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信認為,曹操以丞相府為核心建立的龐大機構,運轉不會這麽快;但誰讓昨晚上殺了兩個銅雀呢?


    這種特務、殺手係統,反應曆來是最快的。


    必須盡快擺脫,盡快離開曹操治下;隻要到了江夏,不論劉備還是孫權,都不會容忍曹操的秘衛在他們治下橫行。


    實際上也正是因為秘衛的原因,楊信決定隻休整一個時辰,他心中隱隱生出了一絲危機感。


    若沒有這樣的隱憂,自然是在晚上趕路的好,晝伏夜出,才不容易被暴露行蹤。


    幺妹大抵是因為在五哥身邊,十分放鬆;她一旁自己玩耍,反正楊信和蔡琰說的這些,她也不大懂得。


    楊信現在倒是覺得,帶上蔡琰,是一個英明的決定——因為楊信對這個時代的地理,尤以汝南、潁川一帶之外的其他區域,知道的不多,很模糊。


    但蔡琰卻如數家珍。


    她告訴楊信,她曾閱覽過大漢地理全圖;雖然時間已經過了十多年,但她記著很清楚——這個女人,甚至能把曾經閱讀過的蔡邕的藏書,一卷卷默寫出來,可見她記憶力有多強大。


    南陽有幾個縣,各自方位如何,有幾座山、幾條河...她都一清二楚。


    即使十多年過後的現在,這些地方的地名,或許有些微改變之處,但礙不著趕路不是?


    而且蔡琰還很會帶孩子——她告訴楊信,她在匈奴生下的兩個孩子,都是她自己親手帶的;不過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她黯然神傷。


    因為她在被曹操贖回來的時候,沒能把兩個孩子一起帶回來。


    雖然是匈奴的種,但蔡琰並不諱言,到底是她生的。


    這種問題,點到即止,楊信並不與她尋根究底;使勁兒的揭一個人的傷疤,尤其還是一個女人,楊信沒這麽缺德。


    因為蔡琰擅長帶孩子,所以她和小妹之間的關係進展極快;楊信樂見其成。


    雖然小妹已經十歲了,在這個時代,又經曆了這樣的事,能懂的都該懂得了;但覺醒了宿慧的楊信,仍然隻把小妹當個孩子,他希望小妹能夠在這個年齡段,仍然天真、快樂。


    就像上輩子那個時代的那些孩子一樣。


    一個時辰不長。


    楊信靜心凝神,搬運采炁決,蘊養精神、體力。畢竟他從昨天傍晚到現在,都沒休息過,不是廝殺就是狂奔。即使鐵打的人,這會兒也有些疲敝。


    好在采炁決的妙用,就是養炁、增進生命力。


    而且這門采炁決的奧妙,楊信早已領悟通透,所以修煉起來十分順暢,沒有絲毫障礙、搬運起來不見瑕疵。


    采炁決有五層功法,現在楊信的實際進度,隻在第一層;功法這種東西,不是領悟通透就圓滿了,還得實際進行修煉,一層層推進。


    領悟通透,說的是在修煉的時候,能夠達到最高效率、最強狀態,而且沒有瓶頸。


    如果給楊信一個安定的環境,采炁決這種比較基礎的功法,最多個把月,他就可以把它修煉到實際圓滿狀態。


    但現在不是時候麽。


    逃命呢。


    個把時辰,楊信精神大好;看了看天色,楊信站起來:“不能耽擱時間了,咱們現在就走。”


    他一把薅起小妹,抱在懷裏,然後用早就準備好的布條把小妹固定在懷中——他現在穿個短袖,布條就是兩根袖子撕下來的。


    楊信需要解放雙手。


    因為這之後的路,必定不會平靜;他需要解放雙手,以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然後他弓著背,示意蔡琰上來。


    蔡琰也不扭捏,一跳、一夾、一摟,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楊信背上。


    “走!”


    楊信直起身子,邁開大步,繼續上路。


    ...


    大略午時,也就是楊信三人離開之後的兩個時辰後,三條人影先後出現在楊信三人之前停留過的地方。


    其中一人嗅著鼻子,徑直走到溪邊,蹲下來仔細一看,回頭道:“那賊人在這裏吃過東西,有不少煙火氣,總共停留的時間超過了一個時辰,根據其留下的氣味的濃淡計算,他們停留的時間段應當處於卯時至辰時之間。”


    說著這人起身,又望向旁邊的小樹林:“其中一人的氣味,曾兩次穿過這片小樹林。。”


    然後又看向溪水流向的方向:“最新的氣味走向,是這邊,有兩個時辰了。”


    不遠處一人點了點頭,縱身而起,身形輕飄飄猶如風中落葉,便這樣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他站在樹梢,身如飛燕,舉目眺望。


    隨後他搖了搖頭:“不行,看不到。”


    他又跳下來,說:“此人速度極快。他昨夜醜時末從圉縣出發,卯時便到了這裏,不兩個時辰,跑了七八百裏;此時又是兩個時辰,他恐怕都快到襄陽了。”


    最後一個,正是那身材短小者。


    他抱著一口長劍,淡淡道:“如果他不蠢,他便不會選擇走新野、襄陽這條路。”


    便說:“不要再耽擱時間,繼續追蹤;若教此賊逃出了南陽,上麵追究下來,後果你們清楚。”


    那兩人聞言,忍不住各自吸了口氣,對視一眼,當即沿著小溪一路楊信留下的氣味,急追而去。


    ...


    舞陰,上界山。


    牛角埡口。


    此時,埡口一側的山峰上,陰鬱中年帶著幾個人,正舉目眺望,觀察周遭地勢;陰鬱中年一邊把這裏的地勢納入眼簾,一邊捶腰歎息:“我這老腰,真不知如何受得了這般奔波。”


    他身旁站著一位頂盔摜甲的武將。


    這人一手按著佩劍,一手抱著頭盔,一張方正的臉,下頜青黑短須,身材魁梧不輸李通。


    “先生,此處真能截住那賊人?”


    武將不禁問道。


    陰鬱中年笑起來,抻了抻懶腰,道:“他會從這裏經過。”


    說:“前有大軍防線,後有秘衛追殺,如果我是他,我一定選擇走南陽東線,沿大別山區直入江夏,因為這條路最近。”


    “這條路不但近,而且是山區,容易藏身。”


    武將道:“山區廣大,而賊人人少,大海撈針,攔截殊為不易。”


    又說:“因事急,文某隻帶了兩百親衛。兩百人灑入這山中,猶如滴水入海;那賊人隨便選個方向,都能輕易穿過去。”


    陰鬱中年哈哈一下:“所以這次圍獵,我不止請了文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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