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正晨當了捕頭約半年,妖魈魅吃女人,殺男人的事就發生了幾次。當地百姓也自發組織了幾次獵人進山捕殺,但都因失敗而告終。


    一時間,南江邊陰魂山周圍成了禁地,沒人敢進入。就是那條穿陰魂山而過通向源海城的主道路,也荒廢了,不得不繞山而過,這條新路比穿山而過的路最少也多繞出五十餘裏。人們寧可多走些路,也不願意拿命去冒險。現在的整個陰魂山,就是這個妖魈魅的天下,由此可見,其猖狂程度不言而喻。


    人不進山去,可那妖魈魅卻長出來,在周圍村子裏禍害百姓。百姓對這妖魈魅恨之入骨,可是他們沒有辦法治,就聯名上書到源江城,讓官府派人去捉拿妖魈魅。府尹譚大人心想,匪患都沒法治,這妖魈魅更治不了,它在城外作亂就讓它鬧吧,隻要它不進源江城就行。


    陰魂山周圍的百姓看官府沒動靜,就三一幫、倆一夥地進城來告狀,漸漸進城告狀的人與日增多。府尹譚大人感到這事有點棘手,不辦看來是不行了,隻好走了個形式,就命那新上任的張師爺寫了一張告示貼在城牆上。意思是說,妖魈魅在陰魂山橫行,傷人無數,請各路俠士前去殺妖,賞金若幹,憑妖魈魅的頭顱來領賞。很多人看後搖著頭就走了,嘿嘿!譚府尹能舍得拿出銀子來?騙三歲的孩子呐!別說打不了,就是能打了也不去!這個該死的譚德安,他和那源海城的魏太師都是一個狗娘養的,全是些敲骨吸髓刮地皮的料……


    華正晨年輕氣盛,當看到貼的那張告示都貼上三天了,也沒有人來揭,就來到了府尹衙門口。他是富家子弟,老爹又和那譚大人熟人熟麵,且交情極深,就直接進了衙門內院他的家裏。一進門,就看到府尹譚大人坐在太師椅上,三太太正給他捏筋按背。他也沒說什麽,隻好站在一邊等著……


    此時此刻的譚德安,被那三太太嫻熟手法給拿捏得很是舒坦,微睜著那雙腫眼泡子,隨著大腦袋慢慢轉動,將眼光移向華正晨。在他那張與眾不同略顯特別相貌的長臉上,嘴角是下拉著的,唇上及下巴左右兩麵,生有二寸餘長極其稀疏的胡須,猶如土壤貧瘠幹涸石縫隙上的數株黃枯的山草。當他的眼光由上而下掃過華正晨那空空的雙手時,霎時間,在那張長臉上,明顯地流露出失落樣。看那意思是,你來見我也不帶點貨來,空著手來幹什麽?真不明事理!離你那會做事的老爹,差遠了!由於貪婪內心處於失望之中,他嘴角動了幾動,極不情願地問道:“你來有事啊?”


    華正晨立刻給他行了個禮,然後直截了當地說道:“譚大人,我準備去打那個害人的妖魈魅。”


    譚德安此時被華正晨的話嚇了一跳,這可是件沒有料想到的事,眼睛立刻睜圓了。心想,你家也不缺銀子,何必去冒這個險。再說我這裏也不可能往外拿銀子,那告示是哄騙百姓的,你也信?他思量了好半天才說道:“你去打?你爹知道嗎?”


    “不知道,我看那告示都貼出去三天了,也沒人去揭,就來了。”華正晨很自然地說。


    譚德安向自己的身後輕輕擺了擺手。他那個三太太就立刻收住手,不再按捏了。她知道他有事對這個華正晨說,就轉身向門外走去……片刻之後,譚大人壓低了聲音對華正晨說道:“我和你爹是故交,為了你家著想,這打妖魈魅的事你就別去了。萬一出了事,不好辦呀!你爹如果問我要人,我怎麽交代?再說打那妖魈魅對你也沒好處,要是能打,我早把你們派去了。”


    華正晨不解,那甲字臉上掛著疑雲,濃眉下微凸的大眼睛看著譚大人,輕聲說道:“這是我自己要去的,不關譚大人的事,我也不是為領賞才去的。”


    譚德安把臉一皺,不開竅的強孫。他高聲嗬斥道:“回去問你爹!你爹讓你去就行,可別說我沒攔你,出了事可與我無關。”觀其言,看其行,他心裏已經明白了,看得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去打妖魈魅的心意已決。就他這樣一時心血來潮,衝動做事,早晚會搞出事來的,就看他爹能不能攔住他了,別人誰也沒轍。


    華正晨討了個沒趣,隻好說道:“那好吧,我回去問我爹去……”說完,轉身就要往外麵走……


    譚德安斜眼掃向華正晨的背後,略加思考說道:“你爹同意後,你可以帶幾個官府的人去。”他這也算是仁至義盡,收了人家爹爹的銀子,給幾個人當當幫手,也覺著夠意思了。


    華正晨沒敢回去告訴爹爹華熠。他心裏很明白,爹這關肯定是通不過的。就沒回家,直接找了三個平時非常要好的衙役,他們便一同騎馬向城南走去。結果在大街上遇上了自己家的大管家歐陽殺青。華正晨與那歐陽殺青麵和心不合,有件事使華正晨心裏一直不痛快,那就是剛教自己不到一年的武師董搏嘯自縊身亡一事。要不是這該死的歐陽殺青和董搏嘯比武前說,勝者活,敗者死,自己那授業恩師董搏嘯也不會死。


    華正晨不想理歐陽殺青,本想裝作沒看見催馬快點從路邊跑過去。可歐陽殺青卻不幹,老遠就仰著臉,打上了招呼:“華少爺!你這一番打扮,是要上哪去呀?”


    華正晨隻好一勒韁繩,把馬停住,嘴裏胡亂應付道:“噢!歐陽先生呀,我去趟城南,查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亂人鬧事。”


    歐陽殺青一聽,我隻是隨便問問,用得著你這樣解釋嗎?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心裏有鬼呀!再一看華正晨和這些衙役們的打扮,在心裏已經感覺出他們的動向。他一臉壞笑地說道:“你不會是要去打那妖魈魅吧?”


    華正晨內心有些惱怒,每次他要幹點什麽事,準能被這老奸巨猾的賬房先生猜中。他特別討厭歐陽殺青那張臉,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挪開遊移著轉向別處說道:“去打又怎麽樣?總比有些人覺著自己武功高,整天在城裏閑溜,打貧罵弱強。不敢出去,還算個什麽好漢?”


    歐陽殺青知道華正晨這話是衝自己來的,並沒有計較。心裏話,真是個沒經曆過腥風血雨的毛孩子,人和妖怎能相提並論,這妖很凶悍,要是能打了,它還能活到現在?留給你去打?不過想是這麽想的,可話說出來就不一樣,特意在激將華正晨:“嗬!真是名師出高徒呀!不愧是那董強孫的徒弟,後生可畏!不過你可千萬小心點,最好別去了。那可是個妖魈魅呀!人是打不過妖的!”


    華正晨一抖馬的韁繩,馬便向前跑去。他嘴裏說道:“打不過也要打,寧可戰死,也不能讓它嚇死……”


    歐陽殺青轉頭看著華正晨的背影,‘哼’了一聲。嘴裏小聲念叨著:“不知死活的東西,去了你就別想回來,和你那個死鬼師父一樣,都是些不會變轉的強人。你以為那妖魈魅是泥捏的!它可是源海城魏太師養的……”歐陽殺青想到魏太師這兒,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脊背處傳來數股寒冷之氣,身體也隨之顫抖了幾下。腦子裏瞬間就進入對他所熟知的魏太師的印象裏……


    華正晨此次的陰魂山之行,的確應了歐陽殺青的先前預判,是一去不返,音信全無。這也急壞了華熠及其家人,隻好依賴於華府的狠人管家歐陽殺青,讓他貼告示、招俠士、雇猛士、進山尋找華正晨……


    說起陰魂山上這個妖魈魅,雖說它和源海城那魏太師有一定的直接關係,但與阿拉坦那木其也脫不了幹係,她的後期參與無疑是助紂為虐。這個魏太師原本就是個閹人,在朝廷裏前後兩個不同的王朝,竟然侍候了好幾任短命的皇帝。很多人都說他有股妖神之氣,已經練成了不死之術。源海城與源江城一帶連年鬧匪患,主要是有兩個地下王朝在此組織活動,朝廷派兵來圍剿過幾次,可是越剿越旺,越剿越多,損兵折將,屢剿不絕,朝廷是幹瞪眼,沒法治。魏淵覺著機會來了,向帝王要了個太師的空名,自願來到源海城,統管著周邊這幾個地方的全局。


    魏太師來源海城後,隨心所欲,豢養了大批的鷹犬和爪牙,在這大江上下城內城外、鄉野集鎮,全方位展開了血雨腥風的黑暗統治,明裏暗地就與這兩個地下王朝,展開了你爭我奪的攻勢。實際他是存有二心的,根本不想徹底剿滅這兩個王朝,命手下人剿剿停停,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他不幹。他要利用這兩個殘存的王朝向朝廷施壓,讓那帝王知道這源海城沒他魏太師不行,以便每年賺取朝廷下撥的大量金子、銀子……他來到源海城這數十年,已經把這裏變成了他的獨立王國,在這裏,他魏太師就是皇帝。就連周邊各地官員上書皇帝的折子,也要先送到他那裏,大多數折子,他魏太師就給批閱了。更有甚至於,有人偷偷送到京城奏折,又被京裏返回到了他這兒,還需要他來批閱。魏太師目無一切,竟然自喻道:天高皇帝遠,有事我來管,我管皇帝事,皇帝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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