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邊的和?聽了,也急忙捧道:


    “這叫龍門點睛。”


    幹隆道:


    “好個龍門點睛。帥愛卿,真乃神筆書士也。”


    “謝主隆恩。”帥承瀛急忙叩拜道謝。


    於是,帥承瀛又添了個“神筆書士”之稱。


    然而,不久這事又與另一件事聯繫起來了。說來,是巧。幹隆四十三年(1778年)七月二十日至九月二十六日,幹隆第三次東巡。幹隆東巡共四次。其他三次是:幹隆八年(1743年)七月初八日至十月二十五日、幹隆十九年(1754年)五月初六日至十一月十一日、幹隆四十八年(1783年)五月二十四日至十月十七日。幹隆這次東巡,是在孝聖太後去世的第二年。他讓帥承瀛扈駕,無疑這也是太後生前愛惜帥承瀛所致。


    山海關外的廣大關東地界,乃是清皇室的發祥地。那裏有興京(新賓)的永陵,為清帝先祖的陵墓,安葬著清太祖努爾哈赤的遠祖孟特穆、曾祖福滿、祖父覺昌安、父親塔克世、伯父禮毅、叔父塔察簡古等;盛京(瀋陽)的福陵,安葬著清太祖努爾哈赤和皇後葉赫那拉氏;盛京的昭陵,安葬著清太宗皇太極和孝端文皇後博爾濟吉特氏。此三陵,稱關外三陵,也叫清初三陵。清帝承繼其先祖基業,追本尋根,十分重視祖宗陵墓與發祥地。滿清入關後,先後曾有四個皇帝計十次赴關東謁陵和望祭長白山。其中,康熙帝三次、幹隆帝四次、嘉慶帝二次、道光帝一次。他們在謁陵祭山的同時,還要行圍習武,考察官員,聯絡蒙古,修葺城垣等。


    幹隆帝好大喜功,講究排場,他出巡時,更是車水馬龍,前簇後擁,絡繹不絕。


    幹隆帝出巡,往往都要帶上他的心腹臣子和?。


    這次東巡,即有和?及帥承瀛。


    當他們來到榆關所屬秦皇島地麵正準備駐蹕小憩時,忽然由前麵十裏處的山海關馳來一騎,奏稟專請扈篤大臣帥承瀛前往。


    此騎,乃是山海關總鎮守使專程所差。


    為何?


    原來,山海關總鎮大人得知幹隆東巡祭祖路經山海關時,要攀關覽勝。這是幹隆習慣的做法了。幹隆帝自命“十全老人”,樣樣都要圖個齊全,以象徵吉利。然而,偏偏在這個時候,山海關東城樓上“天下第一關”匾額上的“下”字那一點墨跡脫落了,念不成字。事先又沒有準備,那塊匾額又大,又一時地放不下來,時間又極為緊迫,這可將總鎮大人急壞了。正在這時,有人提到了帥承瀛這次也隨駕前來。何不將他先接到這裏將殘字補全!


    這會兒,待帥承瀛得知這個情況後,沒有立即出聲,而是想起一件事來,那就是有關“天下第一關”這五個大字的來歷與題寫。


    傳說,山海關東城樓上“天下第一關”五個大字,為明代肖顯所寫。


    肖顯,永平府山海衛(今山海關)人,明成化八年(1472年)進士,累官福建按察僉事等。他自小讀書刻苦,酷愛書法。辭官後在家賦閑。肖顯書法宗羲、獻二王。


    就在肖顯於家中賦閑時,鎮守山海關的兵部主事奉皇帝命,請名書法家為山海關東門城樓寫匾。為此,這件事就落到肖顯身上了。


    肖顯脾氣古怪,不輕易給人家寫字。


    兵部主事生怕肖顯不受此請,便備上一份厚禮,親自來到肖顯家裏,並說明來意。最後誠懇地說道:


    “肖大人要不應此求,再就很難找到第二個人了,請萬萬成全此事。”


    肖顯無奈,這才答應下來,並說道:


    “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許催我,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算。否則,我不接受所請。因為勉強去寫,是寫不好的。”


    兵部主事心想,反正隻有五個字,量你寫得再慢,有五天時間也足夠了,便也就答應了肖顯提出的條件。


    可是,十天過去了,見肖顯仍沒有來寫匾額。


    兵部主事差人前去看望,隻見肖顯還沒有動筆,而且整天坐在書房裏欣賞歷代書家墨跡,根本沒有寫匾額的意思。


    但是有言在先,也不好再緊著催促。


    又過了十天,兵部主事再次備上些禮品前去看望,隻見肖顯還沒有動筆,而是整天地在背誦詩句,什麽“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又是什麽“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青光”,還是沒有寫匾額的意思。


    但是有言在先,也隻好等待著。


    又是十天過去了。待兵部主事再次前去看望時,隻見肖顯在後院的牆跟前,雙臂倒背著一條扁擔,側著身子,用扁擔右麵這頭在比劃什麽。


    兵部主事沒辦法,這才將他著急的心情說明,並說限定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


    肖顯聽了,這才長嘆一口氣,說道:


    “瓜不熟,蒂難落啊。”


    於是,肖顯讓人在城樓前築起一個高台,將那塊製成的匾額靠在台前,做好寫字的準備。他又要全衛的人為他磨墨。他用的是一支特製的加上長柄的巨筆。寫前,他在匾前踱來踱去,反覆打量。驀地,他將筆蘸飽了墨,疾步來到匾額前,岔開步,一側身,把胳膊伸了出去。看那樣子,就像前些日子在家裏背扁擔練功夫那樣。再一看,又像一員年輕虎將使棍操刀,將全身的氣力一下子都貫注到胳膊上,再通過胳膊傳到手腕上,直至傳到筆端。這會兒,肖顯這個瘦老頭子簡直年輕了幾十歲。看他落筆、運筆、提筆、按筆諸姿勢,使人馬上想起他往日所吟詠的詩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以及“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青光”等。至此,人們才知道,那些天他根本不是在消遣,而是在為寫這字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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