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剛才,剛才奴婢在雲台署聽見大夫們都在傳說。傳說……”


    說到這裏,馮蓉已經緊張已極。慌亂之中被唾液噎了一下,頓時咳了一聲,竟然說不下去了。她是亂軍之中都不會眨一眨眼的人,哪曾出現過這種情況?喬蘅登時被嚇了一跳,急忙追過來問道:


    “蓉兒不要慌,到底怎麽了?”


    “唔,唔……大夫們都在傳說,傳說大王他……”


    馮蓉焦急的點了點頭,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沫,這才匆匆的說了起來,可還沒說幾個字,立刻掩麵嗚咽了起來,抽抽泣泣的說道,


    “大王他絕嗣了!”


    “啊——夫人!”


    喬蘅登時驚呼了出來,驚慌失措之中急忙懼怕的掩口望向了季瑤。然而季瑤卻是滿臉的鎮定,俯下臉用手心在繈褓上輕輕拍了幾下,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問道:


    “雲台署的大夫們都在傳說了麽?”


    季瑤這幅鎮定的模樣更是驚到了馮蓉,她害怕地捂住了包著小傢夥的繈褓,急切的說道:


    “莫非,莫非夫人原先已經知道了!可,可,那豈不是要把小公孫接到宮裏去做嗣君了麽,他,他可才出生啊!夫人,夫人怎麽辦呀!”


    “蓉兒!”


    喬蘅忽然之間似乎想到了些什麽不確切的東西,急忙拽住了馮蓉的胳膊,就在這時季瑤微微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又接著慢慢的拍起了身邊熟睡之中還什麽都不懂的那個小傢夥,悵然的嘆了口氣道:


    “我們怕是要搬家了。(唉,還不知是福是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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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是福是禍,畢竟這件事不論結果如何都會引起極大的震動,雖然未必有腥風血雨,但隻要有一丁點的處理不當都會給平原君府帶來萬劫不復的下場。


    就在馮蓉急匆匆的去找季瑤的同時,正準備回後宅的趙勝卻被喬端纏住了,兩人對坐的正廳之中氣氛極是壓抑。


    “……那件事已經在大夫之中傳開了。伯服說徐上卿早上等消息的時候跟他說過,此事已急,大王若是應對失措,他們也顧不上公子怎麽想了,隻能在群臣之中將此事挑開以此造勢。如此雖然會將大王和公子都逼進牆角,卻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秦楚虎視眈眈,這件事越捂越會人心惶惶,倒不如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固然會暫時引起混亂,但趁著趙造作亂餘波未息。各處人都還在緊張戒備之中,反倒更容易將事情平息下去。”


    喬端仿佛做了虧心事一樣一直低著頭,坐在他對麵幾後的趙勝同樣在低著頭。但等喬端說到這裏卻肅然的抬起臉問道:


    “藺相如和範雎他們自己怎麽不過來說?”


    喬端被趙勝問地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趙勝,半晌才道:


    “這種事公子以為伯服和範先生真的不怕麽?趙造之亂雖平,人心卻並非那麽容易安撫下去的。秦楚在外動兵。燕國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拿穩,按說此時應當少出些岔子為好,但公孫已誕,大王又絲毫不懂如何安撫人心,自己將退路堵死了。弄得朝中人心浮動,隨時都可能動盪。若是不逼著公子進一步,還能有什麽辦法……


    伯服和範先生雖然不敢直麵公子,卻並不隱晦此事是他們做的,以老朽之見,這並非貳心,其實還是一個忠字在作祟。公子給大王留了一條路,然而即便大王當真如公子所願那般走。今後便能永遠拖下去麽?忠字老朽不敢胡論。但……老朽並不覺得公子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嗬嗬,忠……”


    趙勝無奈的搖了搖頭,沉思半晌才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


    “這件事趙勝確實沒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然的話也不會拖到趙造要取我命的時候再以命相搏。隻是這件事來的實在太不巧了,到了我去河間。萬事都已經有進無退的時候才揭開蓋子,讓我……唉——本來我想再拖些時候的。至少要拖到心無旁騖地完全解決了燕國之事以後再說,卻不曾想事事相逼。最後弄成了這副模樣。”


    喬端一直不錯眼的望著趙勝,聽到這裏不覺長嘆了口氣,抬頭道:


    “公子容老朽說句不敬的話。君王之份在前,公子莫非當真不想?”


    趙勝雙目炯炯的望向了喬端,許久之後才笑吟吟的說道:“利字當頭無人不念,君王之份更是如此。但趙勝所想的有些事,當世之人未必能明白……實話而已,絕無做作。”


    “噢?”


    喬端不由得眯縫起了眼來,他與趙勝相識兩年有餘,深知趙勝是那種有什麽說什麽的人,更何況今天在這密室之中對著自己這個心如洞燭之人,又是事已難返的境地,他在明言之後更沒有說虛假話的必要,但……喬端卻著實不明白趙勝心裏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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