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幼芷眉眼彎彎,看著李玲兒一副口是心非的樣子,便有些哭笑不得。


    李玲兒瞪了許幼芷一眼,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又發作不得,隻好轉移話題道:


    “小姨還沒回來嗎?”


    “姐姐她…”許幼芷剛一開口,便發覺不妥。


    李玲兒叫小姨,她喊姐姐,多少有點占便宜的嫌疑,趕忙改口道:


    “主子的功夫,玲兒就不用瞎操心了。”


    李玲兒想了想也是,掃了眼台上講的正起勁的說書先生,小聲嘀咕道:


    “胡吹大氣!”


    旋即起身,便準備離開。


    這時,身後再次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兩位姑娘,小生江湖人送外號,浪裏小白龍,劃船不用槳,想和二位交個朋友,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賞臉…”


    遠處,躲在角落的苟縣丞,氣的吹胡子瞪眼。


    暗道,平日裏也沒有這麽多不長眼的東西,怎麽就好死不死的,全在今天冒出來了。


    手剛抬起,準備示意官差們將人拖走,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的動作一僵,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隻見李玲兒聽到這個聲音,身子猛的一顫。


    轉身的瞬間,淚水已然從眼角滑落,踉踉蹌蹌的撲進來人的懷裏,小拳頭胡亂拍打著。


    “不是不讓你來嗎?你為什麽,為什麽…二哥,父王,父王不見了…”


    李玲兒將頭埋在李牧的懷裏,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輕,哽咽的聲音也越發的小,到最後,怕是隻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不隻是苟縣丞愣住了,就連李牧也沒料到,李玲兒竟然會是這個反應。


    「她這是…」


    心裏疑惑間,卻發現李玲兒的身子一軟,便要癱倒。


    李牧心裏一驚,趕忙將李玲兒抱住,正欲查探,卻聽懷中傳來輕微的鼾聲。


    「睡,睡,睡著了?」


    李牧搖了搖頭,將李玲兒橫抱了起來,轉頭看向一旁的許幼芷,眼神中帶著詢問。


    許幼芷似是有些出神,察覺到李牧的目光,這才堪堪回神,臉上閃過一抹紅霞,微微低頭說道:


    “見過,世子殿下。玲兒她,她這些天每日最多也就睡一兩個時辰,想,想必是累了。”


    遠處角落,原本蓄勢待發的官差小隊長,見自家縣丞遲遲不發信號。


    快步跑到苟縣丞身邊,小聲問道:


    “大人,還動不動手?”


    聞言,苟縣丞嘴角抽了抽,反手一巴掌打在小隊長的後腦勺上,低聲罵道:


    “要動回家動你婆娘去,沒眼力見的東西。”


    隨即起身,小跑著來到李牧身邊,諂媚道:


    “下官,陽縣縣丞,苟毅波,見過世子殿下,下官已在夜俠樓,備好酒席和廂房,殿下可以去那裏休息。”


    李牧回頭,掃了眼苟縣丞,思索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直到李牧幾人在官差的簇擁下離開。


    原本落針可聞的酒樓,頓時炸了鍋。


    “那就是燕王世子?果然英武不凡,確有燕王當年的風采。”


    “世子殿下,當真像書裏說的那樣,能斷鬼神?”


    “當然,世子殿下,可是為我卜過卦。”


    此話一出,酒樓中的人,皆是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說話之人。


    俄頃,才有人開口問道:


    “你就是那個被戲子戴了綠帽子的敗家子?”


    聞言,男子額頭上的青筋挑了挑,咬著牙道:


    “你管老子,老子願意,我看你就是羨慕老子能與世子殿下結識。”


    隨即,場中頓時哄堂大笑。


    與此同時,二樓的一間包廂內。


    一對主仆,正聽著樓下的熱鬧飲酒。


    “四小姐,這群人真是沒見識,這說書的每日講的都一樣,還有這麽多人天天跑來捧場。”


    桌旁,長相秀氣的年輕公子,瞪了眼說話的小廝,沒好氣道:


    “死妮子,再叫錯,回去就將你發賣了。”


    隨即一口飲幹手中的酒盞,淡淡道:


    “這便像那些聞人雅客,追捧大儒花魁,能想到這麽一出,這陽縣的縣丞,倒也是個人物。”


    聽到這話,一旁的小廝,臉上露出些許尷尬之色,有些遲疑的說道:


    “四小…公子這比喻,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打聽清楚沒有,那夜俠樓到底是什麽地方,本公子路徑陽縣這麽多年,為何從未聽過。”


    清秀公子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耐煩。


    隨即便聽小廝道:


    “什麽夜俠樓,就是呂家客棧,聽聞是因為燕王世子曾在那裏下榻,便改了這麽個不倫不類的名字。”


    “不過自從改了名字,那裏確實門庭若市,上房的價格一漲再漲,來往之人依舊應接不暇。”


    “好,就去那夜俠樓,既然有幸碰到世子殿下,自是應當親自拜訪。”


    清秀公子放下手中酒盞,便準備離開。


    一旁的小廝似是也有些興奮道:


    “公子若此時將那消息告知燕王世子,那燕王府可就欠下了一個大人情。”


    “嗬!”清秀公子捋了捋耳邊的發絲,目光投向天花板,似是在思索,良久後方才點頭道,


    “那就要看世子殿下,舍不舍得出血了。”


    說完,便直接推門而去。


    “出血?”


    聞言,屋中的小廝頓時一愣,放下一塊銀錠,趕忙抬腳追了上去,邊跑還邊喊道,


    “公子,家主吩咐的是將消息送給燕王府,您,您可不要亂來。”


    …


    夜俠樓。


    還是李牧當初居住的那間屋子。


    現在這間屋子,已經是陽縣最具盛名的‘網紅打卡地’,隻供參觀,絕不外租。


    李牧將李玲兒小心翼翼的放在裏屋的床上。


    隨後便來到了外間,目光投向許幼芷,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許幼芷怯怯的站在桌案旁,雙手賦前,聽到李牧的腳步,也沒有抬頭。


    「這丫頭,當真不會武功?」


    李牧看著一副柔弱模樣的許幼芷,眼神逐漸變得淩厲。


    那晚,若非許幼芷的氣息,極像是一個修煉了內家的高手,李牧也不至於那麽大意。


    思索間,當即快步走向許幼芷。


    感受到李牧的靠近,許幼芷的身子微微縮了縮,下意識的便想要後退。


    腳下一絆,旋即摔倒在了桌案上。


    「這…」


    李牧的步子有片刻的遲疑,總覺得,這個畫麵十分熟悉,他穿越前的硬盤裏,起碼有幾個太。


    但想到若是許幼芷真是隱藏在燕王府中的高手,張寒蕊不會不告訴他。


    如果連張寒蕊都不知道,那這丫頭,就很可疑了。


    當即也不遲疑,上前便抓住了許幼芷的手腕,仔細探查起來。


    「經脈堵塞,氣海未開,難道是我水平太次,探查不出?」


    李牧皺著眉,看向許幼芷的目光中帶著審視。


    許幼芷象征性的掙紮了兩下,眼中似是失去了光彩,抬頭看向李牧,聲音哽咽,卻聽不出多少驚慌,更多的還是冷意:


    “殿,殿下…再這般,我,我便要叫了。”


    聞言,李牧愣了半晌,眼中有些驚疑不定,試探的說道:


    “你?叫啊?你叫破喉嚨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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