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那群欺淩他的惡魔卻不理不睬，當著他的麵將懷表丟進了垃圾場，對沈渡寒說：“想要啊，想要就去自己找回來啊，殘廢……”沈渡寒後來推著輪椅，在大雨中，在垃圾場裏翻找了三天三夜都再沒找到這塊懷表。後來，他見了那群奪走他懷表的貴族，仍是會笑臉相迎。他也因此被那群貴族認定了是沒骨氣的賤骨頭。書中對於這段劇情隻是一筆帶過，但夏陽卻覺得這一定是沈渡寒變化的開始，失去懷表必然是他被黑暗吞噬的起因……因此，在穿過來決意和反派修複關係以後，夏陽查看了一下時間，確定沈渡寒失去懷表的時間距離現在不遠。夏陽便是動用了原身小公爵的特權，從那群霸淩沈渡寒的貴族嘴裏得到了線索，又派動用了全城的清潔機器人去垃圾場翻找。直到現在才好不容易找回了這塊懷表。夏陽覺得這會是他修複自己與反派關係，阻止沈渡寒黑化的關鍵。沈渡寒放下手中的書，著實愣了一下，看著眼前表情明明是不屑一顧，漫不經心，但眸子裏卻寫滿了期盼渴望的少年，有些驚訝：“小公爵？這是什麽？你是要送我禮物嗎？”“你自己打開看不就知道了？”夏陽微微挑起眉梢，還是那一派驕縱任性的模樣。沈渡寒一臉溫和的打開禮物盒，在看到裏麵東西的時候，頓時瞳孔微縮：“這……這是……”他沒想到夏陽竟能將這個找回來。他攥著手中的懷表，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小公爵，您為什麽會知道？會找到……”這懷表其實並不是什麽重要東西，也不是他對外宣稱的母親遺物，隻是他用以偽裝被欺淩身份，給予那些貴族機會欺負自己的一個道具而已。但他沒有想過，夏陽竟能將這些打聽出來，甚至還將這塊懷表找了回來。這麽用心良苦，隻是為了在他麵前戴一個麵具，維持一個人設而已，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這不是你的東西嗎？我替你拿回來而已。”夏陽仍是一臉的輕蔑和高高在上，但眼底的雀躍與洋洋得意卻是出賣了他的亢奮：“我說過了，你是我罩著的人，自然是不會任人欺負你的，就算是以前也不行。”隻要一想到大美人會因為自己幫他拿回了這麽重要的東西，而感動開心，不再黑化，夏陽幾乎都要壓抑不住自己心下的興奮了。沈渡寒對上他驕縱中卻透著希翼目光的眼神，拿著手中的懷表卻是一下子愣了。明明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拿在他手裏卻一下子好似價值千金……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人這麽煞費苦心的隻為讓他高興了？好像……自從母親死後就再也沒有了。看著夏陽的眼睛，沈渡寒好像又回想起了些許自己做人時候的感觸。夏陽是真的想要讓他高興嗎？還是想要挾恩求報，打算利用他些什麽呢？可是現在的他又有什麽是值得夏陽煞費苦心去算計利用的呢？沈渡寒百思不得其解。夏陽驕矜的揚著下巴，正等著大美人對自己感激不盡，沒想到沈渡寒居然沒有什麽反應。夏陽遲疑了一下，當即皺起了眉：“怎麽？你不喜歡？”沈渡寒這才意識到，人拿到對自己極其重要的東西不該是這樣的反應，這個反應是不對的。“……謝謝您，小公爵。”沈渡寒握著手中的懷表，一下子便是紅了眼眶，情緒失控，就連聲音中也是帶上了些許令人難以察覺的顫抖：“這是對我非常重要的東西，我……我真是不知怎麽感激您才好，從今以後我願意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生動形象的將感激涕零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仿佛手中的懷表當真是什麽比他生命還要寶貴的珍愛之物。他演得這樣賣力，不是因為這塊懷表，卻是因為夏陽眼底那點期待，雀躍的光。那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極度被人珍視，在乎的錯覺。夏陽當即明了，大美人這不是不高興，而是高興傻了。沈渡寒對他道過無數次謝，但每次夏陽都感覺是淡淡的，隻有這次夏陽才覺得他是真情實感的。想到自己找對了東西，竟真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讓大美人開懷，夏陽就高興得不得了。“我用不著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要你不想些有的沒的，認清自己的身份就行了。”夏陽高傲的揚著下巴，眉梢微挑，哼道：“以後好好跟著我混，好處少不了你的。”“是，我記住了。無以為報，以後我一定會聽您話的。”沈渡寒緊緊攥著手中的懷表，感激異常。為了表達對夏陽的感激，沈渡寒一下子便是推著輪椅硬生生將夏陽貼身男仆的工作全部包攬了下來，從為夏陽換鞋，換衣到服侍夏陽睡下，樁樁件件，事無巨細，大有真對夏陽感激到無以言表，隻有以當小弟來回報的意思在了。夏陽雖然不太適應大美人這樣對待他，但礙於人設卻也不好拒絕。就這樣，因為一塊懷表，兩人之間的關係以一種詭異的模式空前親近了起來。第012章 夏陽看著熟練的幹起了自己替身男仆工作，借助機器幫自己換衣喂飯的大反派，頓感恍恍惚惚紅紅火火。眼看著沈渡寒在服侍自己用完餐後，都跟著自己進臥室了，大有幫自己換睡衣，遞毛巾，蓋被子的趨勢。“行了，你可以滾了。”夏陽頓時有點繃不住了，皺著眉，不耐道：“你雙腿殘疾，笨手笨腳的也幫不到我什麽，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處理。”好好一個靠底層平民支持起家的大反派，不好好去猥瑣發育，現在跟著自己當男仆像什麽樣子嘛。“是我無用，其他方麵我可能幫不到您，需要借助外力。”沈渡寒毫不在意夏陽態度的惡劣，微微一笑，推著輪椅到了夏陽床邊，卻是輕輕抬起了他的腳：“但為您脫鞋，我還是可以做到的。”他在輪椅上微微彎腰，抓著夏陽的腳輕輕上手就是開始脫他的鞋子……模樣專注而又虔誠的就像一位忠仆在對待自己的主人一般……夏陽硬著頭皮維持人設，任由沈渡寒伺候自己，但在沈渡寒體溫遠低於常人的手掠過他腳上裸露的肌膚要脫他襪子的時候，夏陽還是繃不住一個激靈，條件發射性的輕輕踢了沈渡寒一下：“誒，你別”雖然沒有腳氣，腳也不算臭，但夏陽終是沒有原身那樣被人服侍長大的貴族毛病的，他一直認為腳是很髒的私密部位，不該隨意讓人觸碰……沈渡寒的手一碰上去，他頓覺猶如過電掙紮一般，一個控製不住就因為踹了出去。沈渡寒被他一腳正中肩膀，連人帶輪椅都是後移了好遠一段距離。夏陽看著一不小心一腳給自己踹得老遠的大反派，頓覺頭皮發麻，雖然現在沈渡寒還處於發育期，但他以後到底是令人畏懼的執政官閣下。他尷尬極了，隻覺得自己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他很想道歉並立刻把大美人給扶回來……但眼前的場景，卻顯然容不得他崩人設，夏陽強忍著自己的羞恥和窘迫，三下五除二迅速自己將襪子脫了，衝著沈渡寒便是不耐的擺了擺手：“行了，你走吧，我要睡了……”“您小心別傷了腳。”沈渡寒對他的失禮卻顯然不感到屈辱，他微微一笑，就像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推著輪椅又一次回到了夏陽跟前。這個omega的腳就和他的人一樣帶著一股溫暖卻不令人討厭的溫度……雖然他剛剛踹了自己一腳，沈渡寒卻並不覺得討厭，他夏陽踹上他肩膀的那一刹那，他似乎還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橘子清香……應該是夏陽信息素的味道。“你趕緊走！”夏陽對上沈渡寒的微笑，頓感頭皮發麻，這樣的貼身伺候，他真的傷不起。沈渡寒的聲音溫柔至極：“那怎麽行？說好了，我很感激您要服侍您，做您的忠仆的，我還沒有服侍您睡下，又怎麽可以走呢？”“我都要睡覺了，你還想怎麽服侍？我告訴你，我從來不讓人幫我換貼身衣物的！”夏陽見他執意要服侍自己，實在是繃不住了，忙不迭道。雖然大美人很美，但他實在沒有讓人貼身那樣私密侍候的習慣，實在是消受不起。沈渡寒聽到他這麽說，一下子憋不住似的笑了起來，目光極溫柔地看著他：“我知道自己是個alpha，也沒有想過要幫您換貼身衣物啊。”“那你想怎麽服侍我？”夏陽知道是自己理解有誤，當即鬆下了一口氣。沈渡寒推著輪椅，洗了個手回來，輕聲道：“我聽說，您晚上睡前有聽故事的習慣，就讓我給您講個睡前故事，為您蓋上被子吧……”夏陽頓覺有點無力吐槽，不知道原身是個什麽養尊處優的高傲小公舉，這麽大個人了居然睡前還要跟個孩子似的聽故事，但礙於人設他也不好拒絕。“我要聽的故事，可不是什麽人隨隨便便都能講的。”夏陽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揚著下巴，高高在上道：“既然你要講，我就給你個機會講……要是講不好，讓我睡不著，貼身伺候我的差事你就別想了。”夏陽打定了主意，不管沈渡寒待會講得怎麽樣，都要用講不好這個理由和他拉開一定的距離。雖然沈渡寒又美又溫柔，他也想要抱對方大腿，刷足好感度力求修複關係……但他想要的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親密，這太親密了，幾乎快沒有安全距離了，夏陽實在是適應不來。而且他也不想將大美人馴化成自己的仆役……抱著這樣的心思，夏陽清醒而又堅定的鑽進了被窩裏，睜大眼睛看著坐在輪椅上挑了本童話故事書就要開始讀的沈渡寒。沈渡寒講故事的聲音就和他的人一樣溫柔清悅而又緩慢：“從前有一個王國，裏麵住著國王和王後，他們非常相愛，卻一直沒有孩子……”夏陽靠在枕頭上，在心中暗想:居然是童話故事，這麽幼稚，他是肯定不會聽睡著的。但不知怎麽回事，也不知是沈渡寒的聲音太過好聽，太過溫柔的關係，還是其他什麽緣故，他竟漸漸聽得入了迷。沒一會兒功夫，就是睡了過去。聽到床上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沈渡寒當即放下了手中的故事書，直接用精神力屏蔽了夏陽房間的全部電子設備，推著輪椅到了床前，神色莫測的看向了床上的少年。“夏陽，你睡著了嗎？”夏陽明明已經睡熟了，卻還是會根據自己的潛意識發出聲音：“嗯。”這是沈渡寒作為異種的能力，深度催眠，從人口中得知他心底真正的想法，絕不摻假。“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麽？”“橙色。”“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橘子味？”夏陽潛意識裏不太肯定，卻還是給出了記憶裏依稀的答案。“非常好。”沈渡寒在連續問了好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以後，方才半垂眼眸，問出了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你突然接近沈渡寒，對他這麽好，是想要做什麽？”他的聲音溫柔依舊，卻透出了絲絲冷意。睡夢中的少年許久沒有回應。“想要做什麽？是利用他，還是單純的想要耍他……告訴我答案好嗎？乖孩子。”他的聲音又是放柔了些許，柔得仿佛能將人心底的那點秘密全部誘哄出來。“不想做什麽，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憐……”夏陽緘默了許久，才迷迷糊糊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沈渡寒微微一愕，全然沒有想到居然會從夏陽嘴裏得到這樣的答案。“可憐？你對他這麽好，就僅僅是因為可憐他而已嗎？”沈渡寒愣了好一會兒，方才喃喃重複道。“還有……”“還有什麽？”“我覺得對不起他，對他很愧疚，很抱歉……”睡眠中的夏陽，聲音再是沒了平日裏的倨傲和囂張，顯得軟軟糯糯的格外惹人憐愛。沈渡寒低頭看著陷入酣睡的夏陽，久久回不過神來，萬萬沒有想到這就是答案。夏陽最近討好他，為了讓他高興費盡心機，僅僅就是因為可憐他，並且對他心懷愧疚而已，不含任何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