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上卿辛苦。”


    “咳咳咳,合巹之禮,互飲同匏。情攜!子吉!萬世……我說平原君,你別發愣啊,對對,就現在喝,快喝呀,你管我念啥詞兒做什麽……”


    虞卿連贊禮加催促,眾人見兩位新人都被指揮懵了,頓時一陣鬧堂,大笑聲中兩位新人“驚恐”地舉匏喝下了酒,虞卿立刻搶上一步,搶過匏瓢便往地上擲,也不管被摔在地上的匏瓢顯出的是什麽卦象,不等任何人看清便俯身又拾了起來,高聲喊道:


    “俯仰,大吉,蔭庇萬代,子孫滿堂,禮成!”


    “虞上卿慌著回去娶媳婦啊?”


    “這算什麽,怎麽也得解解卦象吧!”


    ……


    虞卿的“敏捷”頓時引來一片抗議的笑鬧聲,但人家虞卿可管不了這些,把匏瓢往趙譚夫人手裏一塞,轉過身來便往外推那些看客,一邊往外擠一邊笑道:


    “好了好了,新人累了,大家都撤了吧,等你娶媳婦兒我再解卦象。”


    “走了走了,平原君要歇著了。”


    ……


    趙豹此時自然是擁護虞卿,趙譚這個當叔叔的當然也不好怠慢,兩個人隨著虞卿一起往外攆人,不大時工夫眾儐相看客盡皆談笑著退出了洞房,趙譚夫人和趙代夫人這才一臉笑容的一邊退身一邊千叮嚀萬矚的從外邊合上了門。


    內寢裏瞬間靜了下來,季瑤的心卻跳得更是厲害,小臉紅撲撲的抬眼向趙勝張望了張望,迅即又低下了頭去,不放心的小聲問道:“都走了?沒,沒人在窗外麽……”


    季瑤這是初來新地滿心怯,又聽說趙國人遠比魏人不羈,什麽樂子事都敢找,哪有不害怕的,此時此地也隻能依靠趙勝,誰曾想趙勝笑吟吟的望著她卻說道:“隨他們去好了,哪有不聽牆根的。”


    “那,那怎麽成!”


    季瑤登時懵了,無助地往窗邊一望,差點沒哭出來。趙勝這才笑道:


    “放心好了,我已經跟趙豹說了,要是有誰不走,讓他一律轟走。”


    “那個誰誰誰,在那幹什麽吶?我說別讓我把你們名號報出來啊!”


    幾乎壓著趙勝的話音,窗外遠處突然傳來了趙豹扯著嗓子的高喝聲,窗外緊接著便是一陣鬧笑,一片淩亂的腳步聲隨即從窗邊匆匆地奔向了院外。


    君府之中原來還真有這麽大膽的人!季瑤沒想到趙勝居然拿自己開涮,頓時哭笑不得,等確信窗外真的沒人了,舉起粉拳便擂在了他的胸前,急道:


    “哪有你這樣的啊……”


    “好了好了,是為夫的錯。


    趙勝抬手握住了季瑤的拳頭,順勢將她攬在了懷裏,接著抬手向屋子裏一指笑道,


    “季瑤,你看看這裏熟悉麽?”


    “嗯?這是……”


    季瑤心如鹿撞的伏在趙勝胸前,經趙勝這麽一提醒才向四周撒望了起來。這時她才發現,觸目處一幾一席、一案一櫃竟然全與自己在魏王宮的寢殿中擺設一模一樣。


    趙勝停了片刻,等季瑤略帶茫然的望向了自己,這才柔聲笑道:“你可要小心些你身邊那些使女寺人了,他們裏頭怕是出了內賊,為夫連一枚錢的賄賂都沒用出,就已經有人將你原先居處擺設的情形全部說了出來,而且還答應守口如瓶,絕不告訴你。”


    季瑤登時驚得微微張開了嘴,她剛才進來時便已經發現這裏似乎有些異樣,此時經趙勝這樣一說,才完全明白了過來。她身邊那些使女寺人都是經她親自挑選的,絕對忠心耿耿,但經過趙勝的“威逼利誘”,在這上頭“背叛”主人卻是必然。季瑤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淚珠倏然滑下,立時將額頭緊緊的埋在了趙勝胸口上……


    …………………………………………………………………………………………


    次日一早,平原君府徹底恢復了往日的秩序。季瑤雖然頗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早早地起身吩咐本院的僕役做了早羹,親自送進了內寢。


    這時候趙勝還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季瑤也不喊他,將羹食小心翼翼的放在一邊幾上,接著輕手輕腳的走回榻邊斜身跪坐在榻前的席毯上,雙肘支著塌沿捧著臉頰笑微微的望著趙勝。


    趙勝昨夜為著季瑤著想倒還算惜力兒,但撐不住這麽久的忙碌,好容易清閑了下來,心情一鬆難免睡的久了些,迷迷糊糊的知道季瑤出去了也沒管她,等季瑤重又回來安安靜靜的坐在了榻邊,反倒睡不著了,眯縫眯縫地睜開眼恰好看見季瑤。


    此時季瑤已經換上了常服深衣,不過依然還是喜服的顏色,紅紅的衣襟更襯的粉麵嬌柔。趙勝大掙開了眼睛,見她還在那裏笑望著自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臉才笑道:


    “季瑤看什麽呢?”


    季瑤俏皮的眨眨眼笑道:“看夫君呀。嗯,比原先見到時黑了,可也壯實了。”


    季瑤的話自然是說趙勝經過這一年的風吹雨打已經與以前頗有不同,但卻實在經不起瞎琢磨,趙勝想到昨晚的事,繃不住之下頓時哧的一聲笑了出來。季瑤也即刻反應了過來,羞惱之下掄拳便捶到了趙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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