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琴一連兒天悶在家裏,不想出去見人,也不想做任何事情。她覺得自己真的是陷入了閑境。這困境還不僅僅是蟲活上的,更主要的是工作。秀琴直到這時才真正意識到,其實自己還是很熱愛工作的。有的女人喜歡在家裏睡懶覺,喜歡打扮自己,將自己打扮起來之後再去找人聊一聊天,逛一逛街,買一買自己想買的東西,似乎如果每天能過這樣的生活也就很幸福了。但秀琴不是這樣。秀琴還是習慣朝九晚五的生活節奏。她覺得自己的一切生活價值隻有在這樣的生活節奏中才能真正地體現出來。這天下午,她覺得實在很悶,於是把家瓜收拾了一下,又冼了兒件衣服,然後就到鳳尾街來。


    管五爺出去了,家裏隻有管五娘一個人。管五娘已經知道了大林和秀琴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管五娘最擔心的也就是大林和秀琴,於是就安慰秀琴說,人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要硬挺著,無論遇到什麽事隻要挺一挺都會過去的。秀琴聽了點點頭,說是啊,就是不挺也得挺啊。管五娘又問秀琴,大林這一陣怎麽樣了。秀琴想了想還是告訴管五娘,說大林出去打工了,經朋友介紹,給一個專跑長途運輸的老板開車。管五娘聽了歎口氣說,怎麽又是開車,真不想再讓他幹這一行了。秀琴說是啊,我也不想讓他開車了,可眼下總得先說吃飯。秀琴和管五娘正這樣說著,忽見斑點兒在窗外招招手。秀琴立刻來到院子裏,問斑點兒有什麽事。


    斑點兒看一眼秀琴說,嫂子,你千萬別著急。秀琴看出斑點兒的神色不對頭,就說你快說吧,究竟出了什麽事?


    斑點兒這才說,是我大林哥……出事了。


    秀琴心裏一驚,連忙問,他出了什麽事?


    斑點兒說,在外麵開車撞上了,眼下在醫院裏,幸好傷得不太重。


    秀琴想了想就去跟管五娘打了個招呼,隻說島己有點事,然後就和斑點兒趕來醫院。


    三林已經先到了這裏。一見秀琴就告訴她,人倒沒有太大的事,隻是一根胳膊的骨頭裂了,又說,交通隊事故科的人做了筆錄剛走,已將事故基本調査清楚,大林是由於酒後駕車,才不小心把車撞到路邊的一堵牆上。三林說,據交警說,大林還是很萬幸的,隻將那堵牆撞開了一個大洞,如果撞得整個塌下來就有大麻煩了,搞不好會出人命。


    秀琴一聽氣得臉色煞白,哆嗦著嘴唇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三林連忙又說,我大哥也是太累了,黑夜白天連軸轉,不喝點酒更頂不住了。


    秀琴沒說話,突然一轉身闖進病房,三步兩步就來到大林的病床跟前。大林這時躺在床上,一隻胳膊已被打上了夾板,人顯得瘦瘦的,臉色蠟黃,看上去顯得很疲憊。秀琴二見大林這樣子一肚子的火立刻就泄了,隻是用力哼一聲,然後歎了口氣。大林看著秀琴,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秀琴流著淚說,你幹脆把我也撞死算了,咱一家人倒也幹淨。大林閉上眼,不再吱聲了。斑點兒連忙將秀琴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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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林費了很大勁,才總算跟醫院交涉下來。大林原本隻是胳膊上的骨傷,處理一下打上夾板也就沒事了,但急診室的兩位醫生卻非常有責任心,擔心大林的頭部受到內傷,又建議做一個腦CT,後來幹脆就讓做一個核磁共振,然後又說從顯示器上看不出病灶,最後結果要等三天以後出了報告才能知道,並說由於患者受的是撞擊傷恐有意外,建議在等候核磁共振的結果期間先住院觀察。三林接過住院單一去辦手續,住院押金竟然要一萬元,並說這已屜最低限,一元錢也不能再少了。三林想了想,就又回來找到那兩位醫生。三林對醫生說,辱者頭部並沒有受傷,現在也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是不是就未要住院了。兩位醫生立刻堅決地說,不行,他們既然收治了這個病人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他出院之後突然腦出血了怎麽辦?突昏迷了怎麽辦?是病人自己的責任還是醫生的責任呢?三林說,當然是我們自己的責任。


    兩位醫生笑笑說,病人家屬事先都會這樣說,等真出了問題就該讓我們負責任了,這種事我們過去見多了,事先比你還通情達理的都有,最後也恰恰是這種人一定要跟我們打官司。


    三林隻好向這兩個醫生如實說,我們現在……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兩個醫生對視一下,然後問,你們真的沒錢?


    三林說是,真的沒錢。


    另一位醫生問,以後……也交不上?


    三林說是,以後也交不上。


    兩位醫生又對視了一下說,那就算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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