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的


    梅德琳


    又及——啊,關於我上次那封糊裏糊塗寫的信,就當沒收到過吧。克裏弗蘭太太病得很厲害。幸好她沒拿那一套嚇唬人的話來大做文章,特別是對我提名道姓的事。我揣摩她還不至於那樣瘋。我本可以跟她官司一直打到天國。


    在《綜藝周刊》那一頁上,用筆劃出了一段休-克裏弗蘭的助手梅德琳-亨利的消息。“梅蒂”出身於一個了不起的海軍世家。她父親指揮一艘航空母艦,一個哥哥率領一個戰鬥機中隊,另一個哥哥是潛艇艇長。這分明是搞宣傳的利用了亨利家的出身來抬高克裏弗蘭的身份,文中竟提到他四次之多。暫且不說這消息錯誤百出和用了自作聰明的俚語,整個事情都叫帕格看了反感。他這個聰明漂亮的女兒,從前還是他的心肝寶貝呢,如今卻整天跟一幫大傻瓜泡在一起,自己也快變成這麽一個大傻瓜啦。他對此實在毫無辦法;最好還是別把這件倒黴事往心上掛。


    一隻棕黃色的信封,用綠墨水寫的姓名地址,筆跡陌生,郵戳是華盛頓的,郵戳日期模糊不清。光是一張信紙,上麵沒署明日期,也沒具名。


    親愛的帕格:


    這封信是一個認識你和羅達已有多年的真心好意的朋友寫的。我了解戰爭對婚姻能起什麽破壞作用,可是我不忍眼看你們這對一貫那樣恩愛的“模範夫婦”出這等事。


    寫信給羅達,向她打聽一下同她在聖奧爾本斯球場玩網球的那個高個兒(此人名字以柯字開頭)。她“玩”的還不僅僅是網球呢。還看到她在不恰當的地點和不恰當的時間同他在一起——假如你懂我意思的話,我想你是懂得的。在華盛頓,凡是認識你們倆的人都在談論這事。我們大夥兒都敬畏你,羅達也同樣敬畏你,你說一句話恐怕還能叫她“迷途知返,克守婦道”。最好馬上就寫,免得來不及。善意相勸,“明人不必細說”,好心人上。


    憂u書萌 uutxt 詮紋字阪月牘


    正文 第68節 又添上了一段新愁 字數: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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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封平信。可能是好幾個月前寫的,早在羅達提出離婚之前。然而,這封信又讓他嚐到了醜聞初次泄露時心頭嚐遍的痛苦,另外了解到自己的不幸已成為眾人飛短流長的話題,又添上了一段新愁。


    正當海爾賽那支特混艦隊其他艦上的人員在岸上歡慶勝利之際,“諾思安普敦號”又出海去了。甲板四處沸沸揚揚,埋怨這個王八蛋竟然說到做到。但等第一批怨言平息下來,真正感到不滿的人倒也不多。水兵們都嚐過了打炮不準的丟醜滋味。敵人的陣陣炮火紛紛落在近旁,差點兒打中,激起一股股溫暖的海水,他們的艦隻就在陣雨般的海水中穿行。他們看到了“鹽湖城號”處在夾叉炮擊下,他們聽說了雙管四十毫米火炮裝置的五名炮手被打中了,打得血肉模糊。他們準備學習如何打仗。他們還沒駛出港口的航道,就響起了警報,敲起了警鍾,開始了第一課碰撞應急演習,水兵們都聞風而動。水上飛機的彈射和返航,原來是希克曼當艦長那時的老毛病和沃特傑島那一仗的奇恥大辱,如今一天之內就順利解決,應付裕如了。進入z級戒備狀態所需時間也減少了一半。隨時還突然舉行突擊消防演習、空襲演習和棄船演習。這一天演習得真夠嗆,不過到二十三點正,帕格規定的那套嚴格演習終於結束了,這時候水兵們不僅都感到筋疲力盡,而且也感到興高采烈。


    帕格卻並非如此。那封匿名信使他大傷元氣。他在艙裏一直坐到半夜過後,翻閱著積了三星期的新聞雜誌。從傻氣十足的gg來看,這個國家還在自得其樂,舉凡軍工生產、軍事訓練、實地作戰等,各個方麵,都說明人們依然意識不到失敗不僅是可能的,而且近在眼前了。舉國上下就像“諾思安普敦號”在沃特傑島時一樣。與此同時,德國潛艇對美國船舶窮凶極惡發動攻擊。這個數字簡直叫人難以相信;一個月內擊沉一百多萬噸!隆美爾正橫掃北非,擊潰了英國軍隊。由於美軍潰退到巴丹島,英軍後撤到新加坡要塞,除了俄國人的大反攻之外,帕格看不出哪兒還有什麽希望。其實,這些反攻看來無非也隻是牽製行動而已,而頑強龐大的德國軍隊正重新集結起來,準備夏季攻勢。


    維克多-亨利在作戰計劃處供職期間,早已深深了解武裝部隊的庫存物資和地球上的自然資源。局麵不斷變化,使他感到驚恐不安,爪哇、蘇門答臘和婆羅洲看來勢在必失,這些地方都是極大的聚寶盆,地方比日本本土大,軍工原料的潛力也比日本本國大。日本人進軍緬甸威脅到美國,因為這一來動搖了英國對幾億怨聲載道的印度人的統治。印度一丟,波斯灣就可能被封鎖。要知道波斯灣正是把《租借法案》的物資運往蘇聯的最佳路線,也是石油的大源泉,而這場世界大災難正是石油引起的。在戰略上,所有的大陸,所有的大洋,在這場戰爭中都連結在一起了。除了俄國那條戰線之外,全世界各地的局勢都日益惡化,麵臨大難;綜觀這整個烽火連天的動亂景象,最糟糕的莫過於美國人民不斷示弱,愚昧無知,偏偏又躊躇滿誌。


    他白天看的密信使他情緒更加低落。大造登陸艇的規劃擱淺了。生產遠比他在作戰計劃處親自製訂的進度表落後得多。一場危機就像千裏外的海嘯激起的大浪潮一樣,正向羅斯福總統滾滾湧來;登陸艇不足總有一天會使大規模登陸行動擱淺,或者隻能搞些小規模襲擊,最後一敗塗地。帕格感到自己能夠防止這點。他深知問題的癥結。他同搞設計和製造的主要人物作過鬥爭。他知道如何搞到優先照顧的原料。海軍方麵的決策人士都聽他的。連歐內斯特-金在登陸艇的問題上也聽他的。許多四條槓的軍官都能指揮一艘重型巡洋艦。但是對於戰爭中的這一關鍵問題,誰也沒有他了解得這麽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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