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好啊,你們把我當猴兒耍!”


    錦平怒不可遏地對程頌安吼道,若不是顧及著七公主和崔元卿,她大有上來撓人的架勢。


    程頌安一陣頭疼,這一個兩個的怎麽都不喜歡讓人通報一聲?她吩咐人上了茶,問道:“公主和縣主不是還有半個時辰才到嗎?怎麽來的這樣早?”


    七公主年歲不大,又深受寧昭影響,總覺得崔元卿和程頌安自然是一對夫妻,隻愣了一下便笑嘻嘻道:“我都出宮了,怎麽還要守那些禮數?我是來給老師一個驚喜的!”


    程頌安勉強一笑,倒是有驚無喜。


    錦平重重哼了一聲,冷嘲熱諷道:“不早些來,怎麽能看見剛才那幕?若是再晚些,不定做出什麽醜事來呢?”


    七公主皺眉:“錦平,你在胡說什麽?”


    錦平雖比七公主小了一個輩分,畢竟年齡比她大,仗著壽王受寵,她也時常入宮,因此並不怕她,聽她不向著自己,反而有些著惱,埋怨道:“公主,程頌安根本不配做你的老師,她已與玄貞和離,仍還糾纏不休,簡直是不知廉恥。”


    “出去!”


    直到此刻,程頌安才又聽到崔元卿的聲音,一時竟有些不適應,抬眸朝他看去,但見他眼神陰鷙,這兩個字輕輕從嘴裏吐出,卻讓人不寒而栗。


    錦平瑟縮一下,氣勢頓時矮了下來,但又察覺到自己皇親的身份,不能在程頌安麵前失了麵子,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壯著膽子道:“玄貞,她……”


    崔元卿半眯了眸子,語氣更加平淡,卻又瘮人:“你該叫什麽?”


    “我……”錦平再次氣餒,聲音幾不可聞,“世……叔……”


    說完又恨恨看向程頌安。


    程頌安頭大如鬥,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偏偏這小縣主不怪始作俑者崔元卿,隻把她嫉恨,她不過大學士之女,跟壽王的女兒地位比起來,還差著一截,被她記恨,沒什麽好的。


    崔元卿這廝坑人不淺,壽王倚仗他,可不倚仗程家,他能對錦平擺長輩的譜兒,她可不能。


    於是程頌安立刻拉了七公主,對錦平道:“縣主,你是什麽身份?怎可稱他為叔?襄王才是你正兒八經的叔叔呢,他算什麽,難道也配?看在他病糊塗的份兒上,別跟他一般見識。”


    錦平和崔元卿同時抬頭看向她,隻不過一個臉帶迷茫,一個升騰起了怒意。


    程頌安趁崔元卿沒再次說話之前,又緊跟著道:“縣主定是受壽王囑托過來探望崔大人的吧,那就委屈縣主在此看顧一二,我還要為七公主授書,先去外間。”


    錦平大出所料,不敢置信地看著程頌安帶著七公主匆匆出去,一時間又驚又喜,還帶著點羞澀朝崔元卿看去,但後者波瀾不驚的眼神,卻生生又給她一股寒意。


    崔元卿半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又吐出兩個字:“出去。”


    錦平又羞又窘又氣地低了頭,滿京城的世家子弟為巴結上她的父王,對她極盡諂媚,要得她回顧一眼也是榮幸,她卻唯獨在崔元卿這裏受盡挫折。


    可越是受挫折,她反而越想征服這座高山,她並不理會崔元卿的冷淡,隻道:“父王有話讓我帶給你。”


    崔元卿皺了皺眉,終是沒再趕她走,隻是目光還是越過她,飄向早已出去的人。


    程頌安將七公主帶到山居院中,正要吩咐丫鬟擺桌案文策準備授書,七公主忽而抱著她的胳膊撒嬌:“師父,我好容易出宮一趟,別背書了吧。”


    宮中長大的孩子,便是盛寵,也不會真的天真爛漫,七公主也不例外,她在宮中向來循規蹈矩,便是撒嬌做癡也是察言觀色之後的故意為之,全不似今日這樣純抒胸臆。


    程頌安微微一笑,這才像個正常的孩子,不由得心中一軟:“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今日我帶你在民間轉轉。”


    七公主聽了,果然拍手叫好,她長這麽大從未真正地體驗過民間生活,不知天地間有多寬闊。


    程頌安留了海棠照看庭院和孩子,讓踏雪和薔薇準備了一輛四人乘的馬車,幾個人坐在一起,暗衛遠遠跟著,從漁樵山莊到九門外的街心,看盡了京城的繁華和熙攘。


    玩了半日,七公主仍不盡興,程頌安才做無意狀說道:“公主想必沒去過保國寺吧?”


    七公主又是一喜:“父皇都是帶幾位皇兄,從未帶我去過呢。”


    程頌安便吩咐車駕掉頭,有七公主的鑾駕和暗衛,她就可以狐假虎威一次,不用自己的一兵一卒,就能連保國寺翻個底朝天,薛庭蓉的別院一定無所遁形。


    “不走南邊官道,走另一麵!”程頌安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異樣,用最平常不過的語氣吩咐著。


    得殺她個措手不及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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