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外麵大門外喊聲震天,可大門內卻鴉雀無聲。來了個老鼠不出洞,貓仔幹嗚嗚……


    砸門衝進‘破天拳坊’去,這是不可能的,畢竟人家也不是吃素的。事已至此,‘八方武館’的弟子也都一臉喪氣樣。石寒寅知道現在搶救師父要緊,在幾個師弟的幫助下,背起那個還在昏迷中的師父侯霸方,向城內離這兒最近的‘回生堂’,急匆匆走去……


    洪小炮回去後,被師父袁震駭一頓暴揍。不過他記性不強忘性超強,沒幾天竟和個沒事人一樣,還是滿源海城四處閑溜。


    武教頭袁震駭過了幾天,坐那喝茶時,摸著嘴巴下寸許的胡須,看著從門口走出去的洪小炮。心中不免又有了另一種想法,別說,還真虧著這小子,給我爭了個好大的麵子,竟把那侯霸方給戰敗了,現在源海城很多人都在高看我。‘哈哈……’侯霸方呀,侯霸方,你還想跟我鬥,老天不助你呀……


    源海城有一條比較繁華的大街,名字叫源江街。源江城‘萬貨全’大掌櫃萬家福的老家府邸,就坐落在這條大街的偏東位置。此府邸,占地麵積很大,那麵南臨街氣派的大門樓上,黑底朱邊匾額上凸出兩個鑲金大字,萬府。沿街設有長長的花式青磚小瓦當獸脊圍牆,既氣派,又美觀,顯得高於一般富戶,帶有一種大商賈風範。圍牆內,花園、拱門、水榭、涼亭、曲徑、奇石、竹林等等,一應俱全。房屋更是青磚灰瓦,層樓鬥拱,飛簷神獸,門窗雕欄,台階玉砌。在這個偌大的萬府裏,由萬家福的太太,女主人單雙,掌管著。


    萬家福與太太單雙隻有一個寶貝閨女,就是那迷倒洪小炮的萬從雪。她自從被洪小炮數次騷擾後,心理產生了陰影,出去學詩作畫,練琴對棋,都不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帶著一兩個丫鬟就出門了。


    夏季的一天早飯後,天晴光足。雖然源海城位於江海交匯處,不燥熱,可濕熱也是很惱人的。萬府的萬大小姐,在兩個丫鬟,兩個家丁,四個轎夫,一位保鏢護送下,去‘沁琴苑’學習琴樂。


    兩個家丁一左一右,坐在馬車前麵,其中一個胖的兼任車夫。弧形車廂,前擋板,後簾子,都早已摘除,兩個丫鬟坐在這前後透風中間遮陽的馬車中。那個臨時雇傭的保鏢,盡職盡責地跟在轎子旁邊。


    一行人行進的速度並不快,順著源江街行走一段路程後,又穿過另外兩條街道,就來到了騾子街。沿此街向前走了不遠,就來到一個丁字胡同的附近。前麵三匹馬的馬車,在胖家丁一聲:“籲”中,手拉閘把,就停在街邊。


    另一邊那個瘦家丁,邊往車下跳,邊對車廂裏的兩個丫鬟說道:“趕快下車吧,讓你們的胖哥,把馬車趕到旁邊的空閑地方。”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他不說,就沒有多嘴驢了。”兩個丫鬟是你一言,我一語,在下車的同時,還不忘貶損著瘦家丁。


    胖家丁依舊坐在馬車夫的位置上,嘴裏‘嘿嘿’壞笑著說道:“祝你們今天好運,出門別碰到傻子。”


    這話引起瘦家丁的反應,嘴裏連續‘呸……’著,接著話說道:“你個胖豬頭,別在我麵前提起傻子。”


    兩個丫鬟明白他說的傻子,就是那極其討人厭的洪小炮,也都共同將眼睛瞅向車上的胖家丁,並且說道:“夜貓子!”“烏鴉嘴!”


    胖家丁知道惹不起伶俐快嘴的丫鬟,就手鬆閘把,嘴裏喊道:“駕!”馬車隨即啟動,向前走去。他的任務,就是找個寬闊一點的地方將馬車停下,並在那裏等候並看護著馬車。


    後麵的四個轎夫沒有受到馬車影響,腳步不停,抬著轎子就拐向那丁字胡同的巷子中。


    瘦家丁,還有兩個丫鬟,趕緊緊隨其後,向那彎曲的巷子走去。


    轎夫和跟隨、陪伴、保衛的這些人,經過巷子裏的一段路程後,就到了‘沁琴苑’的大門口。轎夫就將轎子,停放在門口巷子邊上。


    兩個丫鬟趕緊上前,其中的一個將轎簾子用手擋向一邊。裏麵的大小姐萬從雪,手拿一把小扇,起身往轎下走……


    也就在這時,巷子的另一頭拐彎處,傳來一聲:“美人,我的美人!”就見一個人腳下如風,跑了過來。


    那個人的後麵還跟著兩個人,並且嘴裏急切地呼喊道:“洪爺,你不能過去呀……”“洪爺,洪爺……你過去會吃虧的……”


    喊叫聲令瘦家丁的眉頭擰聚起一個疙瘩,嘴裏脫口而出:“洪小炮這個癩蛤蟆,怎麽又蹦躂到這裏來啦?晦氣,晦氣,真晦氣!”


    萬家請來這個保鏢,是源海城‘大祿’鏢局的,這個鏢局,是萬從雪的舅舅單喆‘天下通’下麵的子商號,可以說確切可靠。此人姓衛,名叫衛彪,人送外號大蟲。他連忙上前幾步,攔在洪小炮前麵,說道:“嗐!大庭廣眾下,你竟敢胡言亂語。”


    洪小炮從來就沒有怕的人,特別是見到萬從雪後,更是不知上有九天,下有地獄:“一邊去,別耽誤我看美人。”


    衛彪並不想和個傻子動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就說道:“瘋瘋癲癲的,別在這裏丟人現眼。趕緊走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洪小炮心想,走開?說得輕巧,我早飯都沒吃,頂著熱太陽一直等到這半上午。你嘴一張,這是讓我聽你話,當乖孩子嗎?他已經看到萬從雪在兩個丫鬟陪同下,快速往大門裏麵進了,焦急中,伸出胳膊反向橫掃過去:“去你的,我今天就是來看美人的。”


    衛彪快速出手,用胳膊往外一擋,隻聽‘嘭’一聲,兩隻胳膊就碰撞在一起。


    洪小炮覺著力量不一般,在回收胳膊的同時,腳又踢了過去:“擋道狗,我踢死你!”


    衛彪往旁邊一閃身,那腳帶起疾風,就踢空了,同時人也跟著往前竄了一大步。衛彪借著洪小炮立足未穩的時機,猛然起連環腿,就踢了過去。


    洪小炮的眼睛是向萬從雪看的,腦子裏也全是她,挨踢那是必然的。刹那間,身體已經重重挨了幾下,人也就一頭栽倒在巷子的路邊地上……


    四個轎夫隻有出力抬轎的義務,沒有保鏢的責任,都尋找到一處陰涼地,聚在一起,看起言情加武打戲來……


    這種場麵,對兩個仆人來說,雖不習以為常,但也並非沒有發生過。不能出手救主,扶傷還是有這個能力的。兩個人趕緊上前,準備將主子從地上攙扶起來。


    誰承想,洪小炮如同一個打不死的小強,竟然從地上一下子彈跳著,站了起來,眼睛立刻向‘沁琴苑’的大門口看去。因為已經沒有了萬從雪的身影,他臉上顯現出失望之態,嘴裏念叨著:“她走了,美人走了……”


    也就在這時,由騾子街方向,沿著這條巷子走過來兩個騎馬的人。前麵那個鷹嘴蛇眼的人,看他到洪小炮後,驚訝過後,關切地叫了起來:“賢侄,你在這裏幹什麽?”趕緊翻身跳下馬來,並將韁繩甩給了旁邊馬背上的那個人。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是剛到源海城不久,在‘青林書院’與‘破天拳坊’兩處地方,都沒找到洪小炮,準備到這條巷子裏,拜訪宅院牙商劉半城的全無妄和店小二錢通。


    衛彪打量了一下並不熟悉的全無妄,覺著現在沒有必要再站在這巷子裏的街麵上。他對旁邊那個瘦家丁輕揮手,示意了一下,然後,就和那個家丁一起,向‘沁琴苑’的大門內走去。


    洪小炮瞪著傻眼看著全無妄,腦子裏好像有那麽一點印象,但又記不全此人是誰,便開口問道:“哎呀!麵熟,你是……”


    全無妄恨不能上去抽他兩個嘴巴子,沒好氣地說道:“我一年前,我受你爹所托,給你送銀票,你這麽快就把我忘了?”


    洪小炮聽到這,趕緊擼起袖子,看著胳膊上的圖案,並沒有找到答案,一臉不解之相……


    仆人季四靈趕緊上前幾步,靠近主子,在他耳邊小聲提醒著說道:“他是你盟叔,名叫全無妄。”


    洪小炮聽到後,一下子就茅塞頓開,雙手抱拳,說道:“盟叔,小侄給你賠罪了。”


    在全無妄這次來源海城的前兩個月,已受大哥洪天炮之托,讓他再去源海城時,給他兒子洪小炮送一些銀票。既然傻侄子認了他這個盟叔,他不能再說什麽別的,隻好就事論事:“免了,免了,我這次來就不走了,準備在源海城開‘霸天馱行’的分行。”


    買賣的事,洪小炮並不感興趣,應付道:“噢,開馱行好,銀子不夠,我這裏有。”他說話時,用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全無妄搖了一下頭:“你爹怕你銀子不夠花,讓我又給你帶來三百兩銀票。”


    洪小炮由於早上沒吃飯,剛才連打帶摔,肚子有點餓,那銀票對他來說,真沒有一頓飯重要,說道:“盟叔,你給我帶來銀票,我請你客,走吃飯去。”說著,就率先往騾子街那個方向走去。


    兩個仆人,季四靈與吳家羊現在也已饑腸轆轆,連忙隨後跟著。


    全無妄苦笑了一下,對牽著馬的錢通說道:“走,咱也跟著去吧。”


    錢通殷勤地將馬韁繩遞給全無妄,說道:“我聽全爺的。”聽這話的意思,這一路上,全無妄看樣子下了不少的功夫,把店小二給改變了。


    兩個人翻身騎上馬,就隨洪小炮之後,沿著小巷子慢慢向前走去……


    全無妄在源海城買了府邸,住下來後,由於和洪小炮興趣相同點太多。兩個人也經常在特殊場合見麵。


    有時候是洪小炮剛從某館裏麵出來,就在門口碰到了盟叔全無妄。在仆人的提醒下,隻好抱拳弓腰:“盟叔,您也來了……”


    全無妄也點了下頭:“來了,你回去呀……”


    再不就是全無妄從某院裏麵出來,碰到了往裏麵進的洪小炮,那洪小炮還是老一套,抱拳弓腰:“盟叔,您回去呀……”


    “噢,你也來了……”


    有時候竟兩個人同時往裏進,又少不了一通寒暄……


    往往次次,一來二去的都相互熟悉到知己知彼的程度,如若一天不見,心裏還有點惦念著。


    洪小炮也不知怎麽的,對全無妄的印象逐漸加深,竟然超過了所有他認識的人。胳膊上的爹爹、先生、師父,腦子裏還經常模糊,唯獨沒有標記的盟叔,卻清晰得很。他現在就是忘了誰,都忘不了全無妄。但那萬從雪是個例外,也就是說,忘了全無妄也忘不了萬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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