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看著葛老的表情,心知自己怕是又幹了什麽違反常理的事。


    但也不能說,自己就是打個機靈的功夫,針就自己掉了。


    有心試探,又不知怎麽開口。


    然而,葛老這針,也確如李牧所想,並沒有那麽簡單。


    當初,葛沛凝也是用的這一手,不但製住了李牧,還因此偷襲了虛弱狀態下的蝶夢。


    間接湊成了李牧和蝶夢的好事。


    一老一小,相互對望。


    俄頃。


    葛老笑著搖了搖頭,仔細擦拭著銀針並將其收好,口中說道:


    “看來是老朽杞人憂天,世子自有手段,老朽也就不多問了。”


    說著,便好像對李牧失去了興趣。


    然而,李牧就是來找葛老套話的,哪能就這樣放過他。


    趕忙湊上前去,訕笑道:


    “其實晚輩之前和凝兒姐學了些醫術,對這人體經脈穴位一說,恰巧有些了解。”


    聞言,葛老果然恢複了興趣,上下打量了李牧一眼,開口笑道:


    “世子還對醫術感興趣?”


    見到葛老的反應,李牧暗道‘有門’,連忙點頭,正色開口:


    “正所謂,醫武不分家,習武之人,自是對醫道一路,有所向往,晚輩有些疑惑,不知葛老可願解惑。”


    聽到李牧的話,葛老收拾銀針的動作頓了頓,旋即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開口笑道:


    “好一個醫武不分家,不知世子有何疑惑?”


    李牧清了清嗓子,還不忘衝著葛老拱手施禮,做足了麵子工作,這才恭敬道:


    “是關於人體這三十六處致命竅穴……”


    “你說什麽?”


    誰知,李牧的問題還沒問完,葛老當即出聲打斷,語氣中透著嚴厲。


    “致命竅穴,俗稱死穴,不知晚輩的話有何不妥?”


    李牧在心中仔細回憶,對於這種網絡噴子必備常識,李牧確信自己不會記錯,有些疑惑的皺眉看著葛老。


    “這是小凝教你的?”葛老又問。


    李牧頷首。


    當初兩人在訓蒙時,葛沛凝是指著自己的身子,一個穴位,一個穴位,把著李牧的手去認的。


    穿越後,李牧隻要看過一次的東西,幾乎就不會忘。


    甚至可在腦中,搜索到曾經看過的一些東西。


    所以,李牧雖記得眾多穴位名稱以及功效,但卻並不知,這些穴位究竟在何處。


    葛老盯著李牧,片刻後,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搖頭笑道:


    “世子又是向老朽討教醫術,又專程提到小凝,想必世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


    李牧都不知該說些什麽。


    自己琢磨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想到這麽‘完美’的點子。


    這才兩句話,就被識破了?


    「看來我確實不適合玩心眼。」


    心中苦笑,李牧索性攤牌,不裝了。


    “前輩慧眼如珠,晚輩這點心思,自是瞞不過前輩。”


    “實不相瞞,晚輩對凝兒姐一見傾心,但有些事,自是不好向凝兒姐開口。”


    李牧語氣誠懇,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


    “世子是嫌棄小凝未亡人的身份?”


    葛老臉色不變,語氣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不!凝兒姐無論過去如何,晚輩早已接受,說句難聽的,即便凝兒姐夫君還在世,晚輩也不會將她拱手讓人!”


    李牧說出這話時,心裏也有些忐忑。


    但這恰恰就是他的真心話,李牧算看明白了,和這些老狐狸,就不能玩虛的。


    果不其然,葛老聽到李牧的話,不僅沒有生氣,眼中甚至露出些許欣慰,開口說道:


    “世子的心意老朽明白,當年之事本也沒打算瞞著世子。”


    “多謝前輩。”


    李牧心中一喜,知道自己這波賭對了。


    葛沛凝和她之前的夫家,顯然是有仇,甚至這仇恨,上升到了兩家。


    若真是普通的喪偶,李牧就算心裏真這樣想,也要找個更加委婉的說辭。


    誰知,不等李牧高興,葛老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世子不忙,老朽可否請世子,將那三十六處致命穴位,背給老朽聽。”


    「這算什麽,考驗?」


    心中雖然疑惑,李牧卻也沒有推辭,當即便開口道:


    “百匯、神庭、太陽、耳門……”


    李牧依照從上到下,從主幹到四肢的順序,將各個穴位依次背出。


    然而,當李牧說到“乳中”“乳根”兩個穴位時。


    葛老的臉色卻變了變,急聲打斷道:


    “敢問世子,此兩處穴位,所屬何經?”


    “足陽明胃經。”


    李牧想也沒想,便直接答道。


    旋即,李牧正要接著背,葛老卻實說道:


    “可以了!”


    葛老之所以會讓李牧這樣,因是在他的認知中,人體的致命穴位,應是隻有三十四處才對。


    缺的,恰恰就是李牧剛才所說的那兩處穴道。


    原以為,李牧隻是聽葛沛凝提起,如今為了與他打聽葛沛凝的過往,信口胡謅,記差了也不是什麽大錯。


    但想到李牧之前所說的醫武不分家,才準備在李牧說不出,或者胡亂指認兩處穴位當成死穴時,再進行教育。


    葛老的本意,本就不是為難李牧,而是敲打。


    然而,李牧不隻說出了穴位,甚至指明了經屬。


    這就不得不讓葛老重視起來,李牧的醫術,顯然是從別處學來。


    甚至,若是李牧所言為真,那教授李牧醫術之人,豈不是還在他葛百草之上。


    當然,這些也不能完全怪葛老,就李牧提及的兩處穴位,正經人誰會往那個方向研究。


    “前輩?”


    李牧見葛老皺眉沉思,還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試探的喚了一聲。


    葛老淡淡的看了李牧一眼,想著此事還要驗證過才能定奪。


    對於他們這些老一輩而言,並不願意冒然探人根腳。


    衝著李牧照了照手,淡淡道:


    “世子坐近些。”


    「我這是過關了?」


    聞言,李牧也不掩飾心中喜色,趕忙做到葛老邊上,又四下看了看,端起茶壺,便為葛老斟了茶來。


    葛老也不阻止,他並非那種頑固守舊之人。


    李牧這種,該奸時,比惡人還奸,無恥的嘴臉讓人咬牙。


    該善時,卻又純樸至極,尤其看似沒有城府,實則大智若愚,心中自有衡量。


    葛老說不喜歡,那是不可能的。


    此次北地一行,葛老雖是被葛沛凝催來,其實,也是想親眼看一看李牧。


    可以說,李牧此次在冬來關做的事,給他留下了完美的印象。


    “世子可曾聽過景安王家……”


    葛老並未讓李牧多等,抿了口茶水,便淡淡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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