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武修館是目前國內最大的武修館,比之前南成區那個武修館還要大不少,角鬥場一般的設計,底下的擂台是個直徑三百米的圓形,麵積相當於好些個足球場加起來。四周一圈環形的階梯觀眾席,據說總共設計了接近十萬個永久坐席,還能根據需求增加一萬多個臨時坐席,容客量堪稱巨大。


    但場地太大了對觀眾來說也不友好,離得太遠,想要看得清楚,要麽視力超群,要麽就要帶望遠鏡了。


    不過陳舒看到很多觀眾都戴上了一種類似vr眼鏡的設備,不由有些疑惑。


    “那是什麽?他們眼睛上戴的。”


    “這是今年的最新技術,皇家武修館最先使用,專門解決離得太遠看不清比鬥的問題。如果有需要,可以在場館幾個門口那裏租用,有點貴。”群主為他解釋道,“戴上去之後,那邊有專門的攝像團隊負責攝像,畫麵就會實時傳輸到眼鏡上,看得很近,很清楚。”


    “這麽高級?”


    “據說效果很好,類似於兩人就在你的麵前打,可能比我們看得還清楚。”群主頓了一下,“隻是打得很激烈的話畫麵可能會有點晃。”


    “高級高級……”


    “什麽?搞基?”孟春秋轉過頭來,直直盯著他,“陳兄,你要和誰搞基?”


    “唉,孟兄,你已經深陷其中了……”陳舒搖了搖頭,又對群主說,“趁年輕,勸令尊再要一個吧。”


    “……”


    群主扭過頭,懶得和他說話。


    孟春秋則不服氣,繼續和陳兄比鬥,自取其辱。


    直到比賽臨近,場上開始唱歌表演,是那種很能鼓舞人心、讓人燥起來的歌。


    隨即雙方選手出場亮相,頓時引發一片山呼海嘯般的呼聲。


    自從武王賽獲得北洲和藍亞人民的高度關注之後,由於人種的差異,智人武者就很少再登上總決賽了,距離上一次大益武者站在這個擂台上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


    因此近十萬個座位,坐得滿滿當當。


    對方則是上一屆的武王,上上屆也是他,這次是來衛冕的,賽前放了很多狠話。


    他是夜人,藍亞人。


    又是一場益藍之爭。


    其實每個夜人都是能夠開辟靈海的,不像智人,很多走到最後的智人武者,都是由於無法開辟靈海,而夜人武者則往往是主動放棄開辟靈海——夜人的整體修行天賦很高,但也參差不齊,不過武者天賦卻很均勻,有部分人覺得自己修行天賦不好,走也走不了多遠,便幹脆不開辟靈海了,走武者道路,當個純粹的武者,靠著種族天賦賺武者圈子的錢,還來得輕鬆些。


    相比起智人,夜人占盡先天優勢,但相比起夜人,薑兄更是如作弊一樣。


    因為武者協會規定,低段武者隻要沒開靈海,就可以視作純粹的武者,中段武者隻要靈海不超過一階,就可以視作純粹的武者,參與武者比賽。


    薑兄當然也算是武者了。


    接著介紹比賽規則、裁判和嘉賓。


    一聲鑼鼓,比賽開始。


    薑兄朝對方行了一個抱拳禮,對方也回了一個抱拳禮,這基本是全世界各種武鬥賽的通用行禮方式,下一秒那名夜人武者便朝薑兄撲了過來,速度快如鬼魅。


    顯然對方是研究過薑兄的慣用打法的,不想和他慢慢拖,想要快速解決戰鬥。


    薑兄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隻見夜人勾手成爪,直接扣向薑兄的喉嚨。


    薑兄依然站著不動。


    甚至閉上了眼睛。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


    武王賽排名前十的武者,基本都將武者這條路走到了極限,相差都不大,反觀薑來平常的打法風格,前期多數是以防守為主,可防守也要守啊,這站著不動是怎麽回事?


    這不是打假賽嗎?


    “嗤!”


    手爪從喉嚨上劃過,留下幾道白痕。


    觀眾席安靜了下,再次嘩然。


    一時甚至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夜人在擂台上就是速度和淩厲的代名詞,既難躲,又難防,還難抗,你一個智人,憑什麽不躲不閃,被夜人直接攻擊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偏偏還幾乎沒有損傷?


    這不科學。


    轉眼間,夜人又是幾道攻勢,對手仍然站著不動,他卻依舊未能在對方身上留下較明顯的傷勢。


    夜人不由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要知道就在今天之前,他還擁有武王之冠,是全世界最能打的武者,也是走到武者之路盡頭的武者,怎麽可能有另一個武者如此輕鬆的就擋下了他的攻擊?


    正常武修也很難做到吧?


    夜人武者飛速後退,被嚇到了。


    開戰之前他看過薑來的很多場比賽,知道這人是一路全勝來到這裏的,且越打到最後他就越輕鬆,直到看過他和去年亞軍比賽的錄像時,他心裏有過那麽一絲“今年可能會輸”的念頭,但絕沒想過是這種情況。


    這根本不可能!


    “篷……”


    夜人頓時激活了體內的異獸血脈,眼睛變得銳利如鷹隼,手上也長出了鉤子一樣的爪子,刷的一聲,他的身體快得連攝像機也難以捕捉,再次衝向薑來。


    就在這時,薑兄也睜開了眼。


    夜人武者忽然一陣心悸。


    能一路打到武王,他自然有一顆堅定的心,這種心悸並不來源於自身,而是來源於他植入的異獸血脈。


    皇極獸乃天生的異獸主宰。


    夜人武者還沒反應過來,刹那之間,他便失去了對手的蹤影。


    “嘭!”


    一連番的擊打傳來。


    隻一拳他就知道了,對方有著他難以抵抗的力量和速度,幾拳連至,沒來得及絕望,他便失去了意識。


    觀眾席再次安靜,長久的安靜,哪怕是一些以前很少關注武王賽、這次純屬臨時假裝武鬥迷的觀眾,也覺得這麽輕鬆的擊敗上屆武王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以前看薑來的比賽都不是這樣的。


    難道他以前一直在隱藏實力?可這不已經是武者的盡頭了嗎?哪還有那麽多的實力來藏?


    “嘿!!”


    夜人武者的教練立馬衝到擂台邊,用中文衝著裁判喊道:“不對!他不是武者!他肯定不是武者!我要求暫停比賽重新對他進行靈海檢測!”


    薑來沉默著,沒有出聲。


    裁判們卻早已得知了內幕。


    有人告訴教練:“我們已經做過了靈海檢測,保證薑來沒有開辟靈海。”


    “這不正常!我要求暫停比賽!重新對他進行靈海檢測!”


    “當!”


    鑼鼓聲響起。


    裁判宣讀結果。


    薑來第一次實力全開,以頂級修行者的實力,碾壓性的擊敗了上屆武王。


    台下對方教練依然在大喊大叫。


    薑來卻沒有馬上下台,而是按照大佬說的,目光掃視全場,沉聲說道:“我確實沒有開辟靈海,不過我已經突破了正常六段武者的極限,並且找到了晉升高段武者的路,我將在一個月內晉升為七段武者。”


    聽到這裏,全場一愣。


    就連台下在叫囂的對方團隊也安靜了下來,抬頭愣愣的盯著他。


    隻聽薑來繼續說道:“我的經曆難以複製,但也為高段武者之路提供了很重要的參考。


    “在國家武者研究中心的幫助下,我們一直在尋找正常武者晉升高段的路,這很難,但在很多人的努力下它已經快要有結果了。然而我們現在遇到了困難,我們缺乏合適的實驗者,我們需要很多來自民間的已經走到武道盡頭的六段武者的幫助,如果大家也想為高段武者之路盡一份力,可以自願報名。”


    武修館仍然安靜,隻有竊竊私語。


    但是很多在現場觀看的六段武者、乃至武王賽其它無緣總決賽的選手,眼裏都亮起了光。


    “嘖嘖……”


    陳舒依然把玩著清清的手,和其他幾個群友交換了下目光。


    為什麽要向民間征集誌願者?這樣不會導致辛辛苦苦研製出來的高段武者技術出現外傳風險嗎?


    難道是軍中的頂級六段武者不夠?


    可能有這個原因。


    恐怕還有為薑兄造勢的原因。


    如此一來,要是高段武者之路真的走通,薑兄必然會成為很多武者心中的“神”,曹辭費盡心思才能收集到的生靈認可在未來的薑兄這裏,會多得不值錢。


    陳舒又能想象到新聞的沸騰了。


    據說信仰達到標準之後,信仰之力越多,對消化本源也有一定的助益。


    再仔細想想……


    同燈法師是佛門中人,等他在佛門走到高位,自然會得到很多信徒的信仰,信仰對他來說唾手可得。


    玄貞小師父同理。


    群主和孟春秋是皇室的人,現在皇室的三位神靈都在鈔票上,再加上群主兩次出戰他國都上了新聞。


    劍宗雖然人少,但張酸奶名氣也很高,除開那些網紅雜名,也是有貨真價實的東西的,例如一篇論文帶來的她在傳統劍修愛好者心中的地位,例如出戰西孝的驚豔戰績,現在在網上都還經常刷得到。


    隻要稍一運營,將這些關注轉為深層的認可輕而易舉。


    吳誒蔚則是王庭傳人,也是軍方的人,也上過新聞,對她來說,哪怕沒有一個人認識她,隻要國家願意,她隨時都能作為英雄出現在全國人民的麵前。


    陳舒也背靠靈宗,也上過新聞。


    隻剩下清清和肌八妹子了。


    ……


    一個小時之後。


    頒獎禮結束。


    新的武王誕生,以一種極度震撼的方式。


    陳舒等人來到休息室,看向薑兄。


    “恭喜啊,薑兄。”


    “恭喜薑兄。”


    “恭喜薑施主……”


    “這……沒什麽好恭喜的,仗著機緣欺負人而已。”薑來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答應了擂台老板,而且也想趁這個機會做個宣傳,所以才來的。”


    “薑兄不必自謙。”孟春秋知道他為了他口中的“機緣”付出了多少,“這也是你辛苦所得。”


    “薑兄,準備什麽時候晉升七階啊?”陳舒則問道。


    “過幾天。”


    “挺快啊。”


    “薑兄。”嚴苛綾連忙開口,拷貝了陳舒對他的稱呼:“上次多虧你守我晉升,這次換我守你吧?”


    “可是……”


    薑來撓了撓頭:“可是我和孟哥說好了。”


    “啊?”


    “你問孟哥。”


    “是的。”孟春秋點頭說,“我們已經說好了,由我來守著薑兄晉升。”


    “那……好吧……”


    嚴苛綾失望的收回目光。


    “那我們回去了。”


    “貧僧也告辭了。”


    “貧道也告辭了。”


    眾人紛紛向薑來告辭,走出武修館。


    陳舒仍舊牽著清清的手,玩著她手心裏最軟的肉,外麵的雪仍然在下,走在最後的觀眾們還沒走遠,陳舒隱隱還能聽見大家對這場比賽和薑來的討論。


    張酸奶與二人一路,嘴巴碎得很,不時瞥一眼他們牽著的手,然後批判著剛剛薑來的裝逼行為。


    不知走了多遠,周邊逐漸清淨下來,隻見前方走來一道身影。


    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


    這邊在古時候住的都是王公貴族,院落一進又一進,院牆連成一片,都被大雪覆蓋,樹隻剩下枝杈了,這幅畫麵很像這本書的封麵,老婦人杵著拐杖,慢慢走,慢慢看雪。


    直到看見寧清時,她才停下腳步,扭頭看來。


    那張臉上有很多皺紋,卻無悲無喜,沒有這個年紀的老人家該有的慈祥與和藹,十分淡然。


    “唔……”


    陳舒看了看老婦人,又看了看寧清,隨即和張酸奶對視一眼,留意著清清的步伐。


    當清清停下,他也停下。


    隻見清清看向老婦人,小聲說道:


    “好巧。”


    “有緣。”


    似乎說明這確實是個巧合。


    寧清繼續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賞雪。”


    兩人語氣都很冷,隻是清清更有人味兒一些,對方則可以用冷漠來形容了。


    “你開始修情欲道了?”


    “是啊。”


    “中階的時候怎麽不修?”


    “你要是沒有身邊這個人,你會修這個無聊的東西嗎?”老婦人問道。


    “還是有人修。”


    “也有人不修。”


    “現在又為什麽開始修了呢?”


    “試試它的效果。”老婦人目光掃過陳舒和張酸奶,冰冷無比,再次停在寧清身上,“你七階了,這個世界可以完全不用照著原先的軌跡走了。”


    “我們一直走在正確的軌跡上。”寧清抿了抿嘴,“繼續賞雪吧,祝願你能夠體會到其中的美好。”


    “……”


    老婦人杵著拐杖,從他們身邊走過。


    今日修喜,心情夠好,又恰好遇見,才與她多說兩句,往常秘宗修行者之間是用不著這麽多對話的,多數時候互相都能明白各自的意思,隻有在一方裝不懂、或產生意見分歧時,才需要用言語來討論。


    老婦人慢慢走遠了。


    陳舒這才問道:“這是與皇室有合作的那位秘宗修行者嗎?也是給你後續修行方法的那位?”


    張酸奶則眨巴著眼睛:“還是你們秘宗會裝逼呀,你們聊的東西我一句都聽不懂,偏偏覺得好牛逼,能不能教教我這種方法,我以後叫你師父。”


    “嗯。”


    寧清繼續往前走。


    兩人的手還牽著,陳舒自然隻得跟上,同時繼續問:“原來情欲道可以不修的嗎?”


    “當然。”


    寧清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情欲道也好,靜心道也罷,都是以前的秘宗修行者研究出來的,目的是讓後來者的路走得更容易,或補全自身缺點,但在這之前,就已經有秘宗修行者了。”


    “噢……是選修課。”


    “傻子。”


    “那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不用按照原先的軌跡走了?”


    “就是說,預測時間線又要被擾亂了。”寧清聲音很小,頓了一下,“這次是我們主動擾亂。”


    “為什麽?”


    “因為它的存在是幫助,也是限製。以往我們需要利用它,獲取更大的收益,於是每件事都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把它擾得太亂,就無法從中獲得啟示了。而現在,按照原先軌跡走的收益相比變低了,我們自然就沒必要再事事遵循它了。”


    “好複雜。”


    “聽不懂……”


    陳舒和張酸奶都連連搖頭。


    寧清抿著嘴,繼續往前走,隻說了一句:“你們隻需要正常做你們想做、該做之事即可。”


    “嘖嘖。”


    一種大佬的既視感。


    陳舒忍不住撒開她的手,繞到她背上,撐著肩膀往上一跳,體驗一下被大佬背著在雪中漫步的感覺。


    旁邊的張酸奶表情呆滯。


    心裏想著,如果是自己這樣做,是會斷一條腿還是兩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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