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這樣……那如果……”


    破敗的聲音,斷續的話語,慘然的神色,讓鐵石心腸的人也不由地為之唏噓。


    “沒有如果!”


    斬釘截鐵地,嬴政的心,當麵對除了燕丹之外的女人的時候,永遠比鐵石心腸還要硬。


    “……”


    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沒有說出話來,秦舞陽多麽希望,自己在行刺的時候就被亂劍刺死,也不要在這裏忍受這種將心刀刀淩遲的酷刑。


    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攤了開來,再也無從遮掩的呂不韋卻反而笑出了聲:


    “哈哈哈!就算你們知道了又能奈老夫何?陛下,不要忘了不管是在朝中還是宮中,老夫都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哦?”


    沒有呂不韋預期的慌亂,嬴政隻是淡淡地應了句。


    “不信嗎?老父就讓你見識見識!來人吶!”


    此時的呂不韋,完全失卻了一國宰相的泱泱風範,卻像極了一隻急紅了眼的瘋狗。放出了早已定好的暗號,呂不韋那顆慌亂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他在來之前,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否則怎麽敢就這樣單槍匹馬地赴嬴政的宴?


    隻是,在過了許久還沒有看到該來的人的時候,呂不韋臉上的那抹得色不由地消退了。


    “仲父,好象你的準備還沒準備好哦,來人吶!”


    隨著嬴政的一聲令下,負責守衛皇宮的禁衛軍立刻齊唰唰地走了進來。在他們的手中,赫然壓著的,就是那個跟呂不韋裏應外合的禁衛軍首領。


    “你真的以為我什麽都沒做,就會跟你攤牌嗎?”


    眼見大勢已去,呂不韋不僅頹然地癱坐在地毯上,突然,一張紙被甩在了他的臉上。顫巍巍地撿起,他發現上麵的都是跟他有來往的官員們。死灰一樣的神色浮現在了那張瞬間蒼老了二十歲的臉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可是,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他那張已經極度扭曲的臉上突然又煥發出詭異的光彩。


    “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兒子!有兒子這樣對老子的嗎?”


    咣啷啷~~好一個霹靂驚雷,讓在場的眾人都驚呆了,一時無法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聽到了什麽。


    本來呂不韋並不打算說出他跟嬴政的父子關係的,但是眼見著自己的“兒子”就要對自己下手了,如果再不開口,那麽這條老命可能就不保了。


    “他不是。”


    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雖然不大,卻也不容眾人忽略。而聽在呂不韋的耳朵裏,卻也跟晴天霹靂一般無二。


    “你說什麽!”


    緩緩地轉過身去,他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以為一直牢牢掌控在手心的棋子——趙姬,她的眼睛裏不再有畏懼,也不再有退縮,直直地迎視著呂不韋噬人的目光。


    “政兒不是你的兒子,他確實是先王的血脈!”


    沒有人知道,想要保護自己孩子的心,可以給一個母親多麽大的勇氣,讓她可以麵不改色地與自己平時最畏懼的人對峙。


    “他是!”


    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在最關鍵的時刻被擺了一道,呂不韋拒絕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你還記得我從來也不讓你看過政兒的後背嗎?在他的背後,有一個血鷹的胎記。”


    血鷹的胎記,是嬴氏家族特有的傳承,沒有人知道為什麽,隻知道隻要是嬴氏家族的男嬰,背後就一定會有一個血鷹的胎記,而日後成就越大的,這個胎記也就越明顯。


    “你這個賤人!”


    眼見著最後一根救命浮草也不復在,呂不韋狗急跳牆般地想要衝到趙姬的麵前。但是禁衛軍在此,又豈容得他在那裏撒野。不等嬴政下令,早已經有人將呂不韋拿了下來。


    “押下去!”


    揮一揮手,嬴政讓人把呂不韋跟繆毒打入大牢。


    “母後,今天您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似乎有些疲累的,嬴政召來了宮女,將趙姬送回宮中。在走出門外的時候,趙姬回過頭來:


    “政兒……”


    “母後還有事嗎?”


    “不……沒有了……”


    那身影,漸漸消融在一片黑暗中,漸行漸遠。


    “漸離,你幫我安頓他們兩個吧,暫時……先不要讓那幫老頭子們動他們。”


    “漸離知道該怎麽做了。陛下,那漸離先告退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微點了點頭,嬴政聽著高漸離他們三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才頹然地伏在了桌麵上——今天的這一切,對這個才剛剛二十歲的年輕帝王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也太過辛苦了……


    ——————————————————————————————————————


    兩年後。


    “報!報!秦兵已經攻到都城外了!”


    燕國的大殿上,一幹老臣,麵對這個早已經預期了的結果,都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毫無頭緒。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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