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齊唱:


    要連我們就緊相連,長征路上肩並肩。揚鞭躍馬迎朝日,齊心建設我們的美家園。


    你拋繡球我定撿,要相連我們就定百年。哪個九十七歲死,定要在奈河橋上等三年。


    第四章午宴說夢(中) 16蘆花吐雪,蘆花洲吟蘆花韻;萬眾一心,連心嘴連向心魚 1


    對歌之後,男女選手還分別獨唱了一些歌曲,然後絲竹歌吟漸漸消歇下來。與過了午夜後的氣候一樣,熱氣走了,冷氣襲來,凝成了冷露一樣,大家的情緒,由波峰墜入了濤穀。此時,船駛出了湖汊,遼闊的湖麵,一望無際,水天相連。一幅幅形神並茂的動態畫圖,便呈現在麵前耳邊。天邊皓皓明月,疏星數點;船下汩汩水流,槳聲咿呀;湖麵如鏡,倒影如墨;兩舟並駕,鴛鴦比翼。船在鏡中穿梭,人如水裏行走,心於水上飄浮。縱目遠望,煙波浩淼的湖麵上,一艘似乎被厚厚的白雪覆蓋的巨艦,浮現在天邊。見到如此奇觀,人們冷卻的熱情又沸騰起來,大家幾乎同聲驚呼道:


    看!那邊白茫茫一片,是雪!是雪!怎麽?南麵月朗星稀,北邊竟冰雪鋪地,真是世間罕有的怪事,天下難見的奇觀!


    永遠樂靜好思,正在舟中閉目養神。這驚呼聲也給他注入了興奮劑。他想,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情況,夏日屢見不鮮,可南麵月皎北麵雪的事兒,亙古未聞。他鑽出篷艙一望,景況確實與眾人描述的一樣。雪裏還升騰起幾堆血似的沖天篝火,映紅了喏大一片天空。紅裝素裹,真似雪中的紅梅,帶笑的貴妃,人間的奇蹟。他就折腰恭敬地問搖船的牛郎:


    師傅,北方是不是下了雪?隆冬奇寒,滴水成冰,又有什麽人會有如此雅興,竟在湖洲野地的冰雪裏,燃起這樣的大火?


    永主任,那不是雪地,那是個蘆洲。春夏蘆葦青青,秋冬蘆花如雪,那是蘆花啊!至於什麽人在蘆洲裏生了火?我,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們不也是在這等奇寒的冬夜裏,賃舟遊湖,唱著歌兒釣魚麽?那火,說不定是喜歡探奇訪幽的七仙女,偷偷地來到人間,生起火來歡迎你們呢?牛郎狡黠地笑著幽幽地說,女船上的織女也暗暗地笑了。


    船老闆,那就快點劃槳啊!去遲了,說不定七仙女回天庭去了,我們就見不到啦。男船上幾個小火子不假思索焦急地說。


    近在眼前的這麽多仙女你不找,遠在天邊的仙女,你們卻這麽感興趣!捨近求遠,爬到樹上去抓魚,鑽進水裏撈月亮。嘿!你們真是奇人怪人,真是奇人怪人喲!牛郎又幽幽地說,織女又暗暗地笑。


    此後,取下橫在兩舟之間的絲網,牛郎織女使出渾身解數,拚命搖船。船像如風馳電掣般地滑雪板在雪上滑行,舟下流水汩汩,耳邊風聲忽忽。近了,近了,近了……三千米,兩千米,五百米……突然,噗的一聲,一群水鳥從眼前飛起。織女說這是野鴨,說不定在這裏還能找到幾隻被人釣住的鴨子。船兒降速行駛,船上人的眼睛在水麵來回穿梭。火把、手電筒一齊亮起來,照著水麵,如同白晝。好幾隻拖著木板的野鴨子在拚命逃竄,可沒逃多遠,吞入肚內的釣鉤讓它疼痛難忍,無力再逃了。船追上去,人們順手就能撈起來,總共撈了十來隻。


    船停靠在蘆花洲邊,大家提著魚,拎著野鴨,唱著進行曲前行,個個神采飛揚,像凱旋歸來的士兵。穿過遠遠高過人頭的窄狹的蘆花深巷,走進這蘆洲腹心的高地。見到了兩個人忙碌的身影,但他們不是仙女,而是普通的農夫村姑。農夫在為火堆添柴,上躥的火苗高與人齊,人與之相距兩三米,就能感到初夏的溫暖;村姑在執鏟炒菜,誘人的奇香四溢。鋪地的白色桌布上,各種菜餚堆盆滿碟,形似小山。像風雪夜趕路的人,回到了家裏,人們笑在眉上,暖在心頭。


    這裏是尚文精心布置的野餐的餐桌、歌舞的舞台。原來在僱船的時候,尚文就支使作為牛郎兄嫂的另一對夫婦作先鋒,用小船裝上足夠的栗木、茶樹等丁塊幹柴,帶上炊具,到這裏來,準備好野餐的菜餚,並在湖中布置釣野鴨的現場,到白鷺洲中央升起篝火。可是尚文秘而不宣,連先期出發的賴昌也毫不知情。這白鷺洲也奇怪,四麵是膏腴的湖泥,春夏,蘆葦鬱鬱蔥蔥,白鷺上下翻飛;秋冬,蘆花似雪,野鴨左右麇集。因此人們稱它作白鷺洲或蘆花洲。這個湖也因此叫白鷺湖。別看這裏蘆葦長得擠密麻密,可中間有塊高出四周一米多的足球場那麽大的平地,竟全是貧瘠的黃土,上麵隻稀稀拉拉長了些瘦小的野草,中間間或還裸露堅硬的褐色石頭。四周是高高密不透風的葦牆,這裏真像個隻缺屋頂的大宅子。傳說這裏本來沒有洲,楊麽鍾相起義,隱匿湖中。是二郎神把一座山背到這裏,淤泥才依託它淤積起來,成就了這個湖洲。這裏曾是鍾楊的練兵營地之一。這神秘土地,經尚文這樣奇特秘密的安排後,簡直成了月中的蟾宮,煙波裏的蓬萊,神秘色彩更濃,怎麽不給人以無限的驚喜呢?


    永遠此前對這次遊湖,心存疑慮,腹誹頗多,曾建議取消這一活動。可他個人的臂肘扭不彎大夥的鋼鐵般的大腿,隻好同意。開始他不想參加,後被尚文挾迫上船,本來就沒有好心緒。上船後經歷了一係列新奇的刺激,他的感情堅冰漸漸溶化了。轉到煙波浩淼的大湖水麵,蘆花洲就呈現在他的麵前。遠觀,她宛如一艘巨艦被厚厚的積雪重重覆蓋,近看,揚起的蘆花又好似雪花漫天飛舞。他頓時記起了東坡居士雪似楊花楊花似雪的妙句,不過他想,要是東坡居士能目睹眼前蘆花洲的奇觀,定會覺得最似白雪的不是楊花,而是蘆花。他看到巨艦上的沖天火光,仿佛坡翁的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吟哦聲,縈迴自己的耳際。仿佛自己就是居蘇東坡左邊的左手執卷末,右手指卷的黃魯直。他登上蘆花洲,聽舟子說起傳說及這裏的往事,思緒像潮水般放縱奔流,一行一行的詩句,就魚貫蟬聯,翩翩而來。此時尚文宣布,野餐馬上開始。奇異的菜香早就開啟了大家枵腹的大門,人們正執筷把勺以待。永遠馬上停駐放縱的思想野馬,煞有介事地對大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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