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葛沛凝如此體貼,李牧雖心裏愧疚,卻還是不打算浪費這二十多天的時間。


    隻是保證,一定會在花期之前趕回來。


    但這之前,李牧首要做的,還是再去一趟蠻巫氏的族地。


    之前雖然展露了實力,蠻巫氏應當不會輕易惹自己。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雖然葛沛凝的實力夠強,強到李牧都有些羨慕。


    那音幻之體加上丘禾給的樂祭之術,配合上那詭異莫測的釋毒手段。


    若非李牧百毒不侵,搞不好也會招了道。


    思索間,李牧便再次來那小院之外。


    但屋中的情景,卻讓李牧愣了半晌。


    “阿爹!你綁著我作甚!”


    屋中,苗柱被五花大綁的丟在正中。


    一旁是苗老爹和那個叫苗翠芬的女人,臉上皆是沮喪和無奈。


    “阿爹,這件事當真就這麽算了?”


    苗翠芬似乎也有些心疼這個弟弟,在一旁小聲問道。


    “阿爹,那小子打我不要緊,但他敢侮辱阿爹,我堂堂蠻巫氏族長……”


    “你閉嘴!”


    聽到苗柱的話,苗老爹顯然更加憤怒,口中罵道,


    “你那是為了你阿爹嗎?”


    “可他侮辱阿爹,還……”


    “侮辱了又怎樣!你連人家是怎麽出手的都不知道!”


    苗老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臉色越發的陰沉。


    “阿柱,你還不快給阿爹賠罪,你看你把阿爹氣的!”


    見狀,苗翠芬趕忙開口打圓場。


    原本處理完族中事務,她便急慌慌的回來。


    誰知,回來後卻看見苗柱父子二人,正相互給對方上著藥。


    得知事情前因後果後,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巫蠻氏與其他兩脈不同,其他兩脈都有實力深不可測的老祖坐鎮。


    唯有巫蠻氏,隻有她們幾人。


    二十年前六位老祖深探毒瘴穀,最終唯有她祖父一人回來。


    身上所受之傷,就連醫巫氏的薑女都束手無策。


    最終還是遊曆至此的葛老,出手相救,雖保住了性命,但一身實力也十不存一。


    自此,巫蠻氏成了三脈中最弱的一脈。


    近些年,也是因那並蒂花,可用來與其他兩脈換些好處,才略微好轉。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如今連苗柱的親事,都要用這並蒂花來做交易。


    “阿爹,白家那邊……”


    苗翠芬小心試探。


    這些年,她這個弟弟高不成低不就,父親早早將族長之位傳給他。


    盼的就是他能早日為苗家延續香火。


    然而,族中普通女子他看不上。


    看上的其餘兩脈的優秀女子,既看不上蠻巫氏,更看不上苗柱。


    此次得知,醫巫氏的白家,願意把小女兒嫁過來,她不知高興了多久。


    如今得知真相,心裏更不知是個什麽滋味,可笑苗柱他之前還不樂意。


    “阿爹,用並蒂換那麽一個幹巴巴的小丫頭,還不如直接和那白鳴……”


    這時,苗柱聽到苗翠芬又提到白家,急忙開口,然而,話還沒說完,苗老爹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臉上,口中罵道,


    “你這畜生!你若是再動那些歪念頭,我蠻巫氏,早晚毀在你手上!”


    苗老爹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苗翠芬,淡淡道:


    “你跑一趟,與百家說明,葛醫聖的後人來了,並蒂不能交由白家,若是他們願意,未來幾年,我蠻巫氏會親盡全力為他們摘取。”


    “若是不願……”


    苗老爹長歎一聲,緩緩說道,


    “婚事作罷,一切後果,我們擔著便是。”


    苗老爹清楚的知道,無論是李牧,還是其餘兩脈,都不是如今的蠻巫氏惹的起的。


    尤其,他從苗翠芬口中得知,她們之前與李牧交手時,隱約察覺到李牧似乎用的是墨家的心法,卻又好似不太像。


    苗老爹活了一把歲數,他當然清楚那是什麽。


    墨家心法,卻又與普通墨家弟子不同,那就隻有那套,傳言隻有墨家钜子可以修煉的功法。


    再加上李牧如今的年紀,這般實力。


    苗老爹可以確定,李牧九成九就是墨家未來的接班人,下一代墨家钜子的人選。


    好在苗老爹深知,墨家之人都很講道理,若非之前苗柱出言不遜,口口聲聲覬覦別人妻子,他父子二人也不至於丟那麽大人。


    想到此處,苗老爹惡狠狠的瞪了苗柱一眼,可惜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看到苗翠芬已經走到了門口,趕忙開口又道:


    “若是,若是白家不願,你順便去村東,找一下桂女娃,看她願不願意來家裏住。”


    “阿爹!”


    聽到這話,苗柱頓時被嚇得一身的冷汗,趕忙開口喊道。


    蠻巫氏三姓,苗,吳,段,這段桂芳便是段家之人,自幼便和苗柱定過娃娃親。


    兩人也算是兩小無猜,可惜苗柱自打見過葛沛凝後,眼光自是與之前不同。


    再加上後來成了整個蠻巫氏的族長,更是直接否了這門親事。


    段桂芳後來嫁給了吳家的長子,隻可惜,吳家長子在兩年前那次入穀中,不幸身亡。


    但也有傳言,吳家大郎是因為娶了段桂芳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才沒能抗的住那毒瘴。


    苗老爹扭頭,做勢又要動手,苗翠芬趕忙快步上前,攔住苗老爹說道:


    “桂妹子本就和咱家阿柱訂過親,是咱家對不起別人,如今桂妹子漢子死了,孤兒寡母的,照顧一二也是應該。”


    “哼!”苗老爹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看了眼苗柱,語氣淡淡道,


    “桂女娃最好是能看的上你,我還能白得一大孫子,否則……”


    “阿爹別生氣,桂妹子早就和我說過,念著咱家阿柱呢。”


    苗翠芬趕忙開口打圓場,給苗柱使了一個眼色,匆匆離開了屋子。


    李牧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臉色變得有些怪異。


    這苗老爹雖然無恥了點,但確實是個人才。


    一方麵,與醫巫氏的交易,最終都推到了李牧二人頭上,無論醫巫氏要這並蒂做什麽,都不是他蠻巫氏不守信。


    二來,他竟給他兒子找了個帶娃的寡婦。


    這明顯是看出李牧發火的真正原因,在替他兒子求饒。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心中想著,李牧身影一閃,便離開了此處。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這樣做了,李牧自然也不好再找麻煩。


    李牧離開後,便直奔毒瘴穀的方向。


    瘴穀的位置並不難找,出了村子往南十多裏後,便全屬於瘴穀的範圍。


    但和李牧原本的想象不同,這些地方,更像是早就開發的景區。


    糧食草藥,畜牧圈養,來來往往到處都是巫蠻氏的族人。


    甚至穀中,隨處可見的臨時茅屋,光天化日下,屋中傳來的男人女人靡靡之音。


    「這都什麽鬼!」


    原本李牧心中,那點對未知區域的恐懼,也被這些搞的蕩然無存。


    約莫向南奔行了小半個時辰。


    人煙逐漸稀少的同時,穀中的瘴氣越發濃鬱。


    就在這時,李牧的身形突然頓住,一股心悸感,讓李牧頓敢背脊發涼。


    目光飛快的打量著四周。


    猶如實質的乳白色迷霧,遮擋住了二十米外的一切事物。


    粗壯的古樹披著陽光無法穿透的濃密樹冠,叫不出名字的藤蔓,如同蛛網,擋住了李牧身前的去路。


    腳跟微抬,耳邊傳來落葉與青苔磨擦的聲音,既清脆又粘稠。


    李牧用力捂住耳朵,他實在無法忍受,各種昆蟲走獸攀爬覓食的聲音,充斥在他腦中。


    更別提,那原本濕潤的泥土香氣中,多出的各種腐爛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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