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意再次苦笑。


    “爹,我不能啊,跟她們上炕,我成了啥?”


    “你在救人!而且必須救人!人命大如天!!”


    “可是爹,我不能糟踐自己,毀全村女人的名譽跟身體啊,否則就是禽獸!!”


    王德林氣得胡子翹起老高。


    拐杖敲在地上砰砰作響。


    “冤家啊!為了活命,名譽算個屁?


    你救了她們,就是功德無量!見死不救,跟親手殺死她們有啥兩樣?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乎名聲?


    糊塗!混賬!!”


    “爹,聽您的意思,我不跟村裏的女人上炕,還有罪了?”


    邢如意有點不服氣。


    王德林說:“是!而且是罪無可恕!


    小子,別再犯傻了,能救活一個算一個。


    多少家庭等著你來拯救,多少丈夫盼著自己媳婦活命?


    多少兒女將失去母親?


    你不伸出援手,就是害了疙瘩嶺所有人!


    你說是不是罪孽深重?!”


    王德林一番話說出,邢如意還覺得理虧了。


    換上別人,能跟全村女人上炕,巴不得這種美事呢。


    可邢如意卻推三阻四,佯裝清高。


    你清高個毛線?


    邢如意瞅瞅桂花跟麥花。


    兩個女人同時過來,抓住他的手。


    “如意,俺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還會以你為傲,出手吧,救人吧……。”


    兩個女人眼圈全紅紅的。


    其實她倆心裏特別矛盾,別提多難受了。


    邢如意可是她們的男人。


    親眼瞧著自己男人跟其她女人上炕,咋能不心疼?


    但為了救人,無可奈何啊。


    邢如意點點頭,最終鼓起勇氣。


    他卷起袖子,剛要大手一揮,讓所有女群眾一個一個來,忽然,屋子裏的電話機響了。


    “叮鈴……!”


    他趕緊拿起電話接通。


    電話的那頭,是黎醫生的聲音。


    “喂,邢村長!!”


    “黎醫生,你有什麽事?”


    黎醫生的聲音特別激動。


    “目前,我在省城的中心醫院,集合了二十幾個有權威的專家。


    你來一次吧,他們會立刻提取你的抗體,馬上研製新藥!”


    “真的?”邢如意聞聽,興奮起來。


    “當然是真的,我們全等著你,請你馬上來!”


    邢如意等的就是這個。


    好消息傳來,他比誰都高興。


    阿米豆腐,不用跟全村女人睡覺了。


    也不用當牛做馬,讓她們隨意折騰。


    生活真是美好!


    桂花跟麥花同時歡呼。


    村委會的男人們也跟著歡呼。


    可那些女人們卻非常不樂意。


    平時,大家爭先恐後,都想跟邢如意鑽被窩。


    忽然來個機會,全都望眼欲穿。


    咋就研製出新藥來了呢?


    多好的機會啊,失去了!


    男人們歡呼,是因為自己女人不用伺候邢如意了。


    能保持完璧之身,當然統統樂開懷。


    邢如意不敢怠慢,立刻收拾行李,抬腿上車。


    桂花跟麥花把他送到村外。


    “老公,你要小心啊!別讓他們拿你當小白鼠試驗。”


    “是啊如意,如果那些人天天抽你的血研究,受不了,你就逃回來。”


    麥花跟桂花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


    邢如意卻擺擺手:“放心吧,我是研究新藥,又不是上刑場,會很快回來。”


    說完,他在幾個保鏢的護送下離開。


    邢如意進城研究新藥這天,是正月十八。


    新年剛剛過完。


    所有群眾都在期待著他的回歸。


    沒人知道新藥啥時候能研究成功。


    也沒人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時候。


    疙瘩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醫療隊的人仍舊每天給他們打針輸液。


    一年一度的春季再次來臨。


    河裏的冰正在逐漸融化。


    楊柳也生出嫩芽,婀娜搖擺。


    山坡上隱隱顯出一層朦朦的綠意。


    可邢如意一走就是半個月,杳無音訊。


    眨眼,不幸的消息傳出,村委會又開始死人了。


    這一次死的是豆子娘,趙大栓的老婆。


    那天傍晚,大栓嬸出來解手。


    沒走進廁所,忽然感到一陣眩暈。


    她趕緊抬手扶上牆壁。


    身體慢慢出溜在地上。


    趙大栓在帳篷裏等著老伴睡覺。


    二十分鍾後,沒看到女人回來,他預感到不妙。


    趕緊出門尋找。


    終於,在廁所的旁邊發現老伴的屍體。


    當時,大栓嬸已經斷掉呼吸,身體慢慢僵硬。


    老趙沒有哭,也沒有慌亂。


    隻是上去,慢慢幫老伴合攏眼皮。


    他還抬手輕輕托起女人的下巴。


    趙大栓經驗豐富,經曆過不少死人。


    人在屍體僵硬前,合上眼皮,托起下巴,死狀就不會太難看。


    然後,他才慢慢呼喊兒子。


    “豆子!你出來一下,你娘不行了!”


    老趙的聲音不高,但趙豆子聽得清清楚楚。


    連忙拉著豆苗衝出帳篷。


    看到婆婆的樣子,豆苗驚叫一聲:“啊!娘啊!”


    她想大哭一場。


    趙大栓卻製止了她。


    “爹,咋辦?”趙豆子問。


    “立刻通知小周,把你娘抬出去,埋掉吧。”


    “不用辦喪事?”趙豆子問。


    他覺得老娘辛苦一輩子不容易,想大操大辦。


    否則,掙那麽多錢幹啥?村裏人會說閑話的。


    趙大栓卻擺擺手:“不用!現在是關鍵時刻,以後再說。”


    趙豆子同樣沒有哭。


    這裏死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


    他立刻衝進辦公室,撥通小周的電話。


    小周帶著幾個人過來,直接把大栓嬸用擔架抬走了。


    老娘被抬上山,麥花才得到消息。


    女人哭喊著,奔跑著,一口氣衝上山坡。


    後麵跟著趙誌豪,還有三條大狼。


    “娘!俺那可憐的娘啊!讓閨女再看你一眼吧……!”


    麥花哭得聲淚俱下。


    她想抱上母親的屍體。


    小周卻無情地阻止了她。


    “麥花,不準哭!不能驚動其他人,否則會引起恐慌!


    還有,死者的身上有病菌,小心感染!!”


    麥花隻能停手,瞧著他們挖好坑。


    瞧著母親的屍體被放進棺材裏,埋進坑中。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撲通!跌坐在地上。


    趙誌豪沒說話,淚水同樣哽咽在喉頭。


    他是被姥姥姥爺一手帶大的。


    現在姥姥沒了,他覺得心裏堵得慌。


    一肚子怨氣沒地方撒。


    大栓嬸被偷偷埋掉,村委會的群眾們全不知道。


    趙大栓成為光棍,他的心情低落下去,足不出戶。


    趙豆子跟豆苗來看望父親,說:“爹,你別難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趙大栓歎口氣:“你娘沒福氣啊,沒等到新藥。


    如果我也死了,告訴邢如意,我還欠禿三家一條命!


    有機會,讓他替我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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