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爍靜靜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鄭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原本高大的鄭軍此刻看起來麵色慘白,十分憔悴。


    陳欣就站在王爍旁邊,懷裏還抱著王爍交給她的零蛋一號。


    “醫生說鄭軍的體質十分不錯,子彈碎片並沒有很深入,沒有傷到內髒,現在的昏迷隻是因為失血過多,很快就能醒來。”


    “嗯。”王爍點了點頭,確定了鄭軍沒事,他心裏最大的一塊石頭也落地了。


    不得不說,鄭軍天天跑十公裏的身體素質不是蓋的,整整十六塊子彈碎片都沒讓他受到過重的傷勢,僅僅隻是受到衝擊和失血過多。


    這當然也跟黑袍人使用的槍械極其簡陋有關係。


    “你們的運氣很好。”負責取證的警察說道:“看這子彈的殘留物,本體應該是市麵上常見的鋼珠,這種東西禁不住太高的膛壓,加上犯罪嫌疑人自製的火藥槍密封不嚴,火藥威力不足,膛壓較低,這才留了你們一命。”


    這名中年警察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要是近距離正麵命中的話,還是會致命的。隻能說,你們的運氣很好。”


    想起警察的話,王爍苦笑。


    運氣嗎?


    王爍看著麵前的鄭軍。


    如果不是老大和零蛋,自己早就已經死了,最後的時刻,即便自己感受到了危險拚命遠離,也隻跑了五六米的距離,這種距離,顯然不能讓自己逃命。


    “老大,你這麽客氣,隨便一撲就讓我欠你一條命,我該怎麽還。”


    王爍喃喃自語。


    旁邊的陳欣抬頭,看了看王爍,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手,輕輕握住了王爍的手。


    冰涼的柔潤觸感入手,王爍偏頭看了陳欣一眼,笑了。


    “我沒事,放心吧。”


    陳欣輕輕點頭,這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麽,隻能沉默。


    “陳欣。”


    王爍的聲音傳來,正在認真低頭觀察零蛋一號上的傷痕的陳欣抬頭。


    眼前的王爍正靜靜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麽,陳欣莫名的覺得自己心跳的厲害,莫名的有點心慌。


    就在這氣氛漸漸變得曖昧的時候。


    一聲咳嗽打破了寂靜。


    “咳咳,我說你們倆,老子都這樣了,你們能不能換個地方秀恩愛去。”


    這是……


    “老大?”


    王爍驚喜的回頭,正好看見鄭軍睜開了眼睛,虛弱卻又帶著幾分不爽的看著他們。


    “老大!”王爍滿臉不敢置信:“你……你這就醒了?”


    鄭軍沒好氣道:“本來還想休息一下,被你倆的酸臭味熏醒了。”


    陳欣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恢複了平靜,抱著零蛋一號淡淡道:“你們倆聊,我在外麵等你。”


    等到陳欣出去,鄭軍才一臉不滿道:“行啊,老二,這麽快就泡上了,這是要在我這確定關係啊?”


    王爍燦燦一笑,不說話。


    “也就是老四不在,不然我們非把你們這對鴛鴦拆散了不可。”鄭軍的語氣酸酸的。


    “老大,你這可不像受了傷昏迷剛醒的人。”


    “廢話,老子的體質你以為是開玩笑的?區區幾顆自製槍彈,能奈我何?”


    王爍聽得一笑,恭維道:“看來傷勢確實不重,這要是給別人聽,誰能聽出來老大你還在病床上躺著。”


    “那是。”鄭軍很想坐起來表現一下自己的威猛,卻不小心拉動了傷口,疼的直吸氣。


    王爍好笑的把他按倒在床上。


    “你還是乖乖躺著吧,就算是塊鐵,中了十六顆子彈也不好受的。醫生說你現在需要靜養。”


    “十……十六顆?”鄭軍聽得一愣神。


    “對啊,整整十六顆,都是拇指大小的鋼珠,全都正中你腹部,嘖嘖,當時腸子都出來了,那個慘啊。”


    鄭軍咽了口唾沫。


    “這混蛋這麽狠的?”


    “比這還狠。”王爍看了看鄭軍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比之前更蒼白了些:“他還想補刀呢,被我英勇的打跑了。”


    王爍做出了一個出拳的架勢,朝著鄭軍挑了挑下巴:“如何,我厲害吧?”


    “狗屁!”鄭軍終於反應過來了,當即氣的大罵:“就你還打跑別人,我進去的時候,你被人攆的跟死狗似的,就差插上翅膀飛起來了。”


    額……我有這麽差勁嗎?


    王爍摸摸頭,回憶了一下,自己似乎真的被人追的雞飛狗跳,連滾帶爬的,還被老大看見了,這就丟人了。


    “要不是老子看見那人掏槍了,眼疾手快的撲上去,哼哼……”鄭軍老神在在的道:“咱倆誰在這躺著還不一定呢。”


    這滿滿的自豪感是怎麽回事?


    “對了。”鄭軍這才記起來什麽:“那個傷你的孫子抓到了沒有?”


    “還沒有。”


    提起這個,王爍就不自覺冷了下來:“不過警方已經在盡力調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找到線索。”


    “嗯,不能讓這孫子跑了。”


    “肯定。”王爍認真點頭,隨即想到了什麽,說道:“老大,你昏迷的時候有一位女軍官來看過你。”


    “女軍官?”鄭軍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鄭頤,她來做什麽?”


    “主要就是看看你,拜托我照顧你。”


    “她會有那麽好心?”鄭軍麵帶嘲諷:“她怕是來看我有沒有給家裏丟人,順便看看我笑話的,被一個小毛賊打成這樣,這會不知道怎麽在心裏笑話我呢。”


    王爍有些無語,這都是什麽腦回路。


    提起女軍官,也就是鄭軍口中的鄭頤,鄭軍心情頓時變得有些鬱悶,整個人縮到被子裏,似乎是在提醒王爍,自己要休息了。


    王爍也知道這次談話該到結束的時候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鄭軍好好休息。


    “老大。”


    “嗯?”


    “沒事,好好休息。”


    剛把頭伸出來的鄭軍重新蓋上了被子,嘟囔道:“大男人,囉囉嗦嗦。出去幫我關燈。”


    王爍笑了笑,關上燈出去了。


    有些事,問與不問有什麽關係呢?把當時的自己換成其他人又有什麽關係呢?難道某一天自己看著鄭軍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見死不救嗎?


    答案是:永遠不會。


    重要的是老大沒事,這太好了。


    心結解開,王爍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今天從鬼門關回來一趟的遭遇,讓他覺得自己似乎重活了一回。


    看來劫難,真的能讓人成長。


    門外,陳欣正站在那裏,零蛋一號就抱在她懷裏,寸步不離。


    “休息了?”


    “嗯。”王爍點了點頭:“還沒吃飯吧?走吧,我知道一個地方的大排檔很好吃。”


    柳葉眉告訴他,這丫頭,從昨天到今天,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吃飯了。之前因為擔心鄭軍的安危,沒時間考慮這些事情,現在確定了鄭軍底氣十足,他也有心情請陳欣去吃飯了。


    “不去。”陳欣搖了搖頭。


    “你不愛吃?”王爍以為是陳欣的眼界問題,說道:“那咱們去吃點別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欣打斷了。


    “他還沒有抓到。”陳欣平淡道:“而且,我想米婭早點好起來。”


    王爍愕然,隨即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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