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湊近了寧清,仔細瞧著。


    衝擊靈鎖,又用了異獸丹,此時必然是萬般的痛苦,可她卻隻輕閉著眼,身形也坐得筆直,一動不動,好像一點痛苦也感覺不到一樣。


    清清真好看呀。


    雪白的皮膚,像化了最精致的妝,找不出一點瑕疵。五官清新淡雅,閉著眼睛時比往常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睡美人似的安靜,睫毛細細長長的,眉毛也像是修過一樣。


    隨著體內靈力澎湃外泄,在強大的靈力場效應下,她的睫毛、眉毛、發梢都亮起了細微的七彩光澤。


    陳舒稍微退回來,與她麵對麵盤坐著。


    桃子也坐得端端正正,一眨不眨的盯著主人——這時的它是主人的忠誠守衛,高度專注之下,隻有尾巴梢在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地板,但這並不受它的控製。


    直到它被一個人摟進懷裏。


    “汪嗷~”


    桃子不滿的叫了一聲。


    這個人好煩,它在工作呢。


    不過即使是被人揉著,它也依舊盡量的看向主人,盡好守衛官的職責。


    身在曹營心在漢。


    時間一點點流逝。


    從清晨到中午,再到下午,清清一直如老僧入定般坐著,沒有任何神情波動,也沒有出現意外,漸漸地從窗簾縫隙中透進來的光已變成了金黃色,黃昏到了。


    門被敲響,瀟瀟給他們送了盒飯來,並悄悄觀察了下姐姐的動態。


    令她失望的是,姐姐並沒有痛苦得神情扭曲、麵目醜陋,甚至比自己上次衝擊靈鎖時還要從容——難道姐姐竟比從小挨打的自己還不怕痛?這不合邏輯。


    “姐姐一直這樣嗎?”


    “是啊。”


    “她不痛嗎?”


    “不太痛吧,天人對痛苦比較麻木。”陳舒壓低聲音回答。


    “我也有天人血脈呢。”


    “可能是姐姐不太怕痛。”


    “……”小姑娘稍作思索,壓低聲音,語氣篤定,“肯定是姐夫你在旁邊,她才故意裝得不痛的。”


    “可能。”


    “姐夫快吃吧,等下我來收盤子。”


    “好。”


    小姑娘退了出去,悄悄關上門。


    “開飯了。”


    陳舒對旁邊趴著的小東西說:“看看有些什麽菜……蒜苔鴨絲,菌香小煎雞,小青菜,還有什錦炒飯,好像比中午的看起來要好吃些。”


    “汪~”


    桃子聲音很小很小。


    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吵。


    “……”


    陳舒有些無語,打開飯盒,並盡量把菜裏的肉都挑給了桃子。


    “汪?”


    桃子還是很小聲,奇怪的盯著他。


    隨即看著自己碗裏的一堆肉,再直起身來,看看他碗裏的一堆素菜,稍微沉默,一時有些懷疑自我——難道現在的高等生物連肉都不喜歡吃了嗎?


    這會兒我是應該抗議,還是應該欣然接受呢?


    桃子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不想吃?”


    兩截蒜苔段和幾片菌子落在了它的碗裏。


    “那你吃這個吧!”


    “汪~”


    桃子低頭嚐了兩口。


    菌子是雞腿菇切的薄片,又軟又韌,用犬齒咬,隻能咬出洞,用其它牙齒咬不斷,可它又不會咀嚼。蒜苔比雞腿菇片還要難受,硬邦邦的,又有韌性,咬起來嘎吱嘎吱響,也總是咬不斷,糟糕極了。


    桃子硬著頭皮把它們吃完,便告訴自己:今天做高等生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嗯,還是肉好吃……


    隨即它一邊吃肉,一邊用餘光悄悄瞄著把蒜苔嚼得嘎吱的陳舒,覺得人類真可憐,竟然喜歡吃這些。


    正在這時,寧清身上的靈力波動一陣暴漲,真好似爆炸一般,甚至有靈力因此而散出體外,吹動了正在愉快吃肉的桃子身上的毛發,把它驚了一跳。


    直到扭頭看見陳舒一臉如常,仍然在嚼著草莖,它才放心下來,繼續吃飯,同時不斷觀察主人的動向。


    隻見寧清忽然睜開了眼。


    “汪!”


    桃子伸手指著主人,扭頭看向陳舒。


    “看見了。”


    陳舒刨一口飯,有些奇怪的對寧清說:“這就完了?怎麽這麽快?”


    寧清沒有說話,隻點了點頭。


    幅度很小,幾乎不可查。


    異獸丹造成的痛苦在她這裏可能確實所剩無幾,她也對其毫不在意,但異獸丹生效的過程中給修行者身體造成的破壞卻是實打實的,她即使還能說話,聲音也會變得奇怪。


    “還元丹?”


    陳舒指著地上的丹藥。


    寧清微不可查的搖頭。


    隨即再次閉上眼睛。


    ……


    世界又黑暗下來。


    秘宗修行者的能力強弱與靈海之間的關係相對來說沒那麽強,至少遠遠不如其它體係強,寧清在秘宗體係上的造詣恐怕已經超過了與皇室有合作的那位八階秘宗,但有些能力,仍然需要靈海性能作為支撐。


    例如抹殺他人。


    例如窺探預測時間線。


    往常窺探預測時間線時,能看到的內容並不算多,也隻能匆忙一瞥,靈力就會被飛速消耗。


    可在剛剛的晉升中,她已算準自己用不完異獸丹內的靈力,大概會有30%左右的浪費,且異獸丹的靈力一旦進入體內就會自動作用於身體與靈海,這種靈力實在特殊,進入靈海後,便與自身靈力相差不大。


    而這其實是八階的靈力。


    於是寧清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又利用了這一部分用不完的靈力,找到一個絕妙的接入口,窺探了一次多數八階秘宗修行者也窺探不到的預測時間線的“一斑”。


    那是與她強相關的預測線。


    也正因為與她自己有關,因此這個過程格外簡單,也看得格外清晰、詳細。


    那其實是很飄渺又複雜的內容,並不是一條真正的線,而如果非要把它畫成線,它一定不是筆直的。


    由於預測時間線常常不準,常常出錯又糾正,因此畫出來的這條線會有些歪,到處都是微調過的痕跡。


    而且會有很多細小的分支,這些分支便是原本預測線中的內容,因為真實世界的發展出現了偏差,於是預測線便在這裏做出了糾正,並按照正確的發展重新預測。


    這些出錯的分支也都保留了下來。


    寧清看到了一條最大的分支。


    由於並不是真的線,這條分支的盡頭也是模糊的,細細的找,其實很難找,但她一下就找到了——與其說是找到不如說是早已知曉,這次是來確認的。


    那是00年的上半年。


    有一個完全不在世界意誌預測中的變量出現了,帶來了一個完全不在世界意誌預測中的人。


    預測線因此偏離。


    最初偏離得還不是很大,也不明顯,畢竟他隻是個嬰兒,就算與世界意誌原先預測的嬰兒性格不同,可嬰兒所做的事都差不太多,影響的範圍也很小,加上他的家庭並非王公貴族,對世界整體的影響也相當有限。但隨著他長大了一些,偏離的角度便越發明顯了,他的所作所為,和原先預測的結果相差越來越大。


    世界意誌因此不斷做著糾正。


    可以說他逐漸長大的過程,亦是世界意誌不斷出錯、糾正的過程。


    這個過程直到世界意誌將他大致摸清才算停止,這時的他在世界預測線中已與這世界的原住民無異,世界意誌可以正常的推測他未來的所作所為、與世界的相互影響等等,出錯也得到遏製。


    但這已是一條全新的預測線了。


    原先的預測結果也注定被廢棄了,成了一條偏離主幹道的分支。


    而在那一條分支中,原本世界意誌預測的結果顯示,鄰居家的小兒子也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隻是和寧清並沒有過多的交集,大學他也考入了他姐姐所在的玉京學府,卻是和陳教授一樣,報考了曆史係。


    至於那個故事裏的寧清……


    那是一個冷漠的秘宗修行者,冷漠且暴躁,組成了冷血的性格。


    冷漠超過寧總,暴躁超過安館長。


    沒有感情,沒有朋友。


    妹妹也形同陌路。


    至於父母,更是成年後就不再有聯係了。


    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亦是以不見血的、看似與她無關的方法毀滅了很多人。


    可她偏偏又是秘宗修行者。


    世間的掌權者再強,不過是掌握權力,代表一個大的組織,秘宗掌握的卻是未來,代表著世界意誌,因此在這個過程裏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她。


    後來她成了全球最強的九階,即使那個患有重度天才病又被治好的天才也不可以與她爭鋒,再後來的事情世界意誌便無法再預測了,但她對自己足夠了解,大概可以預測到之後的事——


    秘宗的第一位神靈誕生了。


    與其它體係的神靈不同,秘宗的神靈是真正的神靈,上知過去,下知未來,掌控著整個世界的運轉。


    在現在的她看來,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了。


    寧清睜開眼睛。


    隻見陳舒盤膝坐在她正對麵,隻有半米的距離,他將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撐住下巴,無聊的盯著她。在他身邊放著一個一次性餐盤,裏麵飯倒是吃完了,剩了一堆蒜苔。


    桃子還在吃,盒子裏全是肉。


    “你剛做了什麽?”這人對她問道,“嫌痛得不夠,還回味一下?”


    “趁此機會,看見了一條廢棄的預測線。”寧清此時聲音有些奇怪,沒了原先的清冽,多了幾分沙啞。


    “什麽線?”


    “沒有你的線。”


    “沒有我?那我去哪了?”


    “和我無關。”


    “哦哦是這個意思……那你呢?”


    “我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大魔王。”


    “……”陳舒聞言撓了撓頭,“那我還耽擱你了是吧?”


    “道歉吧。”


    “哦!!!對不起!!”


    “沒關係。”


    “你還真敢應??”


    “還有要問的嗎?”


    “有!那瀟瀟呢?”


    “小魔王。”


    “和你關係好嗎?”


    “不熟。”


    “嘖嘖,真慘啊。”


    “是啊。”


    “那你過得好嗎?”


    “不好。”


    “真慘。”


    “真慘。”


    “那還有桃子嗎?”


    “沒有了。”


    “汪?”


    桃子抬起頭來,表情極度震驚——剛才吃飯去了,沒仔細聽,剛才發生了什麽,怎麽它就沒有了呢?


    寧清又抿了抿嘴,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我現在好疲倦,喂我吃還元丹吧。”


    於是陳舒拿起旁邊的小瓷瓶,破開封印,取出一個大拇指大小的丹藥,喂她服下。然後將她摟在懷裏,看著她逐漸陷入沉睡,身體逐漸沒了力氣,軟塌塌的倒在自己身上。


    這種被信任的感覺,很讓人心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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