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我出賣長風?我是**?」洪鷁聽到他斥罵,昏睡的頭腦頓時清醒了,十分氣憤地說,「老實告訴你,我革命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你怎麽能跟我這樣說話?」


    梁大膽見被他拉起來的是個瘦骨嶙嶙的老頭。他,花白枯燥的頭髮,蓬亂如狼窩;蒼白如紙的臉上,泛出塊塊黃褐的癍痕;深陷的眼窩中,噴射出流星似的光芒;稀疏粗白鬍子根根豎起,有如劍戟。這是一隻被逼困到絕崖上受了致命傷的猛獸,仍然準備作殊死搏鬥的姿態。梁大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他記起了自己原來準備有禮貌地去詢問他,但作起來卻仍然這麽粗暴,就即刻壓低了嗓門,說,「洪鷁,你喝的墨水多,懂的道理多,你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現在我問你,你是怎樣出賣長風的?」


    「長風是我幾十年的老朋友,我愛他勝過愛自己。過去,我曾多次捨生救過他的命,我怎麽會在革命即將取得勝利的時候出賣他?」


    「據當年被抓到的特務交代,長風是被一個穿件綠地白梅花旗袍的女人出賣的。如今查到這件旗袍就在你那裏?你得老老實實把這事說清楚。」梁大膽特意壓低自己的嗓子,盡力讓說話的語氣平和些。


    「當年東海市女人流行穿這種款式的衣,難道穿這種衣的,個個都是那個女特務?」洪鷁還是十分生氣地說。


    「當年這種款式的衣昆陽就不多。新怡旅社的一位老職工說,他多次看到一個女人穿著這件衣來見你,有這樣的事嗎?」


    說起這傷心的往事,洪鷁的眼圈紅了,禁不住流出了眼淚,他哽哽咽咽地說:「有這種事……有這種事……不過,她是個好人,不是特務,她是個好人,不是特務。」


    「她不是特務,那她是你的什麽人?她現在在哪裏?隻要你說清楚了,包你沒事。」梁大膽真沒想到,打了一世的光棍的垂暮老人,竟為了一個永遠離異的女人如此哀傷,不禁軟了心腸。說話的語氣也更平和了。


    可洪鷁仍然流著淒楚的眼淚,緘默不語,沉浸在往事的深深回憶中。梁大膽大喊了幾聲,他充耳不聞。此時他記起了今晚的任務是要逼洪鷁就範,交代出賣長風的罪惡事實,在上級規定的期限內,偵破此案。怎麽能這樣婆婆媽媽?於是,他重重地拍了洪鷁兩下肩膀,大聲嚷道:


    「洪老頭,洪老頭!我在問你,你說話啊!」


    「我不是已經告訴了你嗎?她是個好人,不是特務。」他怔怔地望著梁大膽,十分奇怪而又十分認真地說。


    第三章午宴說夢(上) 13梁大膽敬上「三杯酒」,洪教授受盡千般罪4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10:09 本章字數:2739


    「嘿!我說洪鷁,你竟敢耍我!」梁大膽見他避而不談要說的事,心中來了火,「你以為你是條滑泥鰍,身子幾扭幾扭,就能滑走溜掉。告訴你,我是抓泥鰍王八的老裏手。老傢夥,我死死摳住你的鰓幫子,你怎麽也滑不走溜不掉?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哥哥是gmd的高官,是**頭子。如今這個老王八,夾起尾巴逃到台灣去了,留下你這隻老王八搞破壞。那個女的也是王八羔子,是你手下的嘍羅。你老實交代,她如今在哪裏?」說著,他把喇叭煙捏成坨,狠狠地摔在地上,重重地踩了一腳。好象那菸捲就是洪鷁這條滑泥鰍,他馬上就要摳住它的腮幫子。


    「哼!梁大膽,要說的我全都說了,我不想說的,別想我說出半個字!我再說一遍,她是好人,不是特務,她在中國。我不是泥鰍,不會滑,也不會溜。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你哄也罷,嚇也好,全都沒有用。今天用軟的,明天來硬的,你這一套我怎麽會不知道?別再耽誤時間,讓我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來陪你。」洪鷁十分疲倦,打了個哈欠,起身準備去睡,很不耐煩地說。


    梁大膽見這套把戲被洪鷁揭穿了,惱羞成怒。便又瞪著那牯牛的大眼,狠狠地在桌上猛擊一拳,桌上的茶杯跳得老高,桄榔一聲,摔到地上,摔得粉碎。他上前一步,摳住洪鷁的前胸,像發瘋的野牛一樣的狂吼著:


    「你***老不死的雜種,敬酒不吃你要吃罰酒。老子等不到明天了,今天就給你來硬的,讓你好好嚐嚐老子的手藝。」他猛力一腳把洪鷁踹倒在地,要不是他穿的衣服多,早就摔成幾塊了。洪鷁撐著想爬起來,可腰骨像斷了一樣,不能豎起來。梁大膽又一把把他拉起來,礅在矮凳上,「裝死耍賴,想讓我可憐你,做夢!今天就讓你陪老子玩玩,老子隻罰你三杯酒。這第一杯嘛,叫吊邊豬盪鞦韆。」他嘩啦一聲,打開靠牆的櫃子,拿出一根粗長的麻繩,然後站在桌上,將麻繩的兩端穿過天花板上的約距兩米的兩個鐵環裏。拖著嗓子厲聲說,「用麻繩的兩端,拴住一隻手和一隻腳,吊起來,然後鞭子抽打著讓你左右盪,這叫吊邊豬盪鞦韆。老東西!這杯酒如果不『醉』,還有第二杯,叫喝紅酒。」他又從櫃子裏端出一海碗辣椒水,故意洪鷁在麵前晃了晃,然後放在桌上,「有了這種酒,不怕你不醉。如果你酒量好,真的不醉,那我還有第三杯。這杯叫做吃燒烤。」他從自己口袋裏,掏出個打火機。「叭」的一聲打燃,靠近洪鷁的嘴邊晃了晃,「老東西,用這傢夥對著你的鼻子燒,你看這紅燒牛肉好不好吃。如果這三杯酒你喝了還不醉,那我就山窮水盡,再也沒有什麽辦法了。現在我再問問你,到底說不說?如果再不說,那我已仁至義盡,別怪我心狠手辣了。」他拿起麻繩的一端,惡狠狠地在桌上啪啪地拍打著,彎著腰歪著頭狠狠地盯著洪鷁,炯炯的目光像兩把雪亮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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