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彤剛才就要和傅千瀟去殺那洪天炮,來到這客廳裏的目的,就是想聽聽怎麽去打那一夫嶺。說是議事,可在這裏坐了好長時間,也沒有一個說話的,心態就顯得非常焦急。她這一急不要緊,話可就憋不住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張口就來:“豐少俠,對付個洪天炮還這麽難嗎?”


    今天的這個商討會,是接到情報後,豐明燁和包全在倉促中臨時決定的。他正在思考中,麵對著這樣的問話,還是有些準備不足,隻好說道:“今天叫大家來,主要是商討一下,怎麽去剿滅這個洪天炮。”


    周惜彤臉上顯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一個三腳貓功夫的山寨王,還用這麽興師動眾的。她用手一指石寒寅,大包大攬地說道:“讓這個石老虎給我弄兩張官府印證,我和瀟妹兩個人去趟一夫嶺,把那洪天炮的人頭給拎回來,這不就完事了嗎?”


    坐在華正晨一邊杌凳上的石寒寅,被這個直筒子表妹,用這些不假思索的話語,說的是,隻能在無奈中,輕輕搖了幾下頭。心想,你以為那譚德安是誰都能見到的嗎?現在除了那衙門裏的師爺黃魍,別的人,包括他家裏的人,都一概不知他究竟藏在哪個地洞裏。


    華正晨雖說現在和周惜彤有那麽點男女愛慕之情,但覺著這話她說得有點太大。可是畢竟在師父麵前,他也不好說別的,隻是遠遠地看了她一眼。


    坐在桌子邊長凳上的萬從雪雖然報仇心切,對於剛才周惜彤的言論,也不敢苟同。畢竟這事不是她想得那麽簡單,如果真那麽簡單,豐明燁也不會今天晚上將大家夥召集到一起來商討的。雖然覺著這方式得妥當,但她還是懷著一顆善良之心,轉身將感激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這話太過於直,無計策和謀略,豐明燁聽後感覺真有點哭笑不得,隻好輕聲問道:“殺了那洪天炮以後,一夫嶺這個險要關口怎麽辦?還讓別的土匪在此盤踞嗎?”


    周惜彤則不以為然,不就是一個破山寨嗎?難道說還能派個人在那裏收過路費?她隨口就說道:“隻要洪天炮一死,他手下那些土匪也就跑光了。”她理解不到深刻處,所以,說的話也就簡單了一些。


    “要是以後全無妄再領著人占據山寨,怎麽辦?或者別的人,再占據此地占山為王怎麽辦?全無妄那可是一個血債累累的大魔頭,似乎這世上,沒有他不敢幹的缺德事。”豐明燁也是有意識地說這些話給眾人聽,讓大家知道現在麵臨的敵人,不光是洪天炮,明的,暗的,還有不少。


    話不說不透,說到這裏,周惜彤也就明白了不少事情,也知道現在不是報仇就完了的事。江湖上惡人太多,今天殺一個洪天炮,或許明天、後天……還會再冒出幾個來。強中自有強中手,憑那全無妄的武功,自己好像不是他的對手,隻好默默低下頭去,不再作聲。


    錢通和藏青鋒緊鄰相坐,他以前受過幾次土匪的騷擾。特別是今年春天到欒家川請豐明燁時,被那苟蟒領的幾個外出土匪劫過道。幸虧自己耍花招將那些土匪們騙了,才脫離虎口趕到道觀。要不,現在能不能活著坐在這裏議事,還真得兩句話說著。因此,他對土匪恨之入骨。他見大家又都不說話了,就按照自己的意思說道:“這土匪光滅洪天炮沒用,要滅,咱就給它來個斬草除根,全滅了源江城周圍的這幾幫土匪,讓草民百姓們,過個安寧的日子。”


    包全實際和豐明燁剛才商量時,兩個人也都想到了這一點,可畢竟王朝現在人力不夠,就想到了將軍府營地的兵力,可是要調動這些兵丁,是需要那源海城老賊魏淵的虎符。如果沒有虎符擅自出動兵力,那就是謀反。也就是說,現在雖然那石寒寅是將軍府的總管,也隻是有權在源江城內安排兵丁行動。如果將兵丁調遣出城二十裏以外,則必須有魏淵手裏那半塊虎符。否則,手下的將領則不會服從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明著將源江城變成一個新王朝的天下……包全將征詢的目光向豐明燁看去,雖然迫切想幫助豐明燁成就大業,但是對於這樣重大的事,是需要君王自己來做出決定的。


    豐明燁已經從包全那目光裏理解出其中的含義。他決心要將源江城周圍的匪患徹底根除掉,慢慢從坐著的凳子上起身,站到桌子邊,說道:“石總管,你營地的兵丁,調出去剿匪,有沒有問題?”


    石寒寅這個將軍府這個官職,是包全為了達到控製源江城營地的兵丁,硬塞給他的。他在離開‘霸天馱行’這段時間裏,成天在將軍府待著,雖然很清閑自在,但也挺鬱悶的。現在到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之時,他理應責無旁貸義不容辭,於是,趕緊站起來,直言說道:“調兵出去沒問題,可一旦調出營地的官兵離城二十裏後,咱們沒有魏淵那半塊虎符,或許能有幾個管事的發難,那我可就要在他們的身上練錘了。”


    對於這種帶有血腥味的調兵方法,這顯然不是豐明燁想要的結果,他搖了下頭,說道:“咱們不要殺氣太重,包括那些土匪,隻要是能改惡從善的,盡量給他們留一條生路。”


    石寒寅不由在心裏暗自佩服起豐明燁來,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豐少俠大仁大義,令人佩服。不過這調兵之事,我到時候再看看吧,盡量讓其服從。但如果有人就是不聽調遣,被殺的人,記在我的賬上,與你豐少俠無關。”


    一直低頭在沉默中的單雙,這時也抬起頭來,隻見她一臉的憔悴之色,對石寒寅輕輕擺了下手說道:“寒寅,你和惜彤都為我們萬家出力賣命,我和從雪感謝你們倆。豐少俠說得對,咱盡量不要殺太多的人。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萬貨全’,把這次出兵的糧草都包了。另外再賞賜每個兵丁五兩銀子,當官的給十兩,你看怎麽樣?”


    這話好比雪中送炭,石寒寅正為糧草和兵丁銀子發愁呢。他知道那包總管摳門,魏淵又一直不往這裏下撥銀兩,譚德安現在是自命不保,更無心再投保命的銀子。麵對著這樣的機會,放過了就要問豐明燁要軍餉,他立刻對著單雙抱著拳,嘴裏說道:“那我代表將軍府的官兵們,謝謝單太太。”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在心裏一怔,難道這石老虎他當了幾天那將軍府的總管,就變成了個貪官,胃口還真不小?大家有意無意間都把目光向他看去。


    周惜彤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哪知道他石寒寅無米之炊的苦楚,嘴上掛著冷笑,氣衝衝地說道:“石老虎,你這官當得可夠黑的!從咱們自家主子身上撈銀子,虧你想得出!”


    石寒寅最怕這個口無遮攔的表妹,一時間,讓她給說得是臉紅脖子粗。我不讓自己的主子出銀子,那就得問那老扣包總管要,他掐指細算那點軍餉,我就要多殺幾個人來填補……他在無助中低著頭,嘴裏也不知該說什麽,一個勁地重複著:“這,這……哎呀!哎呀……”


    單雙也讓這直來直去之話語,說得有點無可奈何,怕石寒寅為她這番話把剛才的事推辭掉,趕緊解釋道:“惜彤,我這是給營地兵丁剿匪的賣命錢,也算是積德行善幫源江城周圍百姓的忙,讓他(她)們不再遭受匪患的騷擾,以後都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


    這個臨時追加的決定,讓豐明燁處於了尷尬境界。他當時想,如果商量好出動營地的兵丁,這筆費用就讓包全算好了後,再撥給石寒寅的將軍府,可是萬萬沒想到,讓她給搶了先。他現在麵對著單雙,本來在心理上就存在著一種極其不自然的狀態,加上她這一出口,包攬了營地官兵的所有費用。更使他感到自己,有點處於無地自容的窘困中……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包全隻好出麵參與其中,好讓自己君王從尷尬的境界解脫出來。他看了看周圍的眾人後,也站起身來說道:“謝謝單太太,不過這次營地官兵出征的費用,應該由我們‘霸天馱行’出……”


    “不!這銀子,萬府出定了!誰都別想改變!”還沒等包全把話說完,一向溫文爾雅的單雙就將話給打斷了。


    “為什麽?”


    “因為豐少俠是萬府的靠山,今後萬府的榮與辱,全靠他來擔當著。萬府出的銀子,也就是豐少俠他自己出的。”


    話音不高,但說得有力度。包全也不想辯解什麽,心裏在替萬從雪感歎著,唉!一天之差,一步之遙,紅蓋頭下卻是另一個人……唉!本來應該穩坐丈母娘之位的單雙,現在卻處在她與豐明燁雙方都尷尬的地步……


    豐明燁雖然不想明顯地走下這個用善意鋪就的台階,但麵對著萬從雪那期待的眼神,也隻好用當家人的口氣說道:“諸位聽好,從明天開始,準備糧草,三天以後,沿江向上剿盡一切匪患,拿下一夫嶺,殺死洪天炮。讓源江城的百姓,過上無匪患擾亂的安定日子。我就說到這吧,關於一些具體的事情,讓包總管給大家說明。”


    一直站著的包全,知道自己現在肩負君王的重托,便開口說道:“諸位俠士們,此番出擊,關係到我們能不能在源江城站住腳的問題。這不同拉馱子做買賣,做買賣如果失敗了,可以重新來……”包全給大家講解著成破利害,也不時地聽取大家的建議……


    ‘霸天馱行’有史以來,人數最多的一次機密協商會議,在大家暢所欲言的談話中,幾乎是在淩晨才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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