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愁所說的一點兒都不錯。兀哈豹一衝出來就麵對百餘張強弩和數百強弓手,隻要再緩一緩,帳篷內的人絕對是亂箭穿心的下場。兀哈豹以匕首尖指著莫言愁咽喉大喝道:“不準過來,誰過來我殺了她!”


    莫言愁一臉痛苦地神色,間或傳音調侃兀哈豹道:“表情再兇狠一些……哎喲,你弄疼我了……”


    兀哈豹挾持人質衝出來,一眾官兵有認得莫言愁的,都猶豫不敢動手,兀哈豹正以為得計。莫言愁忽揚聲道:“軍法官何在?”一軍官應聲排眾而出,顯然便是軍中專司刑法的官員,莫言愁大聲質問道:“按大周軍法第五條第一例,挾持人質者當如何?”兀哈豹聞言大驚,急忙去堵莫言愁地嘴時卻已晚了。隻見那軍官臉漲得通紅,大聲道:“凡挾持人質者必殺無赦,眾軍勿以人質為念,放手攻擊!四夫人,得罪了!”


    早有報復心切的軍官大喝道:“拉滿弦——預備——”


    兀哈豹心中恨極莫言愁的背叛。卻不甘心就此死在這裏,正滿腦子打算出路,卻冷不防莫言愁將頭猛仰,向兀哈豹胸前一撞,兀哈豹匕首當即回勒,莫言愁卻如泥鰍一般向下滑去,鋒利的匕首隻劃破了她下巴上一層油皮。莫言愁脖頸一脫兀哈豹控製。當即上身前傾,以右腿插入兀哈豹兩腿之間,猛起高腿後踢兀哈豹後腦勺,這是莫言愁的秘藏殺招“蠍子擺尾”。兀哈豹反應也是極快,兩膝急並形若雞腿拐阻攔莫言愁踢腿,匕首**莫言愁後心,眼見莫言愁就要斃命於“朝霧”之下,兀哈豹卻隻覺得後心一涼,卻是被暗器貫入心髒,渾身氣力登時散去。“朝霧”已經劃破了莫言愁的後心衣衫,卻怎麽也刺不下去。“這賤人居然在鞋裏藏暗器!”這是兀哈豹最後地念頭,他不甘地倒了下去。


    “忘了告訴你,這匕首本是一對的,你拿的叫朝霧,還有一柄就是取你性命的——夕陽”莫言愁輕輕將兩柄匕首握在手中,在垂死地兀哈豹耳邊輕聲低語道,兀哈豹充滿怨毒的雙眼至死沒有瞑目。


    “夫人!您沒事吧?”“大帥,大帥……”官兵們大部分沒有看清剛才那番驚險搏殺的全過程,呼喚哭喊。各種紛亂的聲音亂作一團。這時莫言愁隻覺神乏腿軟,頹然坐倒在地。剛才脫險殺人實在過於驚險,莫言愁生平搏殺無數卻莫有險過此次的,雖則沒受重傷,卻著實驚出一身冷汗。


    忙亂之中。眾官兵發現了哈迷失地屍首。頓時哭喊怒罵之聲響成一片,哈迷失手下一群高級軍官緊急求見莫言愁。都道“哈迷失將軍被刺身亡,軍失其主,恐生變亂,還請夫人主持大局。”莫言愁亦當仁不讓,合虎符,頒令箭,就掌了三軍帥印。先命將哈迷失裝殮厚葬,次命將兀哈豹戮屍示眾。當晚眾將為哈迷失守靈。


    次日,莫言愁擊鼓升帳,與眾將見禮畢,道:“如今有張穎勾結外賊謀獻主公基業,幸得夫人寧氏發現其陰謀,遂被其淩迫,逃出雲州,乃命我星夜至此報變調兵,哈迷失將軍已然驗過兵符令箭,正欲整軍救主,不想張穎所派刺客卻將其殘忍殺害,又挾持於我,當真是人神共憤!幸得天佑,忠義不該絕,被我格斃刺客,揭發這驚天陰謀!”


    眾將一聽,相顧駭然,驟然遭逢如此劇變,他們都是將信將疑,但莫言愁疾馳報信、二人密談、哈迷失遇刺、莫言愁搏鬥格斃刺客這都是大家明見地事實,莫言愁所持的虎符令箭也不像是偽造,如果懷疑莫言愁地話,那無疑是指責她一手策劃了刺殺哈迷失的行動,而這樣的想法是他們萬萬不敢有的。


    萬戶別乞圖蘭道:“夫人既如此說,應當沒有錯。隻是沒想到二夫人是這樣蛇蠍心腸地女人,竟然派刺客刺殺咱們的主帥。為了主公的基業,為了給大帥報仇,咱們就追隨夫人,去雲州戡亂!”圖蘭是軍中掌實權的將領,一向以穩重多智頗得哈迷失信重,哈迷失歿後,他隱然成了眾將的領袖,見他表態,眾將唯有應和追隨。當中唯有校尉馬晃厲聲道:“你們一群糊塗蛋!二主母賢名流布四方,怎會做出這等無恥之事!必是寧霜勾結了莫言愁出賣雲州,現在是在利用你們造反。你們考慮清楚,造反的罪名一旦背上,將來可是百口莫辯洗刷不掉的!”聞聽此言,眾將頓時像炸了鍋,大聲喧譁鼓譟起來。莫言愁大怒,扔下一支令箭道:“來人,將這廝給我……”圖蘭忽然截口道:“吵吵個屁!這廝胡言亂語,敢是瘋了!將他亂棍打出大營!誰不願意幹的,一併給我滾出去!”當時又有羊褐等十數人離帳而去,原本滿滿當當的大帳頓顯冷落了許多。


    莫言愁對圖蘭冷冷道:“為何阻止我行軍法?”


    圖蘭額頭見汗,跪稟道:“馬晃為主公親傳弟子,一向多有功勞,便有冒犯夫人之處,也應由主公懲處,夫人若為立威殺之,恐於主公處不好說話。”


    莫言愁思量片刻,冷哼一聲,算是揭過此事,道:“你負責監督這些人,他們自己走了也就罷了,不準他們帶走一個士兵,如有煽惑軍心者,斬立決!大軍即刻收拾起程,有貽誤軍機者,我容得,軍法容不得!”眾將應諾。


    史載:聖武二七七年一月,莫言愁殺哈迷失,奪其軍,雲州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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