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明跟當初的趙大栓一樣病倒了。


    兒子無家可歸,家裏被砸得亂七八糟。


    這個年代的人死要麵子,把臉麵看得比命都重要。


    邢如意卻故意打他的臉,啪啪作響!


    老李躺在在炕上囑咐女人:“他娘!告訴咱家三兒,千萬別讓他回來,不然那小叔子會打死他的。”


    大明嬸哭哭啼啼:“死鬼,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咋告訴他?兒子的屁股上還有傷呢。”


    “我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啊?生子當如孫仲謀,三兒能有邢如意一半魄力,我死了都值!”


    老李那個後悔啊,子不教父之過,邢如意就是比禿三強。


    兒子除了喜歡娘們兒,沒別的能耐。


    瞧瞧人家邢如意?才二十來歲,幹了多大的事兒?


    如果是自己兒子,那我該多嘚瑟啊?


    李大明一病就是一個月,翻砂鑄管廠的生意也越來越慘淡。


    這邊,邢如意的蔬菜種植卻如火如荼。


    二十天後,所有薄膜全部去除,一顆顆蔬菜綠油油迎風招展。


    有的菜在弓棚裏就開了花,花朵落去,顯出指頭肚大小的果實。


    掙脫薄膜的束縛馬上茁壯成長,不到十天果實就像乒乓球大小。


    半個月後已經膨脹到拳頭那麽大。


    小南瓜瓷頂頂的,尖椒飽盈盈,黃瓜水靈靈。


    剛剛進去四月,第一批蔬菜馬上就可以采摘,此刻,運輸又成了大問題。


    小周說:“如意,蔬菜馬上要大批量下來,你準備怎麽運出去?”


    邢如意打個響指:“簡單!還是老樣子,雇傭馬車跟拖拉機。”


    “可大山裏路不好走,如果趕上雨季運不出去,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


    疙瘩嶺到縣城四十多裏不是沒有路,隻是路太窄,也不好走。


    特別是到雨季,坑坑窪窪四處積水,別說拖拉機,馬車牛車統統會趴窩。


    邢如意歎口氣:“我也想修路,可沒錢怎麽辦?”


    他真的沒錢,所有的存款都在趙希望那兒。


    希望卻把錢拿去治腰了。


    所有工人的工資都在拖欠中,全等著賣菜後發薪水呢,還修個屁路?


    小周說:“不如咱們先雇工程隊,把路修起來,錢先欠著唄。”


    邢如意立刻擺手:“別!我這輩子最不想欠人錢,不然心裏會難受一輩子。”


    “大丈夫做事情不拘小節啊。”小周覺得邢如意做不到大刀闊斧。


    幹大生意哪有不欠債的?欠錢不還也不是啥稀罕事。


    邢如意卻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不行!這條路我寧可不修!絕不欠山外人一分錢!疙瘩嶺人的聲譽,不能壞在我一個人手裏。”


    邢如意同樣把名譽看得很重要,想做大生意,沒有信譽怎麽做遍全國?


    他還想讓疙瘩嶺的蔬菜衝出國門,走向世界呢。


    接下來,如意開始一家一家通知。


    雇傭山外的拖拉機,每輛車加上人工給五十塊,山裏的馬車每天三十,驢車二十五。


    不僅僅疙瘩坡,梨花村跟桃花村的牛車馬車一晚的時間全被他雇傭了。


    旺季到來,每天的出菜率可以達到五萬斤。


    即便這樣,一口氣賣到七月半也拉不完。


    忙活正歡,忽然,一個人慢慢靠近他。


    “如意,俺有事找你!”


    仔細一瞅,竟然是豆苗。


    經過三個月的休養,豆苗的腿傷痊愈了,完好如初,女人跟當初一樣英姿颯爽。


    “豆苗嫂,你有啥事?”如意問。


    “俺想跟你一塊去掙錢,不知道你要不要我?”豆苗的樣子怯生生的,絲毫沒了當初的霸氣。


    她知道邢如意跟趙豆子之間有矛盾,可不能一直閑在家裏啊。


    趙大栓天天想趕她走,大栓嬸也指桑罵槐,女人特別遭嫌棄。


    豆苗知道,想在這個家裏抬起頭,站住腳,必須掙更多的錢。


    邢如意上下瞅瞅她:“你這小體格行嗎?”


    豆苗立刻揮揮自己的手臂:“當然行,不信咱倆摔一跤!”


    邢如意說:“去去去!我才不跟你摔跤呢,小細胳膊小細腿,掰斷了沒地方接去,趙豆子還不跟我拚命?”


    “放心,俺會跟豆子商量好的,求求你答應吧。”豆苗的眼神裏顯出渴望。


    當初,邢如意去她的飼養場裏買糞肥,樣子卑恭屈膝,現在換上她低三下四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命運的轉變讓豆苗無所適從。


    “你能幹啥?”邢如意又問。


    “我可以幫你摘菜運菜,還能趕馬車,豆子家有馬車,我保證將車裝好,安全給你運到農貿市場。”


    女人一邊保證一邊晃身體,弄得邢如意的腦袋也跟著不斷亂擺,好像安了軸承似得。


    “好吧,熱烈歡迎,有車的話跟別人一樣,每天三十塊,三天後出發。”


    “太好了!如意謝謝你,你等於又救了嫂子一命。”豆苗立刻滿心歡喜,恨不得抱上如意親一口。


    邢如意卻身體一閃躲開了,嫌棄她的嘴巴髒。


    豆苗歡天喜地回到家,剛剛走進家門,就遭到大栓嬸的白眼。


    老婆兒在掃院子,看到她,立刻把幾隻母雞趕得咕咕嘎嘎亂叫。


    一邊趕一邊罵:“哪兒來的母雞?占著茅坑不拉屎?這裏不是你的窩,有本事尋自己的窩去!吃俺的喝俺的,連個蛋也不下,你咋不死在外麵?”


    豆苗一聽就知道未來婆婆罵的是自己。


    但她沒敢做聲,畢竟沒跟趙豆子成親,寄人籬下啊。


    進去東屋,趙豆子還沒起,男人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還沒離開拐杖。


    當初一場毒打,豆子可比豆苗的傷嚴重多了。


    豆苗撲向趙豆子,揭開他的被窩,樣子喜不自勝。


    “豆子,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俺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啥好消息?你懷孕了?”趙豆子問。


    “不是,俺找到活兒幹了,要去邢如意的梯田上打工,幫他運輸蔬菜,一天給三十塊呢。你去跟爹說說,把家裏的馬車讓我使喚,三天後我要出山!”


    豆苗跟趙豆子商量,就是想用家裏的騾子跟那輛馬車。


    哪知道男人眼睛一瞪:“啥!你要去邢如意的梯田上打工?我不同意!”


    “為啥啊?”


    “邢如意不是啥好鳥!拐走了我妹子!你這是羊入虎口,萬一也被拐走咋辦?”


    “啊?”豆苗聞聽驚呆了,想不到趙豆子是個媳婦迷。


    他恨不得把豆苗供起來當仙女,頂在頭上怕嚇了,捧在手裏怕化了。


    萬一媳婦真的被邢如意拐走,就他娘的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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