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順便帶一句。”


    “他怎麽說的?”


    羅達翻看那三張信箋。“這兒是了。短短幾句話。‘梅德琳出了什麽事,我不太清楚。對她的事我感到有些厭煩,所以不打算多談了。如果那傢夥準備跟她結婚,把亂子收拾幹淨,那就再好沒有。不然的話,我一定要惟他是問。’”


    “天哪。多可憐的爸爸呀!”梅德琳把一隻小拳頭在沙發上啪的敲了一下。“她當然不會跟休離婚!我真不該寫那封信。我隻是心裏一陣慌張,因為我萬想不到她會提出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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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9節 上次寫的全是廢話 字數:2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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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寫封信給他,心肝。跟他說,上次寫的全是廢話。”


    “我想寫。”梅德琳站起身來,打了個大哈欠。“西姆倒多少有點兒親熱勁兒,你知道那樣的低頭伏小吧?那樣的百依百順!即使我要他把自己的頭割下來,他也會去拿把斧子照著我的話做的。可說實話,叫人膩煩。”


    “去給克裏弗蘭先生打個電話吧,梅德琳。”


    女兒走出去了。後來休-克裏弗蘭又打電話來了。鈴聲響了好一陣,結果還是羅達去接。她到女兒房中,隔著浴間的門,夾雜著水龍頭嘩嘩的放水聲,叫她去聽電話。


    “天哪,他到底有什麽事呀?”梅德琳叫道。“我不要人來打擾我。告訴他,我正泡在肥皂水裏。”


    克裏弗蘭說,他可以等到梅德琳把身子擦幹。


    “噢,上帝!對他說,我喜歡在上床前,在浴缸裏泡上半個小時。真是太豈有此理了,在清晨兩點半鍾,跟我糾纏不清!”


    “梅德琳,我不高興再隔著門,像白癡似的大喊大叫了。你擦幹身子出來吧。”


    “我才不呢。如果這不稱他的心,告訴他我不幹了,請他不如找根繩子上吊去吧。”


    “餵?克裏弗蘭先生嗎?還是等早晨再說吧。她這會兒情緒實在很壞哪。”


    “他早晨再跟你通電話。”她好聲好氣地說,她那種哄人的、平穩的聲調錶示梅德琳取得勝利了。


    “管它呢。”梅德琳也有腔有調地回答。


    差不多有一個小時,羅達在黑暗中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於是起身拿了一本信箋和一支筆,在床上坐起身。


    最親愛的帕格:——


    我能寫上四十張信箋,表達我對你的感情、對我們倆共同生活的感情以及我讀了你那封了不起的信是怎樣想的;可是我要把這信寫得短些。有一件事我是說得準的,現在你忙得要命!


    第一件事,梅德琳。說來話長,主要的一點是她受到人家徹頭徹尾的誣告,還有被人家徹頭徹尾的卑鄙威脅嚇壞了。我有把握說,她沒有什麽不正當的行為,她是清白的。她回家來和我一起度聖誕節,所以我並不感到孤零零的一個人;我還得說,她已長成為一個頂呱呱的紐約姑娘。信不信由你,西姆-安德森還在她身邊轉來轉去地獻殷勤呢!今天晚上他帶她出去玩。她是能夠拿穩主意、應付得了種種情況的,你不必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如果你能不再為女兒操心,那麽在今後幾個月裏,也請不必為我操心吧,就把我看作一個留在後方家裏的小老太太好了。你有一場仗要打。我在上一封信中說的話仍然算數,可是我們信劄往返,這中間隔開的時間長得真可怕,我們就是沒法靠這種方式來解決什麽問題。我是一個過來人了,我不會做出什麽顧前不顧後的事來。等你從前方回來,我會像一個海軍人員的好妻子那樣,在這兒狐狸廳路的宅子裏等著你,穿著我最漂亮的衣裳,準備好滿滿一壺馬提尼酒。


    你說你願意忘掉我那封信,仍舊和好如初,我讀到這裏,哭起來了。真不愧為你,你那樣寬宏大量,真叫人受之有愧,我們倆都該靜下心來好好思考這個問題。我已經“不是一個女學生”了,這話是不錯的;我也確實經歷了中年婦女的所謂“熱情衝動”。我正在盡我的力把我自己“理出個頭緒”來,從頭到底。說是你願意寬恕我——那是別人簡直無法想像的,因為他們不像我那樣深切了解你。請相信我、讀了你那封信之後,我從來沒那樣敬你、愛你,從來沒那樣為你而自豪。


    娜塔麗和她的娃娃至今不知下落,是嗎?這兒沒有一點消息。拜倫的點滴情況也請告訴我。向華倫、傑妮絲和小維克問好——


    當然,還有你,永遠惦著你——


    羅


    寫好了這封信,信裏的每一句都是她的真心話,羅達就熄了燈,像一個問心無愧的人那樣睡熟了。


    有人在砰砰地敲門。


    帕米拉急忙奔出去開門,一邊摸索著把一件長睡衣披在身上。古老的拉福爾斯旅館的寢室地板震得直搖動。


    “是誰?”


    “菲爾-魯爾。”


    她打開房門,嚇了一大跳。


    她上次看到他是在日本發動進攻之後的第二天早晨,當時他穿著一身叢林戰的軍裝,慷慨激昂地正要駕著一架租來的私人飛機到前線去。魯爾是一個飛行運動員,為了搜求戰場上的事跡,他肯豁出去蠻幹。在當初西班牙內戰期間,他那些憑一股瘋勁兒、駕著飛機去和敵機搏鬥的故事,叫她聽得入了迷。他那些富於浪漫氣息的奇談,添上馬克思主義的詞藻,使她想起馬爾羅。這會兒他卻渾身濕透,頭髮一綹綹掛下來,沒有刮過的臉十分憔悴,兩眼陷了下去,一隻包紮繃帶的手紅腫得可怕。他身邊還有一個人,隻見他個子矮小,相貌嚴厲,鐵灰的頭髮,也是渾身透濕。他是個陸軍軍官,手裏拿著一根濕淋淋的輕便手杖,在拍打著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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