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朝局動蕩之際,李白垚深知其中凶險,在兒子旁邊放了一個南宮獻還不放心,又將安危托付給墨川姑娘,兩名修為不俗的高手保駕護航,除非遇到隱世的老怪物,否則定能護衛李桃歌周全。


    可惜真的遇到了老怪物,還是頂尖那一位。


    四名高手齊聚,吳悠依舊風輕雲淡,灑脫笑道:“一名太白士,三名無極境巔峰,僅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想要從老夫手中救人?癡人說夢!來,這一式杜鵑啼血,讓你們見識見識何為精妙絕學。”


    雙手托起金盞銀台,金銀纏繞,遁入泥土,氣勢如花朵盛放蔓延開來。


    劍氣入土,似是金銀織成的蛛網,快速占滿花圃。


    吳悠觀花入劍,幾近問鼎謫仙人,這在史書中絕無僅有,僅憑這份悟性,就能在江湖中青史留名,劍仙美譽,當之無愧。


    他引以為傲的自創劍招,絕非輕易能夠抵禦。


    感受到從四麵八方隱隱襲來的劍氣,李桃歌撐地起身,鄭重說道:“這一招威力驚人,跑是跑不了了,你們倆躲在我身後,或許能僥幸不死。”


    這個或許,壓根不存在,他若被劍氣絞成爛泥,兩位嬌滴滴的大小姐當然也難逃厄運,隻是死快死慢而已,不過李桃歌骨子裏有些大男子傾向,將保護親近女子視為一種宿命。


    李若卿和蘿芽清楚命懸一線,不再開口,默默站在李桃歌身後。


    太陽花神色沉重,如臨大敵,來到眾人最前方,雙腳猛踩土地,黃土沒至膝蓋,雙臂架起一團若隱若現的霧氣,厚三丈,長達五丈。


    乞雨草指尖掠過重劍劍刃,留下一抹猩紅,鮮血流入劍身,重劍宛若生有靈智,頓時五彩斑斕,連人帶劍藏在太陽花後背,隱而不發。


    二人所修行的功法,都是草原流傳多年的秘術,配合的天衣無縫,以守見長,攻勢稍弱,在當地是無敵的存在,隻是欠缺與逍遙境對敵的機會,又沒有出過草原,導致在江湖中名聲不限。


    這吳悠不是普通逍遙境劍客,乃是其中拔尖人物,這一式杜鵑啼血,應該是人生中麵對的最淩厲一劍。


    南宮獻挨了一腳,肋骨生疼,與劍仙肉搏而不傷,足以吹一輩子牛,他伏在暗處,隨時尋覓出手良機。


    立在大樹上的墨川神色凝重。


    入世後,對敵僅有兩次,先有第五樓,後有吳悠,皆是成名數十年的名宿,一個比一個強悍,這可不同於和師門前輩喂招,是生死之戰,年紀輕輕的墨穀後起之秀不免慎重,修長十指瘋狂結印,以至於幻出殘影,從微微顫抖的纖薄嘴唇可以看得出來,她很緊張。


    若是小師叔在,即便是全盛時期的劍仙又有何懼?!


    劉獞見勢不妙,帶著十幾名扈從想要開溜,李桃歌扯著嗓子喊道:“二皇子,這招至少會覆蓋整個山頂,跑的再快,也沒劍氣快,擋在我們身後,沒準能僥幸活命,我這屁股後麵還有位置,來湊合湊合。”


    畢竟是皇室血脈,悄然溜走,勉強能夠承受,這麽多人盯著,劉獞實在不好意思有辱皇室顏麵,臉色鐵青站在原地,雙腿打著輕顫,儒雅氣質蕩然無存。


    吳悠雙臂擎天,白發飛舞,金盞銀台沒入泥土不知所蹤,他輕輕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詩詞:百花殺盡我花開。


    金銀二色照耀山頂,滿山杜鵑花驟然盛放。


    數不盡的劍氣破土而出,頓時亮如白晝,令人睜不開眼。


    墨川十指凝聚不動,一道宛如山丘的土堆橫在眾人麵前,擋的嚴嚴實實。


    土堆後麵,還有一麵采集露水結成的冰牆。


    兩道屏障,是否能擋得住劍仙賴以成名的殺招?


    光芒再盛。


    李桃歌緊閉雙眼,撐起護體氣勁,用胳膊護住腦袋,隻聽見劈裏啪啦的聲響,如驟雨襲來。


    確實是雨,隻不過是劍雨。


    巨大山丘遭遇劍雨第一波衝擊,砸出密密麻麻深坑,幾息之後,再也無法承受劍氣威勢,散成黃泥沙礫,飄到空中無影無蹤。


    冰牆撐的稍微久些,畢竟是墨川的本命五行,但也沒有太久,十息左右,冰牆變為冰屑,被絢爛劍招絞成雪花般大小。


    術法結成的屏障,對於逍遙境劍客而言脆弱不堪。


    五行之後,輪到人遭受劍雨洗禮。


    太陽花率先遭受猛烈攻擊,幾縷劍芒侵入霧氣後,雖然看似弱不經風,可魁梧漢子感覺到像是遭遇數千鐵騎踐踏,狂噴一大口血,身型更矮,黃土沒至胸口,幸虧乞雨草用重劍擋出些許劍芒,否則當場斃命。


    幾絲劍氣鑽過防守,將李桃歌臉頰劃出數道血痕,耳邊傳來墨川傳音,“劍氣大盛之時,同樣也是大衰之時,吳悠氣息紊亂,機會難得,跑,我和南宮獻能擋住他!”


    李桃歌在戰場廝殺過,清楚機會稍縱即逝,不去糾結,左手抱起李若卿,右手抱起蘿芽郡主,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邁開雙腿玩命猛跑。


    劉獞隻覺得眼前一花,人沒了。


    反過味來的二皇子,再也不顧及風度,提起長袍甩開胯骨,跑的那叫一個不雅。


    瞅見這一幕,吳悠張狂笑道:“僅憑你們這些阿貓阿狗護衛,他們能跑得了嗎?”


    下一刻,頭頂忽然生來涼意。


    抬起眼皮,見到一枚三寸左右的冰劍浮於眉心。


    緩緩刺下。


    “這小東西,挺有趣。”吳悠樂嗬笑道,伸出兩根手指去夾,結果卻笑不出來,看似可愛剔透的冰劍,刺透手掌,直入眉心。


    吳悠大驚,驟然後撤,以白發和衣袍斬落為代價,這才沒讓冰劍奪去性命。


    施展杜鵑啼血,舊力已去,新力未生,這一劍恰巧卡在中間,巧的不能再巧。


    一滴鮮血從眉心滑落。


    吳悠衝著紫袍女子麵色陰沉道:“墨穀的本命劍,你是墨穀傳人!”


    墨川無動於衷。


    吳悠冷笑道:“看似是無極境術士,其實是逍遙境劍客,小丫頭,你藏得好深,法武雙修,資質逆天,終有一日,超越鋤頭戰神也極有可能。”


    墨川冷漠道:“師叔若在,你敢口出狂言嗎?”


    吳悠輕笑道:“老夫平生憾事不多,沒能與鋤頭戰神交手,排在榜首,既然是他的後人,那便替你師叔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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