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這麽悠閑?大會不久後便會開始,你不留在你天主峰好好指導你的弟子修煉,還有時間跑到我千界峰來閑逛?”繆婆婆緩緩走來。


    沒有一絲征兆,繆婆婆就這樣憑空出現,讓薛雲不由地瞪大雙眼。


    “指導自然是要指導的,時間不是還早嗎?”慕易有些尷尬地望著繆婆婆,他知道繆婆婆的意思,那是在提醒他今年不要又落得個最後一名,讓人笑話。


    “知道就好,說吧!來找我什麽事?”繆婆婆淡淡道。


    “我來是想麻煩繆婆婆幫這小子看看,看看他有沒有築界的天賦。”慕易將薛雲拉過來,雙手搭在他肩上,一臉微笑地望著繆婆婆。


    “這小子,不就是那天那個小子嗎?我不就說了嗎?這小子沒有修煉過築界術的痕跡!”老婦淡淡道。


    “對啊,您是說了他沒有修煉過的痕跡,但是您沒有說他有沒有築界的天賦,萬一他有築界的天賦,隻是沒有修煉過呢?”慕易笑道。


    “哼!你小子以為築界師是爛大街的白菜?隨便挑一顆來都行?我看你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老婦怒斥一聲,說完就欲轉身離開。


    慕易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繆婆婆身前,將她留下。


    “幹嘛?”繆婆婆冷冷道。


    “繆婆婆別急嘛,就看一下嘛!幫他測測,要是他真的沒有天賦,我立即帶著他離開,絕對不會在這兒多待一息。”慕易厚著臉皮,輕聲懇求道。


    “你這臉皮怎麽變得這麽厚了?是飛雪秘境學會的?還是呆在天主峰這麽多年潛移默化養成的?”繆婆婆皺眉道。


    “這些問題以後再說吧!你快來幫他測測。”慕易將手搭在繆婆婆肩上,強行將她的身體轉過來。


    “好吧!那就讓這小子跟我來吧,我帶他去走走問界路,也好讓你這小子死心。”老婦勉強地答應下來。


    “喂,小子,你跟我來。”老婦對薛雲說完便轉身離開。


    “快去,快去,跟上去。”慕易望著木訥的薛雲,焦急地催促道,隨後回到薛雲身旁,伸出手在薛雲背後推了推。


    “謝謝你,慕易長老。”薛雲回頭望著慕易,眼裏滿是感激。


    “謝什麽謝,快去吧!”慕易擺擺手,有些難為情道。


    “謝他幹什麽,跟上來吧!他失望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是真的想謝他的話,就努力不要讓他失望吧!”繆婆婆淡淡道。


    薛雲跟在老婦身後緩緩前行,某一刻消失在這冰天雪地中,消失在芹兒的視線裏。


    “他們去了哪裏?”芹兒疑惑,抬頭望向慕易。


    “繆婆婆帶他進了千界殿,帶他去走走問界路,看看他是否有築界方麵的天賦。”慕易緩緩道。


    “千界殿隱藏在另一個結界內,我們根本就看不見,等他們再次出現應該會有結果。”


    薛雲跟在繆婆婆身後,望著眼前這恢弘的大殿,不由瞪大了雙眼,待他回頭時,慕易和芹兒已經消失不見。


    “別東張西望的!跟隨我的腳步!若是走錯一步!你將迷失在這兒,一輩子都走不到千界殿!”老婦冷漠地聲音傳來。


    薛雲不敢張望,低頭望著老婦行過留下的腳印,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眼前的一切,跟外麵看到的大致相同,漫天的飛雪、呼嘯的寒風、厚約三寸的積雪。


    但不同的是,在山頂中央多了一座拔地而起的深褐色大殿,大殿上空是並非天穹,而是黑色的虛空,黑色虛空內的虛空亂流四溢而出,切割天地。


    虛空對修士來說是噩夢,能吞噬一切,就算僥幸不被吞噬,他們也會被逸散出的虛空亂流碾碎,死無全屍,但築界師不同,他們無懼虛空,因為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掌控虛空。


    這才是真正的千界峰,外麵的一切不過隻是繆婆婆弄出來迷惑他人的假象罷了。


    繆婆婆帶著薛雲來到漆黑的殿門前,她緩緩抬起手,隨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那厚重的殿門上。


    “哢、哢、哢······”殿門緩緩打開,薛雲跟在繆婆婆身後走進恢弘的大殿內。


    “哢哢哢······”兩人進入後,厚重的殿門便緩緩關閉。


    千界殿倒是與天主殿差不多,殿內格局大致相同,但不同的是,天主殿的冰池在千界殿變成了不見底的深淵,與大殿上方的虛空對接。


    薛雲站在台階上,望著那漆黑的深淵,驚恐地抬起頭,望著上空那翻湧的虛空,心髒止不住狂跳,對未知虛空的恐懼此刻在其眼底悄然浮現。


    “走吧!”繆婆婆為薛雲讓出一條道,讓那恐怖的深淵更加直觀地呈現在薛雲眼前。


    “走哪去?”薛雲望著繆婆婆,心驚肉跳地問道。


    “能走哪去?走過去!到達對岸的大殿!你要是能從這漆黑的深淵上走過去,就說明你有築界的天賦,要是你不能走過去,那就說明你沒有築界的天賦。”老婦解釋道。


    薛雲抬起頭,望著對岸的大廳,再看看台階下的深淵,他不知所措,因為他根本就無從下足,這深淵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如何才能走過去?


    “我要怎麽走過去?這上麵橋都沒有一座。”薛雲望著老婦,疑惑道。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要是這上麵有橋的話,那這還叫問界路嗎?問界路,有的隻是問界的路,跟一般路自然不同。”


    “還有,我要提醒你的是,這深淵是有底的,這深淵的底部就是千界峰的底部,這深淵貫穿千界峰。”


    “千界峰有多高,或許不需要我說,你肉眼就可以看出來,千萬不要想當然地邁出任何一步,因為你邁出的每一步都事關你的生死。”


    “如果你不想屍骨無存的話,最好看清楚了再下腳。”


    “好了,我要說的就隻有這麽多,要是你害怕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如果你不害怕的話,那就開始吧!”老婦說完後便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薛雲。


    對薛雲來說,退縮絕對不可能的,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要麽就越過這深淵,證明自己的築界天賦,習得築界本領,成就無缺的煉體師。


    要麽掉入這無盡的深淵,了結自己苟且的一生,回頭是恐懼的象征、是害怕、是膽怯,薛雲不想像以前那樣,他想證明他變了。


    薛雲抬起頭,凝視這漆黑的深淵,他瞪大了眼睛,想要在這漆黑深淵上找到一條可以通向對岸的路。


    薛雲望眼欲穿,不由緊握雙拳,他沒有看見路,呈現在他眼底的隻是那漆黑的深淵,那無盡的深淵好似一張大嘴,即將吞噬薛雲的生命,讓薛雲莫名地感到恐懼。


    “蠢小子,你怕嗎?”九書的聲音在薛雲腦海中響起。


    怕!當然會怕!麵對這深淵,這世上能保持平靜的人又有多少呢?現在的薛雲無異於是個普通人,他當然會怕。


    “如果你怕了,那麽就算你今後煉體至大成,你也什麽都做不到,薛百壽是你的起點,亦是你的終點。”


    “鑄離劍對他有用,那麽你自然也就不例外,你們的靈魂實在太過於弱小,薛百壽的事,已經為你敲了一次警鍾。”


    “莫要步他的後塵,他雖然足夠強大,但卻終究還是輸了,不是嗎?你必須比他更加強大,隻有那樣你才能改變你的命運!”


    “天生經脈阻塞,無法修煉靈力,又沒有修煉靈魂的天賦,你覺得你還有其他路可以走嗎?”


    “你有野心!卻沒有達成欲望的實力!走過這條問界路,一切都會變得簡單,雖然隻是猜測,但你的天賦絕不會差!”


    “路就在你腳下!決定權也在你手裏!你要想清楚!就算你退卻,我也不會看不起你,畢竟命隻有一條,沒了命!一切都是空談!”九書輕聲道。


    “走,怎麽不走?為了無缺,這條路我必須走,悲劇可以重演,但是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若成功便沒有悲劇,我若失敗又哪裏來的悲劇。”薛雲望著虛空堅定道。


    他要走,他必須要走,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沒有絲毫遲疑地走下台階,心裏早已有了決斷,但當他凝望那黑色深淵時,他心髒一瞬狂跳,他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他恐懼,但他的眼神卻愈發堅定,他無知,但是他卻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步邁下去究竟意味著什麽。


    生與死,就在那一念之間,薛雲沒有看到路,但他卻不得不抬起腳,緩緩落下。


    “哎!”老婦望著抬起腿的薛雲,眼裏閃過一道異芒,但當她看見薛雲落腳的位置後,眼神恢複如初,隻能發出無奈的歎息。


    薛雲的選擇終究還是錯了,那個地方根本就沒有路,薛雲在落腳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了,一腳踩空,薛雲身體直墜而下,隨後便跌入那無盡深淵。


    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天狼族的血仇,薛百壽的命運,母親的期盼,素未謀麵的父親,自己的生命就這樣走到了盡頭嗎?


    即便走到了盡頭,但那又如何呢?他已經不想再退縮了,哪怕是死。若是死的話,這樣也會悲壯一些,不至於死得懦弱,就算死了,也會被人瞧不起。


    九書無奈地搖搖頭,他神色複雜,薛雲走或不走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薛雲不會死的,老婦雖然嘴上說著生死全憑自己,但卻不會袖手旁觀。


    果不其然,就在薛雲跌落的瞬間,遠遠觀望的繆婆婆緩緩抬起那滿是褶皺的手掌,隔空一捏,她眼前空間一瞬扭曲,而後破碎,露出黑色虛空。


    “嘭!”薛雲的身體自虛空中落下,狠狠地砸在地上,將鋪在地麵的地磚砸裂。


    躺在地上的薛雲雙目無神,他沒死,但心如死灰,他望著上空那扭曲的空間,兩行清淚自眼角滑落。


    上天再次和他開了個玩笑,讓他看見希望,又萬念俱灰,人真的奇怪的生物,渴求生命,但當他活了下來之後,又在尋覓死亡。


    “你失敗了,你沒有修煉築界術這方麵的天賦。走吧!我帶你離開。”老婦淡漠的聲音緩緩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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