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牧並沒有表現的這般輕鬆,由於頻繁預測異族男子的動向,李牧所剩的力量,已接近枯竭。


    「賭一把!」


    見此,李牧心一橫,輸贏就看這一局了,於是故意假裝體力不支,向男子賣了個破綻。


    異族男子被李牧,早已搞得焦頭爛額,心中怒氣衝垮了理智,見到李牧的動作減緩,眼中殺機有如實質,口中嘶吼一聲,


    “死!”


    抬腳便向李牧踢來。


    男子這一腳,顯然也是孤注一擲,傾注了全身的力道,若是踢實,不死也差不多了。


    聽到異族男子的聲音,李牧嘴角卻勾起一抹弧度,赫然張開雙眼。


    「就是現在!」


    身體後仰,以一個不可思議弧度,堪堪躲開異族男子的攻擊,男子的腿從李牧的麵前掠過,帶出的勁風,將李牧的臉刮的生疼。


    隨即轉身弓步,拖劍橫斬。


    砰的一聲。


    重劍結結實實的斬在異族男子的腰間,緊接著男子口中噴出鮮血,身體如炮彈般,倒飛而出。


    見狀李牧並未遲疑,縱身跟上男子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來到男子身旁,舉起下劈,被截停的男子身軀,重重的砸入地麵,頓時掀起一陣煙塵。


    煙塵將李牧二人的身形完全淹沒,雖看不清情況,卻能聽到鈍器擊碎骨骼,和異族男子的慘叫聲。


    隨著聲音戛然而止,煙塵也逐漸散去。


    鬥笠少女看清場中情況,幹嘔了幾下,險些便要吐了出來。


    然而即使如此,李牧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狠狠的對著異族男子的身軀猛砸數下,見基本已經看不出來是個人了,這才丟下手中重劍,轉身向鬥笠少女的方向走去。


    少女見滿身是血的李牧,向自己走來,以為李牧殺紅了眼,這是連自己也不打算放過。


    頓時嚇的花容失色,趕忙抱住自己的腦袋,高聲喊道:


    “別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鬥笠少女等待片刻,正欲再開口,卻聽到李牧虛弱的聲音,


    “你有奶嗎?”


    鬥笠少女愣了愣,不知李牧是何意,試探的從指縫望去。


    誰知走到麵前的李牧,突然身體一軟,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少女下意識的接住李牧,便聽李牧口中呢喃,


    “吃的,餓。”


    聞言鬥笠少女這才反應過來,想起李牧方才說的話,麵上閃過一絲紅暈,口中輕啐,


    “這人,都這樣了還。。。”


    此時李牧已然餓的有些意識模糊,眼前也出現了幻覺,看著麵前兩個小籠包子,卻無力伸手,於是心中發狠,用著最後一點力氣,張口便撲了上去。


    燕王府,內院,張寒蕊的屋中。


    兩道倩影對坐在桌案前。


    “小姨是真的想他死,對嗎?”


    許幼芷盯著張寒蕊,一字一句的說道,臉上平日裏的天真無邪已然不見,換上的是一副老成模樣。


    “你又沒過門,也不是姐姐的女兒,幹嘛把人家喊的這麽老。”


    張寒蕊沒有回答許幼芷的問題,而是一臉嬌笑的看著許幼芷,口中調笑。


    許幼芷皺了皺眉,隨即換上平日裏的模樣,看著張寒蕊緩緩道:


    “燕王的二兒子死了。”


    張寒蕊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隨口說道:


    “誰知道呢,小雨不是已經出去找了,那小子命硬著呢。”


    這時,許幼芷端起桌上的茶壺,將張寒蕊麵前的茶盞斟滿,


    “我是說,他半個月前就死了,死在青峰山的山腳下,是你們縱橫家做的。”


    說著,放下手中的茶壺,目光盯著張寒蕊那張毫無歲月痕跡的臉,淡淡問道:


    “這裏麵,也有姐姐的功勞吧。”


    張寒蕊遞到嘴邊的茶盞一頓,輕輕放下,臉上的玩世不恭已然退去,


    “燙。”


    “姐姐是在為過世的燕王妃報仇,你認為,那謠言是真的,所以你一直住在燕王府,為的就是等李牧回來。”


    許幼芷端起張寒蕊麵前的茶杯,晃了晃又放了回去,接著做了個請用的手勢,接著道:


    “畢竟,姐姐還不能直接殺到青峰觀去,那老神仙可還活著呢。”


    張寒蕊端起麵前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衝著許幼芷點了點頭,眼露讚賞。


    卻不知是讚賞許幼芷的茶道,還是她的機敏。


    這時,許幼芷雙手搭上桌麵,撐著尖翹的下巴,語帶討好,撒嬌道: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姐姐這麽想殺他,告訴我嘛,告訴我,我可以幫姐姐。”


    張寒蕊轉頭看了看麵前一會一副麵孔的小姑娘,疑惑道:


    “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


    許幼芷暗道一聲糟糕,心說方才有心炫耀,話說的有些早了,趕忙補救道:


    “青峰觀的小師叔死了,但李牧活下來了,姐姐真的不想我幫你嗎?”


    張寒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去揪著許幼芷話中的漏洞,沉思良久後,這才開口,


    “這畜生,生下來便是個禍害,葛老曾說過他活不過六歲。”


    說著張寒蕊像是打開了話匣,一張口便不再停止。


    “姐姐求遍世間名醫,為他續命,但葛老都醫不了的人,還有誰能救的了他的命。”


    “是醫家的那個醫聖?”


    許幼芷詫異的望向張寒蕊,口中訝然。


    張寒蕊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未開口。


    許幼芷心知不該這時打斷張寒蕊的話,趕忙試探的問道:


    “那他?”


    張寒蕊歎了口氣,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繼續說道:


    “這畜生六歲那年,姐姐抱著最後的希望,帶他上了青峰觀,想著也許那位傳說中的老神仙會有辦法。”


    說著,呼吸突然有些沉重,語速也加快幾分,


    “卻不曾想那畜生半路便沒了氣息,姐姐傷心欲絕下,當場便昏死了過去,一旁的奶娘便匆匆下山求助。”


    說道這裏,隻見張寒蕊的臉色變得猙獰,聲音幾乎是嘶吼出來,手指深深的沒入了桌麵,咬牙切齒道:


    “誰知奶娘回去時,隻見姐姐一人赤身裸體的倒在林間,醒來時口中便念叨著‘她不是我的兒子’。那畜生才六歲,就敢對自己的生母,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他死一百次都不夠!”


    話音方落,兩人間的桌子,便生出寸寸裂紋,刹那間隻剩下一地的碎木。


    “難道燕王就不管嗎?”


    許幼芷皺眉思索片刻,總覺得有些不對,開口問道。


    “那畜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姐夫率大軍衝上青峰觀要人,那老神仙,呸!老不死的竟說那畜生,天資縱橫,要收為弟子,從此不再是燕王府的人。”


    張寒蕊盡力壓住心中的怒火,眼中盡是不甘,接著道:


    “況且姐姐也是以死相逼,求姐夫放那畜生一條生路。但姐夫那脾氣,怎麽可能妥協,死活要帶兵平了青峰山。”


    滴答,隨著一滴眼淚從唇邊滴落,張寒蕊已然再說不出一句話。


    許幼芷歎了口氣,


    「所以,王妃自裁,以此保住了他的命,難怪燕王這麽多年,從不會回燕王府,想來也是怕忍不住,殺上青峰觀去。」


    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餘光偷偷的掃了眼張寒蕊,心中佩服道:


    「所以玲兒才會突然要去接他下山,這恐怕也是姐姐從背後推波助瀾的結果。」


    許幼芷想到之前玲兒突然發怒,自己隻是一知半解,並不清楚事情全貌,就貿然勸說,此時心中已然悔到極點。


    隨即又想到一人,轉頭問道:


    “小昭也是姐姐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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