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曾經釋和我爭奪王位時蓮姬詭異的笑容,我突然明白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觀看這場在她眼裏的遊戲,因為一切都是她在操縱。『快』


    蓮姬突然,卡索,你想得很對,那的確是我玩的一個遊戲,你和你弟弟幾生幾世的淵怨糾纏都是**縱的星象,你知道我用的占星杖嗎?我用的是誕星杖,一切星宿皆由我創造,世間所有的恩怨糾葛都隻是我手下的遊戲。


    我不想再話,我隻是堅定地告訴蓮姬,請讓我複活他們。


    蓮姬看著我笑,笑得格外輕蔑。


    我突然出手,我將凰琊幻術袍上凝聚的靈力全部調動起來然後左手召喚出風雪,右手召喚出烈火,那一瞬間我用盡了自己全部的靈力攻向蓮姬。


    在我身行剛剛展動的時候,月神已經搶在了我前麵,她周圍的月光出森然的冰藍色,一片一片如同尖銳的刀鋒,而潮涯早已經席地而坐,她的無音琴已經幻化開來,無數白色的琴弦如同閃電一樣向蓮姬刺過去,所過之處飛揚起無數的白色蝴蝶,而我們身上已經籠罩下了皇柝最完美的防護結界,他將結界全部給了我們,而他卻像個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孩子一樣站在那裏。


    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戰,沒有退路的最後一戰。


    可是蓮姬隻是動了一動食指,然後我們身上的防護結界就如同碎裂的岩石一般瓦解分崩離析,我們所有的幻術全部反彈到自己身上,胸腔中的血液噴薄而出。


    當我們四個人倒在地上而蓮姬卻神色悠閑地坐在那裏地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婆婆告訴我的話是真的,淵祭原來真的不可戰勝。


    蓮姬走到我的腳邊,她站著高高在上地俯視躺在地麵上的我。月神和潮涯皇柝已經失去了知覺,他們躺在地麵上,躺在自己身下的血泊裏。


    蓮姬對我,卡索,知道自己的渺了嗎?


    我沒有話,可是內心的絕望卻洶湧地穿行出來,在我麵前流淌成為一條黑色的波濤湍急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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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蓮姬望著我,,卡索,你也不用絕望。我可以幫你複活他們。


    我問她,為什麽。


    她低下頭看我,笑了,她,因為我的遊戲,還沒有結束。


    然後她將如同流雲般寬大的衣袖一揮,然後蓮池中突然盛放了無數紅如火焰的蓮花。


    我終於看到隱蓮了。


    蓮姬告訴我,隱蓮可以讓人複活,可是並不能立刻複活他前世的記憶。而且隱蓮本來就是一種神界靈力最強的植物,用它複活的人會專轉世成為前世最向成為的人。而當他麵對麵見到讓他複活的人的時候,他的記憶才會全麵地蘇醒。在記憶蘇醒之前,他隻會隱約地覺得自己要去一個地方,要做一件事情,而這件事,就會讓他看見使他複活的人。


    我可以知道他們複活後都變成了誰嗎?


    不可以,隻有當他們見到你之後,他們的記憶才可能複活,然後他們才會告訴你,他們是誰。


    然後蓮姬笑了,她,卡索,其實遊戲並沒有結束,遊戲才剛剛開始。然後她就如同霧氣一般消散在我的麵前。


    當我離開淵祭的宮殿的時候,我站在那個高入雲朵的台階端仰望天空,櫻空釋,嵐裳,梨落的麵容漸次出現在天空又消失掉。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出現了三個新生的孩子,他們是我的弟弟和我愛的人,他們自由而單純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


    隻是我不知道,釋,當我蒼老得快要沒入夕陽的餘輝的時候,我還能見你一麵,抱一抱你,聽你叫我一聲“哥”嗎?


    在離開幻雪神山之後的一百年中,我成為了一個寂寞而滿足的人。


    因為我有希望,人有了希望就可以安然而平淡地生活下去,一千年,一萬年,笑著麵對時光的亡失和生死的漸變。


    我知道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釋,嵐裳和梨落正在一天一天地長大,他們總會在某一天長大**,我希望他們可以快樂而幸福地站立在這個世界的大地上,眯著眼睛微笑著仰望藍天麵對蒼穹。無論在我有生之年是不是還可以見到他們,無論他們還記不記得我。


    其實我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簡單而滿足,宮女們開始我是個溫暖的國王,因為我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容。我會站在大殿前的空地上抬頭看天空急促飛過的霰雪鳥看得笑容滿麵。


    我總是回憶起幾百年前星舊給我的一個夢境,夢境中,我是那個被捆綁在煉泅石上的觸犯了禁忌的巫師,而我弟弟櫻空釋則是那隻為了我的自由而血濺冰海的霰雪鳥。以前我總是為這個夢境而淚流滿麵,而現在,我卻可以安然地笑。因為我知道,釋必定和我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是個漂亮的男孩,也許會有一個和我一樣喜歡他的哥哥與他相依為命,就像當初我和他流亡凡世時一樣。


    隻是星舊已經離開了刃雪城,我不知道他帶著他一生最疼愛的妹妹卻為了他自殺的妹妹去了什麽地方。他告訴我要堅強地活下去,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等著與你重逢,你的身上,有他們全部的記憶。


    在回到刃雪城之後,我曾經去過幻星宮,我見到了星舊和星軌的父皇,我告訴了他星軌的死亡和星舊的離開。當我完一切的時候,我看見他已經淚流滿麵了。


    他告訴我,也許星軌選擇死亡是一種解脫,隻是她在死的時候,星舊都沒有原諒她,被自己愛著的人恨是一件最悲哀的事情,而比這個更悲哀的則是帶著這種感情悲哀地死去就算她愛的人已經原諒她了,可是她還是無法知道。


    他對我講了很多他們兄妹的事情,我看到這個遲暮的老人對時光的回憶。那些往事一幕一幕重新出現在他的生命裏,我看到往事起伏在他渾濁的目光中,我似乎看到星舊時候的樣子,看到他和星軌站在一起明媚地笑。我突然想起星舊抱著星軌離開時的背影,那麽難過那麽絕望。


    我走過去,抱著他,他的身軀已經佝僂瘦了,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叱吒風雲剛毅的幻星族的王了。


    當我離開幻星宮的時候,星舊的父皇跪下來,交叉雙手,對我,王,我尊貴的王,您是我見過的最仁慈最善良的帝王,我用整個占星族的名義為您祈福,王,請你堅強地活下去,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等著與你重逢,你的身上,有他們全部的記憶……


    同星舊一樣,婆婆也離開了刃雪城,她的頭依然很短,而且不可能再恢複以前的靈力了。我摸著自己的頭心裏一陣一陣地心疼。


    婆婆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卡索,你是一個偉大的王,你甚至比你的父皇更加偉大,你的父皇擊潰了整個火族,讓冰族的勢力展到鼎盛,可是我覺得你比你的父皇更加有資格稱為一個偉大的帝王。因為你深厚的感情和偉大的胸襟。卡索,我要離開這座刃雪城回到幻雪神山了,我已經老了。而你的命運的軌跡,才剛剛顯現。總有一天,你生命中那些最重要的人都會回到你的身邊。王,請您耐心地等待。


    我望著婆婆步履蹣跚地離開,身影越縮越逐漸模糊,大雪在她身後凝重地落下來,無聲無息。我想起在以前,我和釋還隻是雪霧森林中頑皮的孩子,穿著白衣,紮著頭,坐在婆婆的膝蓋上聽她叫我們皇子。周圍有野花盛開的清香和獨角獸一閃而過的痕跡。陽光如同水一樣將整個雪霧森林浸泡在其中。而一眨眼,幾百年的歲月就這樣喧囂而又恍惚地奔跑過去,我已經如同父皇一樣穿起了凰琊幻術長袍,站在最高的城牆上,聽到無數的人對我的呼喊朝拜。而當初疼我抱我叫我皇子的婆婆,卻已經垂垂老去了。


    婆婆的身影消失在落雪的盡頭,天空突然狠狠地黑下來,我聽到周圍的風掠過樹梢的聲音,空曠而遼遠。


    而月神皇柝和潮涯,也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告別了我。我知道,刃雪城隻是我一個人的刃雪城,我還是要一個人寂寞地呆下去。


    我第一個見到的複活的人是嵐裳,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人魚,在冰海裏麵快樂而自由地遊來遊去,我看到她純淨的銀白色長,閃亮的色澤如同清輝流瀉的星辰。


    我去過深海宮看過那個沒有長大**的人魚。深海宮的宮主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剪瞳,出生在一百多年前,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來曆,她被現的時候被一大團海藻包裹著。當人們拂開海藻的時候,她們看到了她熟睡的清秀的麵容。我真鯛她就是嵐裳。


    我站在深海宮的宮殿裏,望著外麵海水中的剪瞳,想起幾百年前嵐裳的樣子,心裏終於釋然了。那個曾經讓我心疼的女孩子終於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水中翩躚了。


    深海宮的宮主告訴我,剪瞳總是她要嫁給我,她們問她為什麽,她總是不知道,臉上是迷惘的表情,可是她還是堅定地告訴別人,她要嫁給刃雪城裏的王。


    從那以後我總是坐在宮殿高高的房上觀望著剪瞳。隻是剪瞳從來都沒有注意到我。我突然想起以前,在我習慣每天晚上坐在屋看星光如揚花般舞蹈的時候,嵐裳就躲在冰海岸邊的一個角落,那個時候她就這樣默默地注視我,而現在,則是我這樣默默地注視她。


    我覺得一切像是一種命中注定地償還。可是我心甘情願。我希望看見剪瞳一天一天地成長起來,然後我就會將她接到宮中,我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當剪瞳130歲的時候,她變成了傾國傾城的女子,整個深海宮陷入一片恐慌。因為剪瞳的容貌和幾百年前死去的嵐裳一模一樣。


    在剪瞳蛻掉魚尾成為人的那一年,我將她接進了刃雪城,並宣布剪瞳成為我的側室。


    迎娶剪瞳的那天,整個刃雪城格外地沸騰,因為這是我成為王之後第一次迎娶女人作我地側室。


    我坐在玄冰王座上,下麵所有的占星師巫師劍士排在兩邊,在大殿中央的大道盡頭,我看到了盛裝的剪瞳,光彩照人,格外明豔。可是她的表情依然迷茫。我看到她眼中有彌漫的風雪。她孤獨地站在大道的盡頭,像一隻受傷的野獸。


    於是我站起來,微笑著對她招手,我,剪瞳,過來,不要怕。


    當剪瞳一步一步走向我的時候,兩邊站立的人群沿著她走的地方漸次跪下,他們將雙手交叉在胸前,低著頭,我聽到響徹整個大殿的朝拜。


    我看到剪瞳的眼睛越來越清亮,她臉上迷惘的表情也漸漸地消散,我知道她的記憶正在一一滴地蘇醒過來。而我也也一樣,似乎也經曆了一次重生,前塵往事如落雪般紛紛湧過來,我看到幾百年時光清晰的痕跡鋪展在大殿的地麵上,鋪展在剪瞳的腳下。剪瞳像是從時光的一頭走到另外的一頭,走到了我的所在。


    當剪瞳站在我麵前抬頭望著我的眼睛的時候,我從她的眼睛中已經看不到風雪看不到渾濁了,我知道她的記憶已經全部蘇醒過來了。於是我試著輕聲叫她,嵐裳。然後她熱淚盈眶。她跪下去,眼淚灑落在我的凰琊幻術袍上,她,王,我等了你好久。


    我抱著她的肩膀,看著她,我,剪瞳,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我想要給你幸福。


    然後我看到剪瞳類淚光中的微笑,聽到所有人對我的歡呼。


    可是我看到剪瞳眉間依然有無法抹去的憂傷,我想也隻有等待時光將前世的傷痕撫平了。


    自從婆婆離開雪霧森林之後,那個森林裏麵的孩子就失去了狠多的溫暖,每次我去的時候,那些孩子都拉著我的長袍的下角聲地問我,王,婆婆去哪兒呢?她什麽時候回來啊?


    我總是彎下腰撫摩他們的麵容,告訴他們,婆婆狠快就會回來的,有王在這裏陪你們,你們不用害怕。然後那些孩子們就開心地笑了。


    我總是躺在雪霧森林裏的草地上,陽光如同傾覆一般散落在我身上,溫暖而且讓人覺得安全。我一直在找這裏會不會有梨落轉世的影子,我想看到梨落的時候,我想看到她一一長大**的樣子。


    而最終我還是看到了梨落,那個我愛了幾百年而且還將繼續愛下去的女子。


    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依然是一副孩子的樣子,可是我知道她肯定已經快要滿130歲了,因為她臉上有著**般堅毅的表情。她出現的時候如同一隻渾身都是力量的矯健的獨角獸,她穿著黑色的靴子,長長的腿露出來,如同身手敏捷的月神一樣。她的頭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微微的冰藍色。


    她望著我,表情奇怪,我知道,在她的記憶深處,肯定有著一張和我一樣的麵容。我微笑著站在她的麵前,望著她沒有話,我在等待她想起我。


    隻是她站在我的麵前,一直望著我,沒有話,我看到她臉上迷惘的表情。


    我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她抬起頭看著我,始終不肯話,我從她的臉上看到梨落的麵容,於是心裏一陣空蕩蕩的疼痛。我俯下身對她,你別怕,我要走了,等你130歲的時候,我會再來看你的。


    後來有人告訴我,那個女孩子叫離鏡,天生就不能話。她沒有純正的幻術師血統,不過她天分很高,靈力也很不錯。


    當離鏡130歲的時候,我再次去了雪霧森林,在雪霧森林的出口的地方,我看到了長大**就要離開雪霧森林的離鏡,她高高地站在獨角獸上,大雪在她的身後緩慢地飄落下來,我望著她,一瞬間仿佛時光倒流,我看到在凡世的長街盡頭我第一次看到的梨落,美麗得如同最燦爛的櫻花。


    我走過去,離鏡輕輕地從獨角獸上下來,她跪在我的麵前,雙手交叉,然後抬起頭望著我,雖然她一句話也不能,可是我卻似乎清楚地聽到空氣裏她的聲音,就如同幾百年前梨落對我話一樣,她,王,我來接您回家……


    我走過去,抱著離鏡,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哭了,我對她,梨落,我好想你。


    離鏡成為了我的正室,刃雪城的皇後。在我們的婚禮那天,整個刃雪城沉浸在一片喜悅的氣氛中,看了太多的殺戮,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麵對突然而來的幸福我竟然感到措手不及。


    我望著窗外的蒼穹,不知道這一切會不會又是命運與我開的一個玩笑。隻是,即使這是幻覺,我也心甘情願地沉淪進去了。


    我祈禱了幾百年的幸福時光在我的麵前漸漸顯現,我覺得心裏像要哭泣般的幸福。


    可是讓我辛酸的是,同剪瞳一樣,離鏡的眼角眉間同樣有著憂傷,也許是幾百年的等待太過於漫長,所有人都等得幾乎絕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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