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養場一天的時間消失無蹤,徹底擊垮桂花生存的意誌。


    完了,全完了!


    男人,家,事業,統統成為泡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死掉算了。


    可當她的身體沉入水下,那種窒息感傳來,猛地又升起一股生存的渴望。


    不行!俺不能死,俺還有如意,還有存款,還有盼頭。


    來人,誰來救救我啊!


    桂花在水裏撲通起來,拚命掙紮。


    可大水卻無情地將她衝得東倒西歪。


    她希望抓住生存的稻草,但雙手抓來抓去,卻什麽都抓不到。


    腦袋再次冒出水麵,她發現一塊冒出水麵的石頭。


    用力憋一口氣,拚命劃水,終於靠近石頭。


    桂花抱上石頭,臉上身上全濕漉漉的,絕望極了。


    漫天的大雨仍舊在潑灑,狂風怒卷的雨水,好像鞭子一樣,在水麵上不斷抽打。


    抽在那裏,那裏就冒出一片鼓鼓的水泡。


    老天爺發了怒,要徹底消滅疙瘩嶺人,生生把他們逼上絕路。


    桂花在風雨裏不斷顫抖,哆嗦,嘴巴裏發出絕望的呼喊。


    “如意!如意你在哪兒啊……!”


    眼瞅著大水沒過石頭,女人再無立錐之地,那邊傳來男人嘶啞的呼喊。


    “嫂子——!桂花——!”


    邢如意終於趕到。


    他冒著大雨,潛伏在水裏,不斷呼喊,張望,尋找桂花的下落。


    “如意,我在這兒——!”桂花趕緊大聲回答。


    雖然雨水聲很大,邢如意還是聽到了,他驚喜起來。


    “嫂子!桂花!俺的親啊!!”


    “如意,俺的小哥哥,俺的心,俺的肝兒啊……!”


    邢如意瘋了似的撲向桂花,桂花也瘋了似的撲向他。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抱在一起。


    瞬間,你纏上我,我也纏上你,親吻起來,擁抱起來。


    邢如意不顧一切吻著桂花,桂花也不顧一切吻著他。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好的表達方式就是擁抱,親吻,顫抖,窒息!


    倆人親得都喘不過氣來。


    邢如意吻了桂花的額頭,臉蛋,嘴巴,下巴,脖子,耳垂,把她當成世界上唯一的寶。


    桂花也死死纏著他,在男人的臉上,脖子上撕咬。


    足足親四五分鍾,他倆才從激動中驚醒。


    “桂花你真傻,真傻啊!我早說過飼養場不重要,活著才重要,你這是幹啥啊?”


    桂花說:“如意,這是咱的心血,咱倆努力三年的成果啊,我不想瞧著牲口覆水東流。”


    “桂花你放心,會有的,以後什麽都會有,我跟你保證,不出一年,咱們的飼養場還會建立起來。


    罐頭廠會重開,屠宰場也會重開!咱倆還是疙瘩嶺最有錢的人。”


    邢如意趕緊安慰她,同時也等於安慰自己。


    “如意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你是俺最親最親的小哥哥……!”


    桂花抱上他繼續親,繼續吻。


    此刻,天是他倆的,地是他倆的,山穀是他倆的,整個世界也隻剩下他倆。


    因此可以毫不顧忌,不怕人群恥笑。


    隻親得翻江倒海,日月無光,飛沙走石,地動山搖。


    仲夏,水溫一點都不冷,反而暖洋洋的。


    浸泡在水裏的感覺,跟進去棉被一樣。


    桂花激動不已,三兩下把自己的衣服扯了,然後來撕扯男人的褂子。


    很快,邢如意的衣服也不知去向。


    兩個紅果果的身體再次纏在一起。


    桂花想實現畢生的夢想,在這裏把自己從女孩變成女人。


    邢如意也忘乎所以,將她緊緊裹纏。


    他沒有忘記妻子風鈴,也沒有忘記土窯裏的麥花。


    就是想報答桂花對他多年的青睞。


    桂花太可憐了,不能讓她孤獨。


    她應該擁有幸福,獲得一個女人該有的一切。


    兩個人在水裏翻滾,蕩漾,好像兩條大鯉魚。


    最終,桂花發出一聲迷人的呼叫,她得逞了。


    水麵上泛起一股紅色的水泡。


    一男一女繼續順水漂流。


    最終,他倆一起靠岸,前麵出現一座山包。


    邢如意幹脆將桂花抱起,快步上岸,雪白的身體跟古銅色的身體又一起隱進草叢裏。


    草叢晃蕩起來。


    風,成為他倆的奏歌,雨,成為他倆的幔帳,草叢,成為他倆的婚床。


    這一晚,邢如意跟桂花足足糾纏半宿,根本不知道抱多長時間。


    直到一道道閃電擊中身體,電流無數次從頭頂傳播到腳心,繼而擴散到全身,沒有一絲力氣方才作罷。


    良久,他倆才分開,桂花仍舊抱著他不撒手。


    “如意,從今天開始,桂花是你的人了……。”


    邢如意說:“我真是該死,又做了對不起風鈴,對不起麥花的事!!”


    桂花說:“你別自責,這是俺自願的。”


    “嫂子,對不起啊,我不是人,最終還是沒忍住。”


    桂花說:“你知道這一天俺盼了多久嗎?足足四年啊,從你第一天幫俺拉幫套開始,俺就等著這一刻。”


    女人顯得很幸福,也很滿足。


    這輩子跟邢如意有一次,足夠了。


    她不會破壞他的生活,也不會把這個秘密到處宣揚。


    反而會埋在心裏,將來帶進棺材裏。


    邢如意沒有過分的懊惱。


    總覺得跟桂花早晚要發生,現在發生了,反而釋然了。


    從草地上坐起,感覺有點冷,他想找衣服穿。


    可四處瞅瞅,哪兒還有衣服啊?


    剛才在水裏翻騰,褂子跟褲子早就隨著水流衝到下遊去了。


    咋辦呢?不能這樣返回山洞去,群眾們一定會笑死。


    於是,邢如意趕緊拔草,利用雜草編製兩件草裙。


    自己一條,讓桂花穿一條。


    兩個人穿上草裙,遮掩了羞恥,桂花笑得更厲害了。


    因為邢如意和她的樣子太滑稽,跟兩個原始人差不多。


    桂花跳起來,再次拉上男人的手,衝上山坡。


    這裏距離飼養場足足五六裏,山包上有個洞穴。


    兩個人同時紮進洞穴裏。


    桂花凍得瑟瑟發抖。


    邢如意隻好抱緊她,用體溫幫著女人取暖。


    桂花的笑很燦爛,因為今天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天。


    這一天是她從風鈴那裏偷來的。


    也是從麥花那裏偷來的。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吃了這包子就沒這餡兒。


    想下次跟邢如意再纏綿,機會難得。


    她非常珍惜,於是跟邢如意抱在一起,倆人又奮鬥了第二次跟第三次……。


    直到外麵風停雨住,一縷新鮮的陽光照進洞穴,才懶洋洋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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