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緩緩起身,走向清清。


    本來想裝作不情願的樣子的,好討一頓打,可越是走近清清,離那個一個多月沒見了的人越來越近,他的神情便忍不住的開始飛揚起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扯開,穩不住笑了。


    “嘿嘿!”


    走到她麵前時,陳舒突然一個起跳,抱住她的肩膀,並且雙腿還抬起來夾住她的腰,掛在她身上——這個動作一般是情侶中的女生對男生做的,可他卻做得毫無心理負擔。


    “想我了嗎?”


    “想了。”


    小聲又平淡的回答,中間不摻任何一點猶豫與虛假。


    旁邊的張酸奶眨巴著眼睛,心裏飛快的念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卻隔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移開。


    隨即看向小室友,想和小室友就此情形進行一番眼神交流,卻見小室友本來已經磨磨蹭蹭的起身了,準備迎接姐姐大魔王的,卻突然丟失了目標,正一臉茫然的左顧右盼,像極了一隻尋找消失的激光紅點的小貓。


    “下來。”


    “嘿嘿……”


    陳舒雙腳落地,離開了清清的身上。


    小姑娘這才在院子裏重新找到自己要迎接的目標,並朝他們走來。


    這時卻隻聽姐姐對姐夫問道:


    “誰是狗?”


    “!”


    小姑娘腳步又一頓,站在原地,骨碌碌的轉動著眼珠子,暗中觀察。


    “啊?”


    “問你,誰是狗?”


    “誰說了那個話,誰就是狗……”


    “……”寧清眼神一寒,“我帶了一些水果回來,看來有些人不想吃。”


    “桃子是狗!”


    “汪?”


    “你看——”


    陳舒指著地上一臉懵逼的桃子:“一聽口音就聽出來了!”


    “……”


    寧清緊抿著嘴,懶得理他。


    真是個賴皮。


    接著目光越過他,往他身後瞄。


    小姑娘這才磨磨蹭蹭的走上前來,雙手緊緊扣在身前,卻是麵無表情,想了想,才說:“清清,想我了嗎?”


    “誰是豬?”


    “啊?”


    “?”


    “……”


    小姑娘猶豫半天,眼珠子亂轉,終於是瞄向了地上的桃子:


    “桃子大人是豬!”


    “汪??”


    對不起了桃子大人!


    小姑娘縮著脖子,心想事情已了,一扭身就想走開,卻不料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一把抓住她後脖頸,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差點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糟糕!又和姐夫待遇不一樣!


    “再問你一遍,誰是豬?”


    “桃子、桃子大人是豬……”


    “最後一遍!誰是?”


    “我是、我是豬……”小姑娘餘光瞄了眼旁邊的酸奶姐姐,慌張的說道。


    “很好。”


    “呼……”


    小姑娘鬆了口氣,深深低下頭,卻緊緊握著拳頭,目光隻盯著地麵,一路逃到秋千上坐下來——由於秋千和石桌之間隔著幾米遠,此後她便是一個看客,他們的一切交談都與她無關。


    ……


    當天晚上,晚餐過後。


    陳舒坐在床邊玩著手機。


    寧清端著一個雙層果籃走了進來,裏麵裝滿了才洗幹淨的水果,還沾著水,她的手上也沾著水。


    “端著。”


    “噢……”


    陳舒從她手裏接過果籃,低頭一看。


    裏麵有葡萄、冬棗、天山草莓、大櫻桃和邊疆貢梨,全都洗得幹幹淨淨,組合成了馥鬱的香氣,但更美好的無疑是有人洗幹淨水果給你端過來的這個過程。


    陳舒不由得又抬起頭。


    隻見清清將手伸到腦後,解下丸子,頭發頓時散落開來,隨即她搖搖頭,頓時引得頭發隨之擺動起來,發絲還保持著紮丸子頭留下的形狀,蓬鬆烏黑,而她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


    陳舒撚起一顆草莓,一口咬掉半個,馥鬱的香氣加上此情此景,讓他不由眯起眼睛,露出幾分享受來。


    隨即拍拍身邊的床:


    “來,坐。”


    “幹什麽?”


    “聊聊天。”


    “……”


    寧清抿了抿嘴,走到床邊,卻沒有在他身邊坐下,而是脫去拖鞋,爬到床上盤膝坐下來,盯著他問:


    “聊什麽?”


    “你畢業論文弄完沒?”


    “完了。”


    “寫完了?”


    “嗯。”


    “全寫完了?”


    “你要問幾遍?”


    “這麽快啊?我才剛起了個題。”


    “還早呢。”


    “我又不急,我意思是說你太急了,這麽快就寫完了。”


    “隨手就寫了。”


    “對了,我從方體裏弄到不少好東西,你最近有沒有什麽需要的東西,說來聽聽,我看裏麵有沒有。”陳舒一邊炫著草莓一邊說,“要是有需要的抓緊說,明天我回一趟靈宗,可就全交上去了。”


    “沒有。”


    “異獸丹也不要麽?”


    “有,夠用。”


    “張嘴。”


    陳舒遞出一顆大櫻桃。


    寧清張嘴咬住,好讓他扯掉果蒂,隨即又問:“你給你的小姨子留了吧?”


    “什麽?異獸丹還是水果?”


    “異獸丹。”


    “肯定啊,怎麽了?”


    “給我。”


    寧清朝他伸出手。


    “為什麽?”


    “之後心血來潮了,用這個,可以讓她忍辱負重的聽我的話。”


    “emmm……”


    陳舒口中遲疑,動作卻毫不猶豫,將一堆異獸丹交給她,七八九階的都有,都不止一顆,並叮囑道:“到時候記得提醒我,這種事情我要在旁邊看著,免得你把瀟瀟欺負得太過。”


    “虛偽。”


    “胡說什麽呢!?”


    “懶得理你。”


    寧清瞥了他一眼。


    陳舒搖搖頭,繼續吃著草莓,也不在意,又說:“好像群裏好多人都晉升七階了,像是群主,吳誒蔚,還有同燈大師和玄貞師父,都七階了。”


    “嗯。”


    “你什麽時候晉升七階?”


    “也快了。”


    “什麽時候?”


    “下個月。”


    “今天……”


    “27。”


    “都27了啊,難怪越來越冷了。”


    “今年比去年降溫早。”


    “是嘛……”


    陳舒忍不住瞄向此時的清清。


    這時的她仍然穿著白天那身服裝,極其柔軟而輕薄的布料營造出了既寬鬆又貼身的矛盾效果,與白天不同的是她解下了自己的頭發,盤坐在床中央,正撐著下巴,近距離看著他,與他說話。


    “我發現你這身衣服顯得你少有的溫柔有女人味兒誒!”


    “?”


    “意思是好看。”


    “我本來就好看。”


    “這身格外好看!”陳舒說完,伸手用草莓屁股指著她,“你老實說,是不是故意這麽穿的?”


    “是的。”


    竟然承認得這麽幹脆!


    陳舒不由一愣,隨即陷入沉思,一時竟分不清是自己在撩她,還是她在撩自己。


    ……


    次日早晨,一覺睡到自然醒。


    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唔……”


    陳舒大大伸了個懶腰,起床時隻覺神清氣爽,仿佛整個身體、四肢百骸都通泰了,洗漱完畢下樓後,剛巧見到清清在院子裏給她的花做今年的冬剪,不由笑著打招呼:


    “早啊,清清。”


    “……”


    寧清隻默默的盯著他——


    這個人的心情舒暢是可以從臉上看得出來的。若非他這份好心情是從她身上獲得的,折騰得她好晚,她也願意和他分享此刻的心情。現在完全不想理他。


    “怎麽不理我?”


    “……”


    寧清仍舊不說話,隻收回目光,拿著剪子,哢擦哢擦的剪著,月季枝葉刷刷的掉。


    “怪了……”


    陳舒莫名有些感同身受。


    “要不要我幫你剪?”


    “去做早飯。”


    “好吧好吧……”陳舒轉身走向廚房,同時對她說道,“我上午回一趟靈宗,爭取中午之前回來。”


    “嗯。”


    寧清繼續拿著剪刀哢嗤哢嗤,仿佛在發泄著什麽,以至於今年冬剪都要比往年剪得重些。


    ……


    玉京天氣果然很冷了,這在飛行過程中體現得尤為明顯,但是陳舒的速度仍然沒受到影響。


    八點出發,九點抵達靈宗。


    陳舒直接來到副宗主的小院。


    副宗主已經出關了,並且晉升成功,這意味著現在的靈宗有了兩位九階,還是很有排麵的。對比劍宗,劍主的親傳弟子雖然個個都很牛,九個弟子,七個八階,但目前仍然沒有誕生九階。


    因此陳舒剛一進門,見到副宗主,便笑嘻嘻的說:“恭喜副宗主晉升九階,什麽時候轉正啊?”


    副宗主看向他,也露出笑容:


    “等我師父死了。”


    “這話您也不避嫌。”


    “有什麽好避嫌的?幾百歲了。”副宗主又笑了笑,“人總是會死的。”


    “有人看得開,有人看不開。”


    “你從哪聽說我晉升成功了的?”


    “時謙老師說的。”陳舒說著,從儲物法器裏提出一個袋子,“天山草莓,最高級別的,我女朋友前段時間去將州無人區裏麵搞研究去了,回來路上帶的,味道很好,酸酸甜甜,帶了點來給你嚐嚐。”


    “是他啊……”


    副宗主說著,又瞄向陳舒手裏的袋子,點點頭:“有心了。”


    “我這次去西孝,又搞了些東西,今天特意回宗門上交。”陳舒頓了下,著重強調,“這次比較多,種類也遠比上次雜亂,還有很多文物。”


    “嗯。”


    副宗主隻點頭,顯然對此是知情的:“有你需要的,你可以留下。”


    “我沒多少需要的,就隻拿了幾枚異獸丹,我還有個妹妹,天賦也算頂級的,我想留著以後給她用。”


    “別的呢?”


    “別的要麽不需要,要麽需要但需求不高,或者是放在我手裏浪費,不如上交給宗門或國家,隻要之後研究那些文物的時候能帶上我就可以了。”陳舒想了想,還是打算把聖祖的自傳暫時留下,沒有別的原因,隻是想留在手裏多看幾遍,多讀一讀,多和五千年的同鄉人聊幾句,多過幾天再交給靈宗或政府的大佬。


    “我來安排。”


    “好。”


    陳舒說著又咧嘴一笑:“我才剛回國,還想回去和女朋友一起吃午飯呢。”


    副宗主笑容燦爛:“那我盡快。”


    半小時後。


    數百個箱子堆在玉靈殿外麵的廣場上,靈宗的後勤人員正在對其進行清點。


    顯而易見的,指揮中心及政府必然和靈宗達成了某種共識,所以陳舒也不擔心靈宗把某些文物吃了、導致那些自己還沒來得及研究的文物無法重見天日。


    靈宗也沒必要做這種事。


    隻是不知道這四個方體中的文物突然集中現世,益國政府又會想出什麽不要臉的說辭來掩飾它。


    “副宗主,那我就……”


    “走吧走吧。”


    “好。”


    陳舒直接衝天而起,飛回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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