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


    一間門口掛著紅燈籠,貼滿紅綢喜字的房中。


    身穿紅色新娘禮服,頭上戴著紅蓋頭的許幼芷,安靜的端坐在軟榻前。


    然而,她緊握裙擺的小手,應示著她此時的心情,並沒有表麵那麽平靜。


    “無妨,我本就是他的童養媳,原本就是要嫁他的。”


    蓋頭下的許幼芷,輕咬貝齒,小聲的對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可他不是。。。算了,本就是假的,為了,為了。。”


    正當許幼芷天人交戰之際,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臉笑意的丫鬟,開口道,


    “姑娘,不,主子,世子派人通知,吉時到了,您該去前廳拜堂了。”


    許幼芷微微歎氣,還是跟著丫鬟,向前廳走去。


    “主子,世子對您可是真的好,這派頭,就算是迎娶世子妃,也不過如此了吧。”


    聽到小丫鬟的奉承,許幼芷蓋頭下的瓊鼻微聳,心中腹誹道,


    「還不是玲兒,怕她們家孩子受委屈,搞這麽一出。」


    “那就是蘇姑娘吧,我見過的,長的那叫一個漂亮。”


    “何止,那日她和世子殿下,一齊殺入王府,那英姿,當時我就在內院,看的那叫一個真切”


    “沒想到蘇姑娘隻能當妾,這般仙子般的人物,哎。”


    “噓,小聲點,你看這架勢,像是納妾的樣子嗎,別人都不提,就顯得你聰明。”


    聽著沿途丫鬟們的小聲嘀咕,許幼芷不由翻了翻白眼。


    這時又聽一個明顯年長些的聲音,對之前那幾個交頭接耳的丫鬟教訓斥道,


    “主家的事,也是你們能隨意議論的,你們幾個小妮子,若是看蘇姑娘是妾室,怠慢了人家,別怪老身沒有提醒過你們。”


    幾個小丫鬟也不是笨人,看著這娶妻的派頭,心中也各自有了猜想。


    連忙對老嫗行禮道謝。


    許幼芷,紅蓋頭下的櫻唇微微嘟起,暗道,


    「玲兒也不至於做到這一步吧,真是的。」


    許幼芷立刻篤定,這老嫗,八成也是李玲兒安排的,就是怕王府上有不長眼的丫鬟小廝,怠慢了蘇雨薇。


    旋即搖頭苦笑。


    暗想李玲兒做事,還真是直截了當。


    聽著沿途丫鬟們的竊竊私語,很快便到了前廳。


    此時,廳內廳外皆站滿了人。


    和李玲兒之前預料的一樣,由於將日子提前。


    原本從各地前來喝喜酒的達官顯貴,世家門閥並未到場。


    來的皆是燕山城內的一些官員和富戶。


    即使這樣,依然有許多前來道喜的人,進不了這前廳,被安排去了別處。


    原本李玲兒害怕臨時改期,導致今日沒了賓客,場麵冷清。


    所以特意吩咐門前守衛,隻要是道喜,便可進府,喝上一杯喜酒。


    卻不想,昨夜才放出的消息,這些人便能聞風而來。


    此時府外,還有許多帶著禮物的人在等待,隻是王府事先準備的酒席,已經坐不下了。


    原本這些普通富戶,並未想著可以進府觀禮,隻想著送了賀禮便走。


    卻因為李玲兒這一隨口的吩咐,讓李牧在眾人心中,又多了一道平易近人的標簽。


    廳中。


    李牧一身大紅新郎喜服,臉上戴著小昭專程為他定製的,神雕大俠同款麵具。


    一一道謝了,前來觀禮的眾人。


    旋即走向一旁,拱手道,


    “多謝大儒親自為學生道賀。”


    坐在輪椅上的穆真沒有表情,上下拉量著李牧。


    隨後抬手輕揮,身旁桌上的酒盞,便直直飛向李牧。


    李牧並未遲疑,伸手接住酒盞,向穆真微微行禮,便仰頭喝下。


    見此,穆真才麵露笑意,點頭道,


    “好,進步確實神速。”


    李牧將酒盞遞給一旁的小廝,疑惑道,


    “不知學生,何事惹的先生不快。”


    穆真收起臉上笑容,遲疑片刻說道,


    “聽聞你對老夫的《竹庭錄》不屑一顧,隨手給了身旁的丫鬟。”


    李牧一聽,這才想起,自己當時的武學造詣,對這種心得類的東西,完全看不懂。


    還罵過穆真是老騙子。


    結果小昭憑借《竹廳錄》,卻是一日天理,功夫確實突飛猛進。


    旋即幹笑兩聲,正欲解釋,便見穆真擺手道,


    “算了,送出去的東西,你小子怎麽處置,是你的事情。”


    李牧心中腹誹,


    「老頭子壞的很,剛才明明出手試探,這會可又裝起大度了。」


    這時,穆真身後的李武,見二人停止交流,跑到李牧身前,問道,


    “二哥,你這麵具哪裏買的?”


    不待李牧回答,便聽廳外小廝的喊聲傳來,


    “新娘子到。”


    隨即,丫鬟領著許幼芷,蓮步走入正廳。


    見此,李牧對穆真微微拱手,見其點頭,轉身大步走向許幼芷。


    待到了近前,直接牽過許幼芷白皙的小手,拉著她向廳內走去。


    被李牧拉住的那一刻,許幼芷的身體明顯一顫,卻又很快恢複。


    雖從未經曆過成婚,卻也知道,此時並不需要牽手。


    然而許幼芷此時心亂如麻,所有並未多想,被李牧這麽一拉,便也由著他,隨他一起入了正廳。


    見新人入場,原本嘈雜的廳堂,也頓時安靜,皆看向李牧二人。


    也因經曆了之前李牧,戴著麵具出場的方式,眼下看新郎與新娘牽手入廳,反而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


    然而,李牧一個穿越者,哪懂得什麽禮數。


    哪怕是穿越前的婚禮,他印象最深的,怕也隻是,一茬一茬,隨出去的份子錢。


    此時,換回女裝的李玲兒,攙扶著張寒蕊,緩緩從廳後走出。


    眾人見到穿著紫色蘿裙,卻戴著麵紗的張寒蕊,皆交頭議論起此女的身份。


    李牧見到張寒蕊出來,也是一愣,眉頭不由蹙起,好在戴著麵具,並未被旁人察覺。


    隨即目光看向李玲兒,卻見李玲兒隻是微微聳肩,回給他一個不那麽看好的微笑。


    待張寒蕊落座,眾人也停止的議論。


    司儀開始走起了程序。


    起初,無論是拜天地,還是對拜,李牧都不覺得什麽。


    隻是感歎,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都還是頭一遭,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激動。


    一旁的‘蘇雨薇’,也隻是起初有些遲疑,隨後也都很順從的走完了程序。


    然而到了敬茶的環節,李牧這才有些懷疑的看向張寒蕊。


    不知她這喝的是晚輩敬給長輩的茶,還是小妾敬給大房的。


    但張寒蕊不僅戴了麵紗,全程也一直保持著清冷,李牧並未從中看出些什麽。


    很快,禮成。


    許幼芷被丫鬟領著,回了內院。


    張寒蕊見李牧擺出一副要和眾人拚酒的架勢,淡淡開口,


    “待在這做什麽,還不快去看看新娘子。”


    張寒蕊話音一出,眾人感歎其聲音動聽外,也不由的起哄。


    嚷著讓李牧早點去陪新娘子。


    見此,李牧也就借坡下驢,反正這裏的人,他滿共就認識倆,除了穆真,另一個還是去聆音閣時,有著一麵之緣的老板。


    要是讓旁人知道,滿座的賓客,他就認識大儒和青樓老板,也不知會如何想。


    待李牧離開,張寒蕊拿起麵前酒盞緩緩起身,向前兩步。


    眾人見這明顯地位不低的女子,有話要說,皆是將目光投來。


    “感謝諸位,今日能夠賞臉,我替世子與幼芷,在此敬諸位一杯。”


    言罷,將酒盞送從入麵紗,緩緩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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