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笑道:“好好好,在下回去就給家父修書,過兩天得了空便盡快到宋國去一趟,公子盡管放心,此時就包在白某身上了。”


    他們倆笑談了沒多大會工夫,到後宅院拜謝喬蘅和馮蓉的白萱便回來了。白瑜去了塊大心病,又有趙勝託付給他的事要辦,也不再停留,忙起身告辭,趙勝跟著起身一直將他們送到了府門之外。


    白家是大家大戶,該講究的自然一樣不缺,這次來拜府雖然沒帶幾個人,但場麵上講究男女不同席,他們兄妹更是不同車。白瑜千恩萬謝的拜謝後上了前邊的馬車,讓馭手向前趕了幾步,把府門前的登車石墩讓出來給了白萱。


    白瑜跟趙勝是並排走出府門的,身為女眷的白萱當然要在後邊墜上幾步,等白瑜上了馬車方才走到了大門的台階上,此刻趙勝正站在台階上跟白瑜鞠著禮,白萱從他身邊經過時,微微一低頭輕聲說道:“公子是騙子。”


    “嗯?”趙勝一愣,不覺轉頭向白萱望了過去,詫異的應道,“我怎麽成騙子了?”


    白萱道:“公子不是騙子,那呂少主是誰?”


    “嗬嗬……”


    原來是記恨這個。趙勝不覺莞爾,剛輕輕笑了兩聲,那邊白萱嫣然一笑,下台階時又輕聲道:“傻笑……”


    這幾句簡短的對話就連跟在白萱身後的那個小丫鬟都聽不太晴朗,白瑜更不可能知道。馬車轔轔而去,他雙手抱著手爐仰身靠在車廂後壁上依然覺著今天的事兒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原先他就聽人說趙國諸公子平原君最賢,可未曾謀麵卻又對這個“賢”字始終不得要領,今日一見方才發現平原君公子著實不是一般人……


    “少主,小人看萱姑娘在平原君那裏麵子比少主大多了。”


    這時候跟在白瑜身旁的替身伴當突然低聲嘟囔了一句,白瑜聞言心中不覺突地一跳,猛地睜開眼向他望了過去,壓住聲音低聲喝道:“你胡說什麽!”


    貼身伴當自小就跟著白瑜,說話難免少了許多顧忌,見白瑜想吼他又不敢大聲,忙又嘟囔道:“小人,小人哪裏胡說了?少主沒聽見昨天那事兒在外邊傳的沸沸揚揚的麽。”


    “昨天那事兒……”


    白瑜頹然的閉上了眼。昨天那事兒他當然聽說了,而且白萱離開魏國後沒有回臨淄卻來了邯鄲這事兒本來就透著蹊蹺,隻不過白瑜原先被李兌欠錢的事弄得焦頭爛額根本沒工夫往這上頭想罷了。現在看來……白萱去大梁是奉了季瑤公主相招,季瑤公主待嫁之夫正是平原君,而且正是這次去大梁時定下的,那麽平原君和白萱之間……


    白瑜突然間愁腸百轉,那位平原君要地位有地位,要樣貌有樣貌,要能力有能力,要……可他是趙國公子啊,別人家上趕著送閨女去侍寵是別人家的事,白家好歹是天下望族,怎麽能那麽下作。然而這事兒隻怕是必有牽連的,現在仔細想想這些日子白萱提到平原君時神情確實有些曖昧。再加上如今平原君又對白萱有救命之恩……唉,回去怎麽跟爹娘說喲。


    …………………………………………………………………………………………


    白瑜在馬車上恨不得拍破腦袋的時候,趙勝已經回到了內宅,在寢居之中換了衣裳略事休息便直奔安排給門客居住的那幾個院落而去。


    喬端院中正廳,喬蘅和馮蓉兩個人正興高采烈的比量著白萱送來的那些齊紈,見趙勝走了進來,忙放下錦緞鞠身行禮。馮蓉慌不迭的笑道:


    “公子,喬公和藺先生都看範先生去了。公子從昨天一直沒回來,他們三個在一起攀談了一夜,這不一大早回來歇息了沒多大會兒工夫便又過去了。”


    範雎這麽能入藺相如他們的眼麽?趙勝欣然的笑道:


    “好,我剛剛忙完,正想著挨個問他們安好,他們既然在一起倒是省了我的事了。馮姑娘,過一會兒你讓馮夷和叔段過來找我,剛才我還和幾個卿大夫提到你們趙墨的事,墨家最善守城,既然把你們請回來那便不能讓你們閑著。”


    “諾,我一會兒便去找大哥他們。”


    馮蓉乖巧的應了下來,但是聽到趙勝一口一個“你們”如何如何,心裏卻有些酸溜溜的。一旁喬蘅心思細的很,撒眼見她神色有些不對,登時把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等趙勝笑嗬嗬的走了以後才湊到馮蓉耳邊小聲說道:


    “公子從小跟著那些賢師讀書學儀,一張嘴早被禮數封住了,你沒見他跟誰都是客客氣氣的麽,心口不一罷了。”


    馮蓉聞言哧的一聲笑了出來,她昨天和喬蘅雖然都沒有明說什麽,但心思卻已彼此透露,再加上經了那一場生死,相互之間姐妹諧好,共事公子的意思已經顯明,哪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趙勝施施然的離開喬端住處,幾步路拐進範雎所住的院落,還沒走進外廳的門,隻聽內室裏範雎的聲音說道:


    “……正如因為如此,在下方才敢斷言,雖然天下國強者四,能得霸業者卻隻在秦趙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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