。”


    對於這樣靠耍嘴皮子吃飯的人,修大旦見得太多,自然就自我感覺到,不足為奇。他決定不動聲色,來個一追到底:“我們幹的就是雜貨買賣,多少都賣!說吧,要什麽東西,要多少?”


    “這樣吧,我帶的銀子也不多,你給我來二斤大旦肉。”此話說出來後,無疑是憑空響了個爆竹,把眾人輕重不一都給震動一下。


    那修大旦氣得當時就翻白眼,可惡的人,你竟敢戲耍我,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他好半天才喘出這口氣來,惡狠狠地說道:“別不識抬舉,你隻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門口的牌子上不是寫的嗎!‘善不銀’!”


    “知道就好!”


    “好你就賣給我貨。”


    “我看你是想找死。”


    “我買的是東西,又不是來找死的。”


    “沒有這東西!”


    “你看你,沒有大旦這狗東西不怕,可以買別的。”


    “買什麽?”


    “別急,那就來一斤王蠃肉吧!”這一句可不是那憑空的爆竹,簡直就是當空的一聲驚雷。


    剛才在店內買東西的也好,不買東西的也罷,表情都處於驚愕狀態中。他(她)們心裏在想,今天這個矮子,是不是個瘋癲之人?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


    修大旦被這句話驚了個不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衝著兩個店夥計說道:“你們兩個是死人嗎!給我出去揍這個矮矬子,往死裏打。”


    兩個店夥計畢竟是被人雇傭的,不出去就要丟飯碗,隻好硬著頭皮拿著菜刀、鐵鍬到櫃台外麵去應戰。也就那麽‘劈裏啪啦’幾下子,便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也就在這時,從內院進來一個人,直接出現在櫃台內。此人麵黃狼眼,餅子臉,大嘴的左角部位微微往上斜翹著。


    店內連避雨帶看熱鬧的一些人,看到此人出來後。小膽得不顧外麵仍然下著雨,拔腿向外麵跑去。那些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嘴裏悄聲說道:“啊!王大掌櫃出來了。”“玩完,二閻王!”“王蠃……”


    那正處於沒轍狀態中的修大旦看到此人進來後,立刻迎上去,像見到了救星一樣,哭喪著臉,用手指著郭南忍,說道:“大掌櫃的,這廝是個潑皮,來咱們的店裏鬧事。”


    王蠃手裏拿著一把折疊起來的扇子,裝出一副很文明的樣子,將扇子往懷裏一插,雙手一拱,說道:“外麵那個俠士,來本店有何事?報上名來!”


    趴在櫃台上的趙家美由於剛才那通猛跑,一直處於短暫的昏沉中。剛才郭南忍將那兩個店夥計打倒在地上時,她就已經清醒過來,可是身體仍然酸痛著,隻能堅持著將頭抬起來,用那微微有點模糊的眼睛向周圍察看著……


    郭南忍本來是不想這樣做的,隻是看不慣那修大旦這種惡人作法,想給他個眼色看,懲治一下,沒想到把事鬧得有點大。他已經聽到店內人們的議論,知道櫃台裏麵這個人就是那王蠃,隻好走上前去,抱拳說道:“本人,‘酆蠱門’的郭南忍。”


    “噢!原來是我那老朋友仇真善門下之人,幸會,幸會。”王蠃嘴上在說著,手也就將那把扇子又抽出來,在手裏玩弄著。心裏也就有了底,這‘酆蠱門’和我差不多,都是玩陰暗的同行。


    趙家美這時也勉強扶著櫃台站了起來,對著郭南忍問道:“郭哥,我的眼睛現在看人有點模糊,這店裏麵哪個是王大掌櫃的?”


    郭南忍看到趙家美這副昏頭昏腦的樣子,硬將自己內心上浮的笑意,強迫著給壓下去。就這一通跑,沒把你跑得口吐白沫躺倒在地上,算你撿個便宜。他用手一指櫃台裏麵,說道:“就是這位,到了這秋天還玩扇子的人。”


    趙家美尋兒心切,在櫃台前顯現出一副病態模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微微做了一個萬福禮,說道:“王大掌櫃的,我來找你有事。”


    實際自從王蠃到櫃台後,眼睛就有意無意往趙家美身上看,覺著這副病態模樣倒有點楚楚動人的感覺。正好她又說有事找他,也就借著機會說道:“那好,有事咱到裏麵客廳裏坐下,邊喝茶邊說。”說到這,他又對邊上的修大旦擺了一下手,並使了個眼色,說道:“快,把那櫃台的便門打開,請兩位進來,有買賣咱們到屋裏談。”


    修大旦通過那手勢和眼神,明白其中之意,趕緊小跑著將那櫃台上麵掀開放倒在一邊,走出去說道:“請進,請到內院客廳裏。”


    郭南忍知道那趙家美現在自己怕是難以獨自走進去。就來到她的旁邊,伸手說道:“大妹子,我看你腿有點軟,這樣吧,我攙著你走。”


    趙家美在眾多人前,也不能像去蝦仔灣村路過葦塘沒人時那麽放肆,嘴裏在小聲埋怨著:“你騙我,後麵……”


    郭南忍心想,我不騙你,早就淋成落湯雞了!他趕緊將她要說的話給打斷,說道:“你沒聽著王大掌櫃的說,叫咱進去喝茶嗎,咱趕緊進去吧。”說著,就扶著趙家美向內院走去……


    王家內院,在一個大客廳內。一張八仙桌上在兩個歪倒的茶碗旁,趴著兩個人,他(她)們就是,剛才大鬧‘善不銀’的郭南忍,還有那累成一臉病態的趙家美。隻是一頓茶的工夫,兩個人就放躺昏沉過去。


    邊上坐著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二閻王,王蠃。他一臉色相微微淫笑著,看著那趴在桌子上的趙家美,話卻對著郭南忍說:“郭俠士!郭大俠!別睡了,你醒醒好不,你不是要買二斤大旦肉,一斤王蠃肉嗎?怎麽不說話了?”


    這時,修大旦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端著的一個茶盤上,擺放著兩碗茶。他順手就把茶盤放到了桌子上,麵對著桌子邊的這種場麵,那副賊眉鼠眼相的臉上,光剩賊眉了,鼠眼已經被那笑容給遮了起來,翹著拇指恭維著說道:“王大掌櫃的真厲害!這兩個大傻瓜,還找兒子呢?這輩子也就到此為止吧!”


    王蠃眉開眼笑,用手指著兩個人,說道:“你賤賣給你親侄子那個半死不活的孩子,就是這兩個人要找的那個。”


    “噢!這我知道,我早年前常在源江城‘遠鵬’住過店,也曾偷偷看見過這女人一次,她是那個店掌櫃趙家財的一個妹妹,其人風騷得很……”修大旦說著話,眼光往趴在桌子上的趙家美身上了。


    王蠃顯然對於修大旦這帶色的眼光有些不滿,說道:“賣你侄子那孩子死了沒?”


    “嗨!沒死,讓他那傻媳婦伺候得又白又胖。”修大旦也感覺到主子的眼神不太對勁,就將眼光從她身上移開。


    “去,給他(她)們上茶,看看還能喝不!”王蠃狡詐得很,示意修大旦去試探一下。


    修大旦接到主子的指令,端起一個茶碗,將茶碗往那趙家美麵前的桌子上一放,背後順手使勁擰了一下她的大腿,看其有沒有反應。


    此時的趙家美,已經被蒙汗藥迷倒,隻有微弱的呼吸,任憑那手指無情地摧殘,絕對不可能出現一丁點聲音。


    修大旦又端起另一碗茶水,‘嘭’一聲放到郭南忍的麵前,說道:“矮矬子,起來喝茶,喝完茶你去給那龐星當爹去,他娘還在荒墳丘等著你去呢。”他邊說邊用手去扇郭南忍的臉。


    ‘啪,啪……’的響聲中,郭南忍依舊一動不動。


    “行了,不用試探,我這藥喝下去,沒解藥,一天也醒不了的。你先和我把這找孩子的女人,弄到裏麵那間的床上去。這個矮漢子,就交給你了,按照老辦法,讓他下井。”事情做得比較順利,在兵不血刃中,就除掉兩個隱患,王蠃有些得意洋洋,說完話後,也就隨即站起身來。


    修大旦知道這色鬼王蠃的底細。這老家夥比那狐狸都精明,他有家有室,有兒有女,據傳聞,他的家在一個極其秘密的地方,可是誰也不知道在哪。他每次等銀子積攢到一定的數量後,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幾天,給家裏送回去。可究竟在哪裏?誰也不知道,也沒有任何人見過他妻兒的麵。


    修大旦幫著王蠃將那趙家美弄到裏間臥室後,就走回到客廳的桌子旁。雙手向趴在桌子上的郭南忍用力推去,想將他推倒在地上,再拖到門外,然後扔到那口專門處理死屍的井裏。可是沒想到,他這用力一推,竟然沒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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