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姐,既然你這麽深深地戀著我,昨天為什麽要謊稱你哥哥是你頃刻也不能分離的梁山泊?」


    「好弟弟,好弟弟!請你不要怪姐姐,那是我給你出的考試題,看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有多重要!沒想到我決絕地不做你的情人,你還那麽不顧自己的安危,捨身來救我!今天的考試你得了100分,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寸步也不願意分離的祝英台。」


    「親愛的鳳綺姐,你永遠是我的好姐姐,我永遠永遠做我的好弟弟。今生今世,我永遠永遠不會忘記這段美好幸福的姐弟情。」


    說完,他那淒楚的淚眼,定定地望著眼淚汪汪的汪鳳綺,同樣,眼淚汪汪的汪鳳綺,也淒楚地望定尤瑜。她再一次緊緊地擁抱他,哽哽咽咽地哭訴著:


    「瑜弟,我的好弟弟,開弓沒有回頭箭,好男兒心如磐石不可轉。我知道,像我把這顆癡心交給了你一樣,你也曾把自己的一顆滴血的紅心全給了池新荷。不過,聽說她與你分手了,可是,你仍然不能忘懷她。我想,如果你與她能破鏡重圓,和好如初,我衷心祝願你們幸福美滿。如果將來一如現在,南轅北轍,好弟弟,你千萬別忘記,還有一個把一顆滴血的紅心全交給了你的鳳姐姐。我眼巴巴地望著你,癡癡呆呆地等著你,你千萬不要讓我等到白頭,變作望夫石。」


    這如怨如泣的淒楚的痛訴,使尤瑜的鼻咽酸楚,心意震盪。他又一次緊緊地擁抱著她,哽哽咽咽,哭了好一陣,又一次重複著他說過多遍的話:


    「鳳姐姐,我永遠永遠是你的好弟弟,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你!」


    「好弟弟,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不過,我也要重複一句,我將永遠永遠想著你,等著你,就像黃河長江,不日不夜,奔流不息。好吧,現在我們就回教室上課吧。」汪鳳綺依舊情思綿綿地說。


    太陽升高了,霧氣完全消散了。林蔭道完全曝露在金燦燦的陽光下,他們一前一後,循著金光大道,高視闊步,向教室裏走去。


    第二章晨興憶夢(下) 18相約秋爽閣,勝景驚客心1


    久晴轉陰,衍出雨暴風狂;艷花凋謝,零落碾作塵泥。大家對尤瑜當採買以惠同學口腹『救柔弱而懲豪強的壯舉、義舉,交口稱譽,一時由於真成了艷極的春花,明亮的太陽。可隨後又逐漸萎蔫凋殘,有人懷疑他英雄救美,無非是為了飽餐秀色。言者繪聲繪影地描繪他與汪鳳綺在校園花圃裏演繹的緋聞艷事,不脛而走,頃刻傳遍學校,此後他又口碑委地。而夥食近一段也很差勁,肉魚雞鴨已經銳減,墨魚海參更成了稀客。同樣的水源,如今不能再似過去周灌同樣的稻田,人們懷疑其間定有漏洞。這漏出的水,當然是滋潤了汪鳳綺這塊膏腴的土地,因而說尤瑜有重大貪汙嫌疑。他們說,隻要拔下膳食團這匹肥壯的駱駝身上的幾根毛,就夠他與汪鳳綺一輩子用。他當採買已半年多,不知拔下了駱駝身上多少毛。你看他穿上哢嘰布製服後又買了皮鞋,汪鳳綺的花裙子才穿一個星期又換新的。他隻顧自己肥壯,哪管駱駝瘦死,斂財不亞於葛朗台。從此,大家對他又投白眼,送冷語,腹誹他是貪汙犯,目指他為惡「老虎」。他的無限美好的春光,驟然變成了蕭索的冬天。學生會根據群眾的強烈反映,做出了兩項決定:一是取消他長駐「聯合國代表」的資格,撤消他的「終身」採買職務;二是責成監察部嚴查膳食團的經濟問題,特別要徹查涉尤瑜涉嫌貪汙的事。


    監察部長竹海開始覺得,尤瑜一貫仗義疏財,又怎麽會存心貪汙?但心中卻又嘀咕,與上學期相比,膳食水平確實大為降低,而汪鳳綺的麗服,他的皮鞋,在師生中確實獨樹一幟。他又怎麽能無視事實?人是可以變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也許他已經失足墜入河裏了。難怪美國法律規定,總統任期隻能是兩屆,誰也不能一相情願,削足適履,篡改製度與法律。正由於有完善的監督機製,才保證了至今為止的幾十任總統中,個個是能人,沒有一個是飯桶。「一之已甚,其可再乎?」他告戒自己,一年來,尤瑜曾多次犯錯誤,現在決不能讓他再犯嚴重的錯誤。決不能讓他的「後車」重蹈前人「前車」的「覆轍」。


    此後,竹海與監察部幾個工作人員,半天上課,半天審核膳食團的會計帳和每天貨物進出的明細帳。可是,會計帳與貨物進出的明細帳完全吻合,進貨與發貨的數量也完全一致,有損耗或有盈餘的,帳上都有註明,且發票上均有經手人的簽名。沒有發現貪汙盜竊的蛛絲馬跡。那麽,進貨的渠道,是不是存在漏洞?他們又遍訪了進貨店的老闆,老闆們都異口同聲地說,尤瑜不愛錢,講義氣,決不會損公肥私。特別是進貨大頭陶朱第的紅鼻子老闆,還特地介紹了尤瑜拒受禮品、纖塵不染的事跡,盛讚他是百裏難挑一的好青年。車到山前已無路,撞著南牆須回頭,他怎好再砸破雞蛋往裏麵挑石頭?於是隻好停止調查,恢復了原來的膳食團管理人員輪換製度,撤消尤瑜的「終身」採買。


    其實尤瑜確實貪汙了夥食費,隻是他未雨綢繆,準備了應對調查的措施,調查的這種結果,早就在尤瑜的預料之中。調查的時候,他心地坦然,笑臉迎人,有時他甚至還想看調查人員黔驢技窮的笑話。可是,現在不調查了,他倒覺得自己成了狗盜鼠竊的宵小,心中忐忑不安,竟至夜不安寢,食不甘味。他想明人不做暗事,對朋友應該光明磊落,掏心示肺。在這件事情上,他欺騙了最摯愛的諍友,要是不向他如實說明,他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即使因而從此分道揚鑣,也比永遠騙人的好。他遲疑了半個月以後,在期中考試最後一天的晚上,他終於戰勝了自我,走向了竹海。晚自習結束了的時候,竹海還在複習牛頓的第三運動定律,尤瑜走到了他的課桌前,拍著他的肩膀,油腔滑調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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