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現在是極其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物體,可那河獺的兩隻眼睛閃著幽光,跳上炕沿,把那箱子打開,將那張折疊起來的紙打開,看了起來,由於那些字史小江都是用篆體寫的,她根本就認不出,隻好就藏在腋下,按照原路就返了回來。她落地變成人形後,將那張疊著的紙塞到史鼇的手中。


    外麵也是非常的黑暗,史鼇也不是夜貓子眼,根本就不可能看清上麵寫的什麽。就悄悄說道:“我教你認字,你不好好學,晚上我可看不清,寫的什麽我怎麽能知道。”


    千夢剛才在屋內,已經看到那字和史鼇平時教得並不一樣。他不服氣地說道:“這些彎彎圈圈的字,怕是你白天也不認識。”


    史鼇一聽,知道這是老爹慣用的套路,寫的是篆體字。馬上就聯想到自己小時候,為了學這篆體字,手心挨了不少次的竹板,那個痛呀,現在想起來都有點害怕。他的好奇心也上來了,決定將這張紙帶回去,明天白天看,等看完後晚上再給送回去。


    等第二天,打開一看,竟然是一份遺囑時。心裏並沒有產生反感情緒,原本就對經商不感興趣的他,反而覺著這是一種解脫,真要將那店交給我管理,我可不想遭那份罪。他對千夢說道:“我爹這是寫的遺囑,說等他死了,所有的財產都歸豐明燁。”


    千夢眨了幾下眼睛,問道:“如果那個常和不按照你爹說的去辦,不去告訴那豐明燁,自己做了‘駛大江’大車店掌櫃的,你怎麽辦?”千夢知道這個世上商人與商人,平民與平民之間,可能會出現為一己之利,爾虞我詐,貌合神離現象,雖然概率較小出現,但也不凡有之。


    史鼇根本沒想那麽多,經千夢這一提醒,也覺著應該有點防人之心。他親親地用手指著千夢,笑著說道:“沒看出來,你的智商要比我高不少。”


    千夢得到史鼇的誇獎,高興地跳起波濤之舞。她那纖纖身姿,如同風中拽動的清荷,傾情旋出優美的曲線,長臂隨著起伏的舞步,賽過風和日麗柔光下的清波,波峰嫋嫋,柔穀粼粼……


    史鼇傾情與千夢高興時的樣子,覺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什麽高官,什麽富豪,這些統統都不在自己的理想範圍內……


    千夢舞完,停住後,撒著嬌問道:“夫君,你看臣妾這舞跳得好不好。”


    史鼇故意搖頭說道:“我沒看清,你再跳一遍。”


    “你壞,騙我再給你跳舞。”


    “哈哈,你更壞,讓我再謄寫一份遺囑,放回原來的箱子裏。”


    “你知我心,我懂你意。”


    “咱倆同心,勝過黃金。”就這樣,史鼇又按照原樣謄寫一份遺囑,於晚間夜深人靜時,讓千夢將那份複製的遺囑,神不知鬼不覺,又放在了原來的箱子裏的賬本底下……


    豐明燁聽完這些話真有點無語了,自己究竟都在做了些什麽……看來萬事都是有根源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


    千夢從史鼇手裏把那真正的遺囑拿了過來,走上前去,雙手遞了過來,說道:“豐少俠,這既是遺囑,也是心願,你就收下吧。”


    豐明燁不再推辭,伸手接過那遺囑,說道:“以後‘霸天馱行’就是你們的家,有需要的時候,我就是你們的大哥。”


    史鼇和千夢一聽,趕緊拱手說道:“謝謝大哥,今後你要是需要我們做什麽,盡管吩咐。”


    藏青鋒憋了好長一段時間,當看到豐明燁和那史鼇稱兄道弟時,再也憋不住了,上前說道:“爹!咱還燒紙上香不?”


    這聲爹叫的,讓史鼇一愣。怎麽,豐明燁當道士的時候就娶了老婆了?不對呀?就是娶了老婆,也不能有這麽大個兒子吧?他指著藏青鋒說道:“他真是你的兒子?”


    豐明燁對這樣問話都已經習以為常了,相對於這解釋過數十次的事,可以隨口就來:“他是我幹兒子,叫藏青鋒,快,拜見你史叔叔和嬸嬸。”他給藏青鋒使了個眼色。


    藏青鋒想,幾天前還請我那師伯用符咒轟人家,這史掌櫃死了才七天,這就成了兄弟。唉!變化真快呀!他不敢耍滑頭,將兩把斧子往地上一放,馬上抱拳俯身恭恭敬敬地說道:“史叔叔好!嬸嬸好!”


    史鼇和千夢趕緊拱手還禮道:“賢侄不必客氣。”“侄子別客氣,你那把斧子挺好的,在哪弄的?能砍碎老鱉的殼嗎?”千夢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兩把閃閃金光的斧子,記憶迫使她想起,昨天在源江中那仙山下的深水洞裏,藏有一個和這色澤一樣的彎弓。


    藏青鋒趕緊將地上的斧子拿了起來,他還是小孩子心理,怕別人給搶去,說道:“我爹給我的,這是打仗用的,不是做菜用的。”


    天雖然依舊陰著,但已經明顯沒有早上的雲層厚了。豐明燁感覺到,天不早了,就說道:“青鋒,你到墳前去把紙、香都拿出來,咱們祭奠完了就回去。”


    “好的,我這就去。”藏青鋒就快步來到墳前。墳前的那個石板供桌上,擺有幾棵青青的奇怪果實,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這種果實他從來都沒有見過,虎口大小,外皮青綠色,還有一層薄薄白色絨毛。他心裏已經斷定,這不是未成熟的桃子,也不是那山野隨處可見的青皮山核桃……


    豐明燁走了過去,看到藏青鋒在那裏盯著石頭供桌上麵看,就將目光掃了過去。當他看到那果實時,知道這是公孫樹未成熟的果實,但這果實不同於其他樹上結的,這些果實要比其他樹上結的大許多。他看到身後跟來的史鼇和千夢,於是,就好奇地問道:“這是你們放的嗎?”


    千夢看著那果實,點著頭說道:“豐哥,那是我放的,這果子帶有仙氣。”


    “帶有仙氣?”


    “對呀,這是我在源江的仙山下摘得。”


    “源江有仙山?”


    “有,就在這下麵很遠的地方,在江中間有一座仙山。”


    “我這麽不知道?”


    “那仙山雲霧迷茫,經常隱藏起來,隻有在水裏才能看到。”


    “噢!是這麽回事,你倆能不能領我去看看?”


    “這……”


    “怎麽有難處嗎?”


    “這個地方陸路不通,全是懸崖絕壁,從夢源鎮到那仙山,隻能走源江的水路。”千夢是這條江的活地圖,就給豐明燁介紹起這條水路的情況。


    原來,源江從夢源鎮再往下流過的地方,都是些激流險灘,且暗礁眾多。過了仙山後,就是那有名的卡脖子關,兩麵是數裏長的懸崖絕壁,江麵在這裏變成窄窄的一條激流,奔騰向下流動著。江水出關後,再往下流,就到了單喆在源江上的第三伐木場,冷水溝,這裏的江邊是個木材儲放場地,也是源江最上麵的一個,木把們串木排往下流放的地方。隻有到了這冷水溝,才能上岸行走,其餘的必須是在水裏行進,別無選擇。


    豐明燁一聽,的確是個難題,自己雖然會遊水,但要是比起史鼇來,那還差得遠,更不用說,和千夢這水中聖物比了。他並不想放棄去探察仙山意向,但又沒有別的方法……正在苦思冥想時,就想到了船,於是便說道:“我在夢源鎮買一條小船,坐著船去,有你倆幫著,不會有問題的。”


    他的這個想法,讓史鼇立刻就給否了:“不行,夢源鎮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坐著船過這個大峽穀的,已經死了好幾個這樣的人,那水中的暗礁,會將船底破開的。”


    豐明燁有些著急,也不知怎麽回事,一聽到有仙山,心裏就又澎湃著一種渴望感,就好像不去探察一下,有點難受,留有遺憾似的。當自己的這個想法被否定後,雖然也產生了一些失落感,但沒有氣餒。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史鼇身上,說道:“史老弟,你幫哥出個主意,看看咱怎樣才能到那仙山去。”


    史鼇忽然想到,聽自己的老爹說過,他當年年輕的時候很窮,偷偷綁了個木排,幫人運了很多金沙到源江城賣掉,賺了一大筆銀子,回來後才有了本錢,開了這個‘駛大江’大車店的。他試探著說道:“也許有別的方法可行。”


    豐明燁聽到話裏有話,就焦急地追問道:“你說說看,什麽方法可行?”


    史鼇就是那樣既執著,又誠實的人,不想欺騙人,就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木排,那木排木頭厚實,暗礁不會撞碎的,再加上現在江水大,十天半個月不會消退。”


    豐明燁興奮起來,說道:“好!咱回去就去購買木頭,最多幾天能將木排製作出來?”


    史鼇微微低頭看著下麵不遠處的源江,說道:“也不是做大木排,做個一頭一尾兩節的就行,不知載幾個人?如果載六人的,有兩天就可完成。”


    豐明燁立刻擺著手說道:“就咱三個人,多一個也不要,這樣是不是可以快些。”


    史鼇也有點著急,手往江的方向指著說道:“現在是水位高峰期,不行,要等到回落兩天,才能走。”


    豐明燁聽史鼇說得有理,也就默認了,說道:“一言為定,那哥哥我,就拜托史老弟和弟妹了,你們倆幫我做木排。”


    史鼇看著豐明燁平靜地說道:“既然你這麽信任我,有點事我要說一下。以後你不要叫我史老弟,就叫我兩個字,鼇子,叫她是,夢夢,就行。我們倆這就回店裏去,今天中午我請大夥吃新鮮的大魚。”說完,就轉過身,看著那小山坡下,滾滾流動的源江……


    既然是心與心的肺腑之言,豐明燁也就沒再說什麽。他看到藏青鋒已經將紙和香都點上了,就走了過去,放下了自己君王的高貴尊嚴,以死者為大之禮,輕輕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頭,嘴裏說道:“家財本是身外物,掌櫃黃泉留後福。一縷香煙隨風去,保佑後輩無疾苦。”他站起身,轉過頭來,看到史鼇與千夢兩個人拉著手往山下的源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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