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要把他們堅決地趕出去!不但是要把他們從長沙城裏趕出去,還要把他們從湖南,從華中,從整個中國都趕出去!把他們趕回他們的老家。可是,他們的武器比我們先進,他們的裝備比我們好,他們的訓練比我們強,我們憑什麽把他們趕出去?”段金鎖向漢子們發問。


    “憑我們的血肉,憑我們比他們更不怕死!”一個老兵在隊伍裏麵喊道。


    “說得很對。我們的武器不如他們,我們的訓練不如他們,可是,我們還有一條命,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也許我們會在這裏戰死,可是如果我們的犧牲能夠換來我們的子孫後人可以從此在洋人的麵前抬起頭來做人,我們就值了。我們的子孫後人也會因此永遠的記住我們,他們會驕傲的對他們的朋友說我的祖先是為了國家戰死沙場的。如果有幸,有人能夠在戰鬥裏生還下來,在以後他老死的時候,他也就可以無愧地說當我們的國家處於危難的時候,我在為了國家而戰鬥!你們還怕死嗎?”段金鎖大聲地問著。


    “和他娘的小鬼子拚了。”一個個漢子們被講話煽起了胸中的豪氣。


    “好,上酒。”段金鎖一揮手,師部衛生所的女護士們抱著一個個酒罈和一摞摞的陶碗,上前給這些漢子們倒酒。


    “放血。”段金鎖看到每一個漢子們的手裏都端上了酒碗,又揮了一下手。


    一群勤務兵一隻手抓著雞,一隻手用刀子在雞的脖子上劃刀。隨著刀子的劃過,雞脖子上噴出了一股股的血箭。勤務兵們連忙抓著雞脖子,給一個個酒碗裏都兌進了雞血。


    “弟兄們,我不想再說什麽了。喝了這碗血酒,我送你們上路。”段金鎖對著這些漢子們,一仰脖子,幹掉了一整碗的血酒,然後把碗砸碎在地上。


    漢子們跟著師長,幾乎同時都幹掉了碗裏的血酒,又把碗砸碎。


    “弟兄們,出發,讓小鬼子見識一下,什麽才叫做中國的爺們。!”敢死隊的隊長施明漢高聲地喊道。


    “殺!”漢子們舉起了大刀,高聲應著。


    在198師組織的有限的炮火掩護下,三百餘名敢死隊員高高地舉著手裏的大刀,向著被日軍占據的新開、經武兩城門沖了過去。烽火連天,血肉橫飛,中國將士前赴後繼,踏屍前進。


    日軍根本就沒有料到,對麵的對手在戰鬥的第一天就使出了夜襲加大刀隊的中國軍隊保留節目。倉促之下,沒有來得及作出有效地反應,兩股人流就絞做一團。


    稍微慌亂了一會,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在突如其來的打擊前迅速做出反映,他們嗷嗷地嚎叫著從陣地裏衝出來,嘩嘩地拉槍栓聲響成一片,黃澄澄的子彈從槍膛裏跳出來,迸在地上,訓練有素而又墨守成規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沒有忘了在白刃戰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彈。就這麽一眨眼的停頓,有幾十個日軍士兵手腳稍微慢了些,被敢死隊大刀劈了一個西瓜滿地滾。


    這是場硬碰硬的肉搏戰。雙方殺紅了眼,刺刀相交的鏗鏘聲,槍托擊中肉體發出的悶響聲,瀕死者的慘叫聲,殺得性起的吼聲響成一片……


    “閣下,支那軍隊的夜襲隊已經衝進了我軍的陣地,正和前線部隊展開白刃戰。”參謀向早淵支隊的指揮官,早淵四郎少將報告。


    “增派一個中隊,務必頂住支那人的進攻。”早淵四郎少將看上去鎮靜自若。


    看到敢死隊已經衝進了鬼子的陣地,在後方督戰的師長段金鎖也按耐不住自己的興奮,早就把自己的鐵桿兼上司的勸誡給忘了一個幹幹淨淨,三下兩下就把黃呢子將官軍服脫下來,抄起一把大刀赤膊衝上去。師長光了膀子,警衛連自然也不能落後,提著大刀,大張著駁殼槍的機頭就沖了上去。看到師長都衝上去了,政治副師長鄒寒隻好也帶著人沖了上去。(軍委會在此前幾個月通過了一個提議,取消了軍一級的政治處,改在師一級設立政治副師長。劉建業正好藉機會把鄒寒趕到了198師。有自己的鐵桿在那裏,諒他也翻不了天。)


    日本陸軍擅長白刃戰,單兵訓練中以刺殺訓練為重。他們的《步兵操典》中規定得更為機械,進行白刃戰之前要退出槍膛內的子彈。有人說,這是因為他們的友阪式步槍彈穿透力比較強,這樣做是為了避免務上。據說,他們最反感的是中國軍隊在白刃戰中開槍射擊,認為這有損於一支正規軍隊的榮譽。可是,在劉建業和大多數的中國軍人的眼裏,不管是什麽辦法,隻要是能打死小鬼子的,那就是好辦法。劉建業也一直很重視部隊的刺殺訓練,他認同一句話,敢於刺刀見紅的部隊才是過硬的部隊。在私下的時候,他曾經想自己的好兄弟說過,他很想找一個機會證明一下,中國軍人的刺殺技術和勇氣絲毫不遜色於日本軍人。論冷兵器,咱中國人是老祖宗。


    段金鎖這一次就是存著這樣的心思。管他是什麽部隊,隻要是敢到中國的土地上撒野,就別想囫圇著回去。


    敢死隊的官兵們,以破釜沉舟的決死精神麵對強敵,率先發起攻擊進行了一場慘烈的白刃戰。


    段金鎖的第一個對手是個日本軍曹,他不像別的日本兵一樣嘴裏呀呀地叫個沒完,而是一聲不吭,端著刺刀以逸待勞,對身旁慘烈的格鬥視若無睹,隻是用雙陰沉沉的眼睛死死盯著李雲龍。兩人對視著兜了幾個圈子。也許日本軍曹在琢磨,為什麽對手擺出一個奇怪的姿態。段金鎖雙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左腿前,刀背對著敵人,而刀鋒卻向著自己,幾乎貼近了左腿。日本軍曹怎麽也想像不出以這種姿勢迎敵有什麽奧妙,他不耐煩了,呀的一聲傾其全力向段金鎖左肋來個突刺。段金鎖身形未動,手中的刀迅速上揚哢嚓一聲,沉重的刀背磕開了日本軍曹手中的步槍,一個念頭在軍曹腦子裏倏然閃過:壞了,他一個動作完成了兩個目的,在揚刀磕開步槍的同時,刀鋒已經到位……他來不及多想,段金鎖的刀鋒從右至左,從上而下斜著掄出了一個180度的殺傷半徑。軍曹的身子飛出兩米開外,還怒視著段金鎖呢。段金鎖咧開嘴樂了,死都死了,還不敢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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