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被剪裁得方方正正、像小手絹一樣大的苕皮躺在烤架上,在高溫烘烤下,逐漸冒起了小泡。


    煙氣撩人。


    陳舒往上邊刷油,塗抹一層醬料,接著對前麵喊道:“烤苕皮,酸蘿卜、肉末豇豆和鹵肥腸三種,你們要吃哪一種,要不要折耳根,快點報名,隻有兩張,慢了等下一班。”


    “鹵肥腸!要折耳根!”陳半夏展現出了五階強者應有的反應速度,並用手肘猛擊小夥伴,提醒道,“鹵肥腸鹵肥腸!折耳根就是魚腥草!”


    “我也要鹵肥腸!”張酸奶立馬舉手,高聲喊道,“我不要魚腥草!”


    “土豆餡旳。”小姑娘的聲音不急不緩,姍姍來遲。


    “你等下一班。”


    “哦。”小姑娘不忘提醒道,“我要包土豆的,把烤土豆片放進去就可以了。”


    “嗯。”


    陳舒先夾起了一些酸蘿卜和酸豇豆,放在苕皮上,清清也是不吃折耳根的,就不放,再撒上調味料,蔥花和香菜芹菜杆切成的丁、一些大頭菜切成的小粒,用靈力將苕皮折起來,再用兩根木簽穿成串。


    一串最便宜的、包酸蘿卜和酸豇豆的苕皮就做好了。


    陳舒遞給旁邊清清。


    張酸奶見狀一愣:“不是隻有兩張嗎?”


    “哦,其實總共有三張,隻是有一張已經被我的助手內定了,近水樓台先得月嘛。”陳舒解釋道。


    “emmm……”


    張酸奶扭頭看向旁邊。


    小姑娘認真的喂桃子吃小土豆,對此毫不在意,甚至好像都沒聽見她說話。


    一分鍾後。


    兩份夾鹵肥腸的苕皮也烤好了。


    酒鬼姐妹倆放下酒杯,去拿了苕皮回來,又接著喝。


    苕皮本身的口感是軟糯又不乏嚼勁的,做得好的話會有點Q,但又不至於粘牙。刷上調料後,裏麵再包上滿滿酸蘿卜丁和鹵肥腸,一口下去,軟糯可口,噴香撲鼻。


    張酸奶感覺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連忙又舉手喊道:“我還要一串,隨便包什麽。”


    “總共隻有八塊,誰還要的,先到先得。”


    “你親愛的姐姐還要!”


    “姐夫我的土豆苕皮……”


    “排隊排隊。”


    陳舒說著又拿了三塊苕皮來烤,其中一塊是自己的,他隻喜歡簡簡單單的包一些酸蘿卜丁和大頭菜粒。


    順便再烤一個龍船茄子。


    陳舒烤的茄子也喜歡做酸辣口,加酸豇豆和剁椒肉末,烤好之後,用筷子從茄子上撕下一縷酸酸辣辣的烤茄子,想想就流口水。


    “寧秘書,你去那邊和她們一起吃吧,反正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不。”


    “那你要吃什麽?我先給你烤。”


    “我再吃一串苕皮,吃半個茄子,就不吃了。”


    “吃這麽少?”


    “夠了。”


    “那我準備這麽多菜……”


    “張酸奶能吃完的。”


    “生蠔和粉絲也能做酸辣的,因為我準備得有剁椒肉末和酸豇豆。”陳舒說道,“放在上麵就酸辣了。”


    “那我再吃兩個生蠔,兩個扇貝。”寧秘書立馬改口。


    “多吃點,長點肉。”


    “……”


    “來,老板喂你吃個秘製羊肉串。”


    陳舒將一串羊肉串遞到她嘴邊,寧清本能的將身子往後仰,想要躲開,但羊肉串追得緊,她沒辦法,隻得張嘴將之咬住,並皺眉給了陳舒一拳。


    石桌旁的張酸奶看得有些呆滯。


    月亮越升越高,小院依然煙氣繚繞,燒烤的香味隨著晚風蔓延開來,準備的食材也越來越少。


    張酸奶和陳半夏已經喝掉一瓶酒了,兩人都有了些醉意。


    小姑娘則吃掉了大部分土豆,撐得差點受不了,無聊的坐在凳子上拍著肚子玩。


    張酸奶興衝衝的跑到烤架邊:“來來來,你們去休息一下,我來烤,我烤給你們吃,我烤得可好吃了……”


    “那你玩吧。”


    陳舒把燒烤架讓給了她,並叮囑道:“不要動我的茄子、豆腐皮、生蠔和扇貝,其它的你隨意。”


    “為啥?”


    “你烤不好。”


    “哦哦……”


    張酸奶再次被輕而易舉的說服了,隨即樂嗬嗬的抓起幾串肉烤了起來。


    陳舒則拿了一些烤串,和寧秘書一起走到石桌邊,坐下來吃。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大。


    像是一輪傷痕累累的玉盤。


    以修行者的目光,陳舒定睛凝神時,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上麵的明暗、山脈、隕坑以及坑邊的傷痕,它和前世的月亮有著明顯的差異,但月光卻是同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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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舒沒有忘記桃子,他從手上的一串烤鵪鶉蛋中取下一顆,放到了桃子麵前的碗裏。


    這小家夥卻好像有點不高興,低頭看看碗裏的鵪鶉蛋,又抬頭看看他。


    “汪?”


    “它說什麽?”陳舒問。


    “要問清清才知道。”小姑娘看向姐姐,“清清現在已經是半隻貓了。”


    “寧秘書,翻譯一下。”陳舒說。


    “寧秘書,翻譯一下。”小姑娘重複。。


    “……”寧清冷冷的看了眼自家妹妹,又看了眼陳舒,最終還是翻譯道,“它說,為什麽你們都用簽子吃,偏偏它就要取下來吃,它也想用簽子。”


    “是嗎?”


    陳舒看了看桃子。


    桃子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還真是……”陳舒扯了扯嘴角,把手上的烤串給它,“可是它不就隻叫了一聲嗎?有這麽多話?”


    “它表達的是情緒。”


    “寧秘書專業啊!”


    “啪……”


    “寧秘書以下犯上了啊!”


    “啪……”


    陳舒不出聲了。


    陳半夏在旁邊傻笑。


    陳舒倒是沒和她計較,拿了一個小紙杯,也倒了一點酒,和她的杯子碰了碰,喝了一小口。陳半夏見狀又咧嘴傻笑了下,也跟著喝了一口。


    “燒烤來咯!”


    張酸奶端著一盤燒烤過來了,她在身上隨便擦了擦手,望著他們,滿嘴酒氣:“酸奶牌燒烤,快嚐嚐!”


    陳舒低頭瞥了一眼,挑了一串豬蹄。


    寧清則挑了一串花菜。


    烤得有點焦,但燒烤烤得焦一點也無傷大雅。調料放得多了一點,花椒也多了一點,不過燒烤就是這樣,隻要該放的調料都撒上去了,偏差不是太大,都不會太難吃。


    “還可以。”


    陳舒給她點了個讚。


    “還行。”


    寧清也說道。


    “嘿嘿!”


    張酸奶虛榮心瞬間爆炸,一下動力十足,臉上樂滋滋的,又去烤去了。


    陳舒樂得清閑,又給清清也倒了半杯酒,兩人對飲。


    “張酸奶!”


    “誒?”


    “唱首歌來聽。”


    “好一朵金色的茉莉花……”


    “哈!”


    這人倒是張嘴就來,是個妙人。


    陳舒笑容燦爛。


    半杯酒喝完,他又去將剩下的生蠔、扇貝、豆腐皮和茄子烤了,強製分配給幾人,等大家都吃得撐了,這才默默的收拾起殘局來。


    月亮已經掛在了樹頂。


    不知故鄉又是何年。


    “陳半夏,張酸奶,你倆幹脆別回去了。特別是張酸奶,怕你在路上又鬧什麽花樣出來。”陳舒說,“我下午特意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你倆湊合一晚吧。”


    陳半夏杵著下巴,昏昏欲睡。


    張酸奶學著小姑娘拍肚皮,心無旁騖。


    陳舒歎了口氣。


    半小時後。


    兩個姑娘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一人大腿放在另一人腰上,另一人又枕著她的胸,一人睜眼一人閉眼。


    畫麵不忍直視。


    陳舒為她們關了燈和門,走到隔壁,躺在了清清的床上——今晚他又把清清攆去睡了沙發。


    手機振動,群裏有消息傳來。


    八塊腹肌的美女:各位師兄師姐們,中秋快樂啊


    青菜可可:師妹快樂


    八塊腹肌的美女:同樂同樂


    青菜可可:晉升怎麽樣了


    青菜可可:藥劑好用嗎


    八塊腹肌的美女:藥劑太棒了


    八塊腹肌的美女:不過我自己不爭氣,前兩次都失敗了,我打算多等一會兒,再進行下一次,我要保證下一次成功的概率在90%以上,不然就沒有藥劑用了


    浩然正氣:已經很不錯了


    浩然正氣:群裏大部分人晉升五階都用了三四次


    青菜可可:加油


    青菜可可:暴打張酸奶找回場子就在眼前


    奶奶總說:做夢


    青菜可可:喲?還清醒著呢?


    奶奶總說:我千杯不醉


    青菜可可:一加二乘以零等於多少


    奶奶總說:0


    青菜可可:/嗑瓜子


    陳舒關掉了手機。


    每日修行。


    ……


    八月十六。


    張酸奶睜開眼睛,她和陳半夏麵對麵,四肢糾纏在一起。


    窗簾邊緣隱隱透進來陽光。


    “唔……”


    張酸奶將一隻手從陳半夏腦袋底下抽出來,又把左腿從她腿上拿開,把右腿從她兩腿之間抽出來,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悄悄瞄了眼陳半夏,發現這個人居然隻是嗯嚀了一聲,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


    是個睡神。


    張酸奶下床了。


    拖鞋是寧清和陳舒提供的,很軟的涼拖鞋,有踩屎感,她走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往樓下走去。


    樓下空曠而安靜。


    外麵陽光正好,百花爭豔。


    寧清正拿著拖把,不急不慢的清理著院子地麵昨夜燒烤留下的痕跡,院中好安靜,能聽見清晨的鳥叫,從寧清的動作和神情裏能看出生活的恬靜。


    張酸奶不由走了過去,組織了下語言:“寧秘書,你一個人啊?”


    “?”


    “瀟瀟呢?”


    “?”


    “那個……”張酸奶撓撓頭,“清清,瀟瀟呢?”


    “房間裏。”


    “陳舒呢?”


    “走了。”


    “去哪了?”


    “靈宗。”


    “他去靈宗幹啥?”


    “……”寧清麵無表情的抬起頭,“廚房裏有油條,才炸好不久,可以去吃。”


    “嗷……”


    張酸奶撓撓頭,走向廚房。


    為什麽清清在陳舒麵前就顯得那麽服帖,在自己麵前就冷的一批?不對,清清在他麵前也是很冷的,也經常這麽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唯一的區別是,他不會在意,清清就拿她沒有辦法,而自己總是被清清嚇到。


    張酸奶總結出了原因——


    原來是自己臉皮不夠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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