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齊必須懲處,哪怕僅僅是敷衍,麵子上也得抹過去;趙勝那裏自然更不能怠慢,不然這影響可就大了,所以魏王一方麵派魏章去向趙勝致歉,另一方麵則派芒卯去範家贈金致祭,一番折騰後,雖然趙勝沒說什麽,範家的人也早已哭昏了過去,但事情多多少少總算平息了下來。


    三天以後魏齊灰頭土臉的出了禁閉便被季瑤請了過去,魏齊雖然到現在依然覺得趙勝那天是在小題大做,但想到如今最受難為的是自家妹子,多少還是有些心虛,隻得遮頭蓋臉的去了季瑤寢宮,被季瑤留三分扣兩分的數落了一通之後,登時惱了。


    “我說季瑤,你這還沒成趙國人呢,怎麽胳膊肘往外拐的這麽厲害?挨打受罰的是我,得了好名聲的卻是他趙勝。怎麽著,實在不成我幹脆抹脖子算了!”


    “那也是你有錯在先呀。”


    季瑤穿著一身閑著襦裙坐在魏齊對麵,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沒想到最後卻落了魏齊這麽一句話,不覺無奈的輕嘆口氣,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侍立在一旁的白萱。


    “二哥你也不想一想,這名聲是平原君想要的麽?眾目睽睽之下你讓他怎麽做?父王罰了你一場,你沒明白錯在哪裏,反而還記恨平原君。妹妹我……”


    “行了行了。”


    魏齊斜著眼看見季瑤抿著唇低下了頭去,忙揮手打斷了她的話。魏齊當時確實並沒想打死範雎,如今多少也有些後悔。仔細想想這事還真怪不到趙勝頭上,要怪也得怪無忌,當然還有魏腩,你說你明知道無忌歲數小沒有膽量,閑著沒事嚇唬他幹什麽?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說什麽都晚了,魏齊也隻能徒嘆一口氣,無奈的向季瑤說道,


    “已經如此了,你總不能把你二哥往死上逼吧。父王那裏怕是要冷我幾天,過去也就罷了。隻是你們的事……”


    “平原君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季瑤低著頭臉上一紅,抬頭對魏齊道,


    “自古沒有無過的君子,那位範先生已經死了,此事已經無法挽回。不過平原君那句話哥哥萬萬不能忘了。鮮恩寡義,畏而不敬,現在悔過總比把名聲喪盡再後悔要好許多。妹妹今天把二哥請來並不是要埋怨,隻是想勸哥哥一句,趁著此事還沒終了,哥哥還是去範先生家裏拜祭拜祭。另外平原君是行正言重的人,你萬萬不能和他就此交惡,弄得今後連麵都不能見了。”


    “我,我,我不去。你這裏剛埋怨了一通,我魏齊就那麽下賤,上趕著再去聽趙勝數落?你……要不成你替我去見他一麵算了。讓我去,我可不去。”


    魏齊擰著脖子嘟囔了起來,他是麵子極重的人,挨季瑤數落倒也罷了,但眼角餘光看到季瑤身旁的一角裙裾,他多多少少又有些心煩:你說便說誰也不怪你,可你總該把下人都攆出去再說吧,好端端的幹嘛把白鐸那個閨女留在這裏?就算你們關係好,總不能讓個外人看你哥哥的笑話不是。


    想到這裏,魏齊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白萱,這一眼頓時讓他眼前一亮:嗯,剛才隻顧著自己心煩,倒沒發現幾年沒見這丫頭長得越發水靈了,比府裏剛剛重金買下的那兩個侍妾還要俊美幾分,此時重遇,倒真是難得的事……


    剛才魏齊過來時,白萱本來是想和侍女們一同退出去的,可是季瑤沒讓她走,這半天裏她一直低著頭斂聲靜氣隻當自己不存在,誰想魏齊卻注意上了她。


    那雙目光十分的“狼”,白萱心裏一哆嗦,臉垂的更低了,突然想到大梁這裏實在不能再呆下去了,好在季瑤過兩天就放她走,到時候還得趕快回臨淄。然而再一想,白萱又覺得臨淄恐怕也不安全,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便去邯鄲吧,趙國人挺好的,再說三哥自小便疼她,他在邯鄲遇上了麻煩事,當妹妹的怎麽能不去幫幫忙。


    季瑤並不知道白萱在想什麽,見魏齊擰著頭不肯答應,無奈之下隻得低頭輕聲說道:“哥哥好手好腳的,妹妹如何替你去見他,是替你爭辯還是致歉呢?我不去還好些,若是去了,你和平原君隻怕從此便是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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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齊的公子臉麵比天都大,最終還是沒被季瑤勸動。如果能有機會,季瑤確實是想再見一見趙勝的,然而出了這件事她卻又不能再去相見,彼此隻能抻著了。


    有齊國和孟嚐君的事攙和進魏趙之間,富丁的合縱之路便算是走進了死胡同,然而魏國方麵為了保證趙勝的安全,表麵上又弄了個不清不楚,見麵哈哈哈,諾諾諾,背過臉去卻是嗤之以鼻,富丁就算沒看見人家的冷臉,沒鬧清問題出在哪裏,但也明白這一次赴魏之行已是無功而返,轉過頭來隻能開始琢磨回去以後如何應對李兌。


    天氣促冷之際,趙國赴魏使團終於踏上了回歸邯鄲的路途,這一次歡送的主角已經換成魏章和欠了趙勝一條命的範痤,魏齊雖然被魏王勒令前去相送,但早已失去了迎接趙勝來大梁那時的那種熱情,跟在魏章和範痤身後亦步亦趨,連正眼也不給趙勝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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