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絕不意氣用事;


    第二,絕不漏判任何一件壞事;


    第三,絕對裁判得公正漂亮。


    托托製裁者安德烈牧師前來覲見。


    直播進行了兩個多小時,時間來到晚上九點多。


    聖安迪諾城裏可沒有夜生活,往常這已經是睡覺時間。


    但今天不同,大家都聚集在教堂裏,聚精會神地看著魔視機。


    畫麵中的托托,神情恍惚,目光呆滯,完全是靠著本能在進行遊戲。


    與另一側,耐心地解釋著旁白每句經文釋義的安德烈牧師,反差感十分強烈。


    托托心跳幾乎一直在100上,不愧是迄今為止費林大陸第一遊戲高手,這麽快就找到了規則的漏洞。


    隻要心跳始終過線,就不會因為反複過線而多次扣錢。


    贏!


    而金幣圖標後的數字,是一行觸目驚心的-189,展示著今晚的慘痛戰果。


    這兩小時去代練不好嗎?怎麽也有個幾銀幣入賬,少歸少,但勝在穩定。


    大晚上的加班,分幣不掙,倒欠小兩百金幣,這是人幹的事嗎?


    不對,卓戈本來就不是人。


    怎麽覺得他那根長脖子,就那麽適合栓根繩子吊路邊煤氣燈杆上。


    可惜掛不得。


    就算掛了也是燈杆比他脖子先斷。


    本來還以為卓戈給她安排個通關就有金幣拿的活,是白送錢。


    《聖山行》雖然測試時候玩得很痛苦,但最終熟練後,自己操控兩台機器左右互搏通關也不在話下。


    一個人玩雙人遊戲,是既缺朋友,又沒伴侶的玩家必備技能。


    至於這個技能怎麽學會的,別管,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可誰能想到卓戈是讓她隨機匹配隊友玩遊戲。


    托托氣得牙齒咬緊,咯吱作響,也幸虧她氣性夠大,才能讓心率居高不下。


    不過她已經適應現在的節奏了。


    隊友失誤絕不爆粗口,幼教怎麽教寶寶她怎麽帶隊友。


    實在繃不住了也不能攻擊遊戲機,自己掐自己大腿。


    已經二十分鍾沒扣過錢了,隻要帶一個人通關,就能拿一百金幣獎勵。


    區區不到兩百欠款,分分鍾賺回來。


    現在正好有位還算靠譜的隊友,已經和她艱難地來到第十關。


    闖過這一關,就算通關一部遊戲。


    一百金幣近在眼前。


    這次她操縱的是隻有腿的角色,隻能移動和跳躍。


    而跳躍的高度和距離,完全由按下跳躍鍵的時間決定。


    多次經驗總結下來,托托發現,雖然跳躍角色要負責通過的難點較少,但因為過於折磨的操作方式,失誤率更高。


    所以調整為她來跳,匹配的隊友負責抓握。


    還剩最後一個要通過的難點。


    懸崖前方,一條繩子上掛著木桶。


    理論過法是跳躍角色扛著抓握角色,通過起跳把隊友丟出去,後者抓住木桶。


    然後再通過擺蕩到另一邊。


    隻有一次操作機會,失敗就會掉下去,停在哪聽天由命。


    “準備好了嗎?我來倒數。


    “3,2,1……”


    教堂中所有人屏息凝神,注視著魔視機畫麵。


    兩個鏈在一起的殘疾角色,英雄般從懸崖邊躍起。


    跳躍高度達到極限,抓握角色高高舉起雙臂,手指仿佛已經擦到木桶的邊邊。


    觀眾們雙手緊握,腳趾扣緊,獻上最真摯的祝福。


    “千萬別抓住,千萬別抓住……”


    那不然呢,真的有人看這種遊戲,是為了看玩的人通關嗎?


    屏幕中一對小手已經扣到木桶。


    抓住了?


    大家緊張到心快跳到嗓子眼。


    然而——


    小手一滑,兩人落下。


    觀眾們長舒一口氣,舒服了。


    等半天為了看的就是這個。


    不過可惜,隻掉到兩關前的一個平台上麵,沒有歡迎回家。


    托托停止了操作,她需要平複心情。


    自言自語地說道:“知道什麽叫取悅自己嗎?讓自己開心,就玩遊戲一定要笑,不要愁眉苦臉的,嘿嘿嘿……”


    笑聲怎麽聽都不正常。


    碎碎念結束。


    還有希望,再爬一次,一百金幣還是她的。


    托托按下跳躍鍵,準備繼續攀登。


    這是一處很簡單的跳躍,不過很多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也許克服了各種艱險,但總有些陰溝,等待著屬於它的翻船。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心態崩潰。


    總之——


    托托短了。


    在這個稀鬆平常的平台前,托托瞪大雙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角色一路下落。


    沒有其他的平台拯救她。


    兩個小人在各種障礙間彈來彈去,直到穀底。


    遊戲貼心地又一次彈出提示。


    “歡迎回家。”


    片刻死寂。


    托托那張繼承自精靈的潔白小臉,像夜店的燈球一樣變顏變色。


    由白轉青,從青如紅,紅裏透紫。


    憋紅的小臉上冒出幾縷熱氣,像是怒火中燒的tom。


    舉拳就要砸向遊戲機,但僅剩的理智讓她手停在半空。


    想要問候設計師的全家,不過那串紮眼的-189,讓她髒話罵不出口。


    委屈的情緒漫上心頭,之前被卓爾堵在家裏都沒這麽無助。


    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慘兮兮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整座教堂中都回蕩著托托的喊聲。


    聲音裏夾雜著絕望與顫抖的哭腔,這是她能想到不被扣錢又能發泄的最後的喊法。


    “蓋————亞————”


    觀眾間一片笑語歡聲,生物的悲歡並不相同。


    好久沒有這麽純粹的快樂了。


    “哈哈哈,蓋亞,蓋亞是啥?”


    “這是她第幾次回家了?”


    “安德烈牧師做的好啊!”


    “壞了,我怎麽想買來玩玩呢?”


    “我早就買了,不光要自己玩,還要分享給所有認識的人玩。”


    智慧生物就是這樣,如果自己吃到很難吃的東西,他會吐出來。


    但如果麵前有好朋友,他就會強撐笑著說這東西好吃,遞給朋友。


    然後兩個人就會一邊嘔一邊笑,再去尋找下一位受害者。


    卓戈願稱之為“吃屎傳播學”。


    此時,雙塔城。


    卓戈滿意地看著直播現場。


    elo,他使用了elo,優秀的匹配機製讓托托也能在遊戲上吃癟,搞出節目效果。


    為了實現一個畫麵中遊戲,玩家全出現的效果,也下了大力氣。


    整個直播就是個套娃,三台攝像機分別采集牧師,托托和遊戲,投射到一麵牆上,再有台攝像機拍下牆上的畫麵,用於直播。


    不過套娃是值得的。


    直播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神骸網絡中賣出去一萬多份《聖山行》,增速還有上漲的趨勢。


    城裏的三家商團要加購遊戲機。


    紅中遊戲店裏吃灰許久的《聖山行》機位前排起了長隊,甚至臨時在店外加開了幾十台機器。


    廣告效果這麽好,當然不會扣托托錢,反而要給獎金。


    開播前那麽說隻是想讓半精靈小姐破防時能更真情實感。


    畢竟在愛錢這方麵,卓戈與托托惺惺相惜。


    直播係統測試下來也很穩定。


    這時,艾莎突然跑來,氣喘籲籲地說:“北境發來了一段視頻,是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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