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希的話才出口,在場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此時,前廳之中,不僅有弱水堂的弟子,還有都城各衙的官兵,以及自行將人綁來弱水堂的富戶。


    趙楚希的話好似驚雷一般,在人群中炸開。


    堂堂太子,說出此等言論,更是涉及當朝國師,此言一出頓時激起千層浪。


    甚至有些服食了忘仙膏正在低吼求死之人,都齊齊噤了聲,皆一臉呆滯的盯著趙楚希。


    片刻後,眾人又像躲瘟神一般,轉過了頭去,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般,自顧自的做起了自己的事。


    有個富戶看自家逆子剛才還叫的歡實,這會兒眼睛卻不停的在趙楚希和唐沁身上打轉。


    當即一腳過去,憤憤罵道,“你這逆子,該你叫的時候你不叫,不該你叫的時候你亂叫。”


    鄧公公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見趙楚希還要再開口,一咬牙一跺腳,拿出幾十年前就沒有了的男子氣概,一掌拍在他的後脖頸上。


    趙楚希眼睛一翻,便直接暈了過去。


    “唐姑娘,太子受那毒膏侵蝕,這才說了胡話,既然堂中無藥,老奴這就帶太子回去。”


    說著,鄧公公抬手在耳邊揮動了兩下,提起趙楚希就要離開。


    此事他要盡快回去稟告宏文帝。


    國師私德有愧,這說到底還是他陰陽家自己的事。


    但此事牽扯到太子。


    一國太子與當朝國師走的如此之近,甚至到了交換姬妾的地步。


    堂堂興朝太子以虐奴取樂,這若是傳出去,有損皇室威嚴。


    與此同時,數百道黑影分落在整個弱水堂四周,將整個弱水堂團團包圍。


    黑底藍雲,腰挎破軍刀,臉上皆蒙著黑綢,在這都城之中,唯有暗冰衛有此打扮。


    很顯然,在陛下對此事定論之前,這裏的人,一個也不可能離開。


    “鄧公公這是何意?”唐沁顯然察覺到了這些暗冰衛,本就蒼白的臉上更顯怒容。


    她知曉,趙楚希所言並非空話。


    就在前不久,國師確實挑走了兩名弱水堂的女弟子。


    “唐姑娘,此事畢竟關乎太子與國師的名聲,還望海涵。”鄧公公臉上依舊帶著諂媚的笑容,但語氣中已經有了威脅的意味。


    鄧公公說的沒錯,無論是太子,還是國師,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陰陽家五行各屬自身勢力,而如今他們都要仰仗坐鎮觀天樓的金堂堂主,當朝國師。


    若沒有朝廷助力,找尋親和體質的弟子顯然會更難。


    唐沁藏在袖子中的粉拳用力握了握,卻沒有再開口,其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聽之任之。


    見狀,鄧公公再次向唐沁行禮,轉身便準備離開。


    誰知,就在鄧公公剛要踏出大門的時候。


    一柄水氣凝結的長劍,卻橫在了他的麵前。


    “他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他,他真的害了師……師姐的性命。”


    來人,是一名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弱水堂弟子特有的製式藍衫,五官清麗透著幾分稚嫩。


    此時,她咬著牙,眼中滿是狠意,目光死死盯著鄧公公二人。


    “唐堂主,還請約束好手下的人。”鄧公公停住腳步,看都沒看麵前少女一眼,聲音冷漠的開口提醒道。


    “退下!”唐沁咬了咬牙,沉聲嗬道。


    “堂主,他……”少女握劍手的微微發顫,正要再說,卻聽唐沁再次怒嗬,“退下!”


    聞言,少女咬牙,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之色,舉劍便直接向鄧公公刺去,


    “惡奴,還我師姐的命!”


    鄧公公微微皺眉,隨後揮出一掌,便直接將少女手中水劍震碎。


    然而,擊碎水劍之後,掌風威力不減反增,眼看便要擊中少女的胸口。


    少女不過三階實力,麵對一階的鄧公公自不可能是對手。


    下一刻,隻見原本還在閣樓之上的唐沁,轉瞬出現在少女身前,青蔥玉指從下至上,劃出一道水氣屏障,堪堪擋住鄧公公的掌風。


    “堂內弟子不懂禮數,是我管教無方,還請公公海涵。”


    “哼!”鄧公公冷哼一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氣。


    陰陽家藏汙納垢,他早就看不順眼了,方才出手便是想要震懾一二,殺雞儆猴。


    今日之事看似趙楚希惡語挑釁,但他畢竟是太子,就算要處置也得是宏文帝開口。


    他還沒怪罪陰陽家蠱惑儲君,沒想到唐沁竟放任陰陽家弟子對他出手。


    “堂主,難道就這樣讓他們走……”


    “閉嘴!”唐沁狠狠瞪了少女一眼,轉身便向廳內走去。


    她很清楚,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她都無法追究。


    無論是實力,還是與皇室的緊密程度,其餘四脈都無法與國師相比。


    忍,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閣樓上,葛沛凝臉上蒙著輕紗,看事態平息,也隻能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屋子。


    別家之事,她本就不能插手。


    出來盯著,也隻是不想她的小閨蜜吃虧。


    想到趙楚希方才所說之事,葛沛凝心中莫名生出些許愧疚。


    之前看到李牧那荒唐的舉動,說心中無怨氣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和這太子一比,李牧稱一句聖人,也是擔的起的。


    李牧本就因自身所修功法所困,對於床圍之事感興趣些,自是無可厚非。


    再加上他體魄強健,如今又正是火旺之時。


    探討起人生,常常也都是她們求著結束話題。


    這些年,葛沛凝沒少給各家夫人診斷,抱怨府上老爺中氣不足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她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說起來,李牧前幾日之舉,應算的上是憐香惜玉才對。


    “葛沛凝呀葛沛凝,你何時變成這種善妒的女人,夫君如今受功法所困,你不想著如何為他醫治,還與他耍小性子,你怎對的起夫君的疼愛。”


    葛沛凝低聲喃喃,纖纖細手撐住下巴,桃花眸子無神的看向前方。


    李牧又要出遠門,但這次是為了救百姓,她不能說什麽。


    她已經違背了醫家病患平等的原則,優先醫治了那些權貴。


    但她夫君說了,冗夷人會打來,所以先治好那些人才能讓朝廷正常運轉,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她的夫君是個大英雄,她…也不能拖會後。


    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


    前廳,就在唐沁心事重重的剛邁步上了閣樓。


    被兩名下人扛著上馬車的趙楚希卻突然睜眼,四肢猛一發力,便掙脫了束在手腳上的綢帶。


    猩紅雙眼飛快掃視,隨即目光一凝,鎖定還站在弱水堂門口抹眼淚的少女。


    四肢同時發力,瞬間將兩名下人震飛了出去。


    趙楚希的身體如炮彈彈出,口中發出令人生厭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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