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應該就是他們戰鬥發生的地方了。”俞莫站在溝壑縱橫的大地上對身旁男子道。


    “還有靈力殘留的痕跡,戰鬥應該結束不久。”皇一伸出手,感受著那還未完全消散的靈力,隨後眉頭緊皺,空氣中彌漫的那一股恐怖氣息,讓皇一後背發寒。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爺爺他們應該沒有危險了。”望著周圍死狀極其慘烈的逍遙閣強者,顧玲兒鬆了一口氣,轉過頭望向皇一。


    “說不一定,還是先找到他們為妙,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皇一搖搖頭,那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就在皇一說完之後,一個同樣戴著惡鬼麵具的男子緩緩落在皇一的身旁,隨後用一種欲言又止的眼神望向皇一,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皇一察覺到他的異樣,緩緩轉過頭望著他,隨後焦急道:“臣一,怎麽了?”


    “我在那邊的山上發現了一些東西!”臣一望向皇一,眼底滿是哀傷。


    “什麽東西?”皇一望著臣一的眼睛,頓時感覺心如刀絞,當即驚恐問道。


    “不好說,但是我覺得你還是親自過去看下為好。”


    無論是臣一說話的語氣還是他的眼神都讓皇一莫名地感到心痛,他知道,或許他的預感是正確的,他快速鎮定下來,追隨臣一而去。


    俞莫和顧玲兒在兩人離開之後對視一眼,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將皇一帶到埋葬君幕之遺體的那個山頭後,臣一默默退到遠處。


    皇一望著山頭上立起的新墓,望著墓碑上那三個血淋淋的大字,眼神一瞬渙散,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無比,他艱難地走到墓碑前,他麵如死灰、心如刀割。


    皇一沒有跪下,他不會在這個時候跪下,因為他知道他現在沒有資格跪在君幕之的墳前,他沒有盡到一個兒子應該盡到的責任。


    皇一伸出顫抖不止的雙手,隨後緩緩放到君幕之的墓碑上,他抬頭望向天空,眼內諸多情緒一閃而過,痛苦、悔恨、虧欠······


    他知道或許這一切都已經無法彌補,他可以做到的隻有在將來的某一天將封一劍的項上人頭帶到君幕之的墳前,或許隻有那樣他才有資格跪倒在君幕之的墳前,將這麽多年的痛苦說出。


    “臣一,幫我做件事。”皇一站在君幕之的墳前,神色平靜道。


    但正是因為這份平靜,臣一才會覺得不安,他了解皇一,也知道皇一此刻有多麽痛苦。


    “你說,我一定做到。”他和皇一是多年的兄弟,皇一有所求,他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他希望自己能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減輕皇一的痛苦。


    “幫我將老爺子的遺體帶回鬼族冰封起來,現在還不是他下葬的時候。”皇一轉身朝臣一說道。


    “恩,我這就帶老爺子的遺體離開。”臣一望著皇一那平靜的雙眼輕聲說道。


    “別做傻事。”臣一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但卻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勸解皇一別衝動,皇一表現得很鎮定,但是他知道此刻的皇一就像是一座活火山,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


    待到他爆發的那一刻,這個世界又將掀起腥風血雨,這是臣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所有的鬼族族人不願意看到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我目前不會做些什麽,至少在新皇登基的之前我是不會那樣做的。”皇一望著臣一認真地說道。


    在臣一將君幕之的遺體帶走之後,此地就隻剩下皇一、俞莫、顧玲兒三人。


    “父親。”俞莫上前一步,走到皇一的身前,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又欲言又止。


    君幕之的離世對於俞莫的打擊也是相當大的,俞莫從小就是孤兒,被皇一養大,在他的心裏麵早已經將皇一當做自己的親生父親,將君幕之當做了自己的爺爺。


    “父親,你、別太、傷心、了。”顧玲兒梨花帶雨,望著皇一泣不成聲。


    相比於兩個男人來說,女孩子的承受能力顯然是要差些的,就在見到君幕之墳墓的那一刻,她的淚水便已經滾滾而出了。


    “我知道,你們不必擔心我,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回去吧!該去哪裏就去哪裏!”皇一望著俞莫和顧玲兒緩緩說道。


    “可是,父親······”


    “我叫你們回去,聽不到麽?”皇一望著正想說些什麽的俞莫大吼道。


    “我們······”


    “都給我回去,沒有可是,你們是界童,你們應該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麽,你們應該明白自己該做什麽。”皇一怒吼道。


    “回到自己該回到的地方,你們已經不小了,道理你們都懂,我比你們活得更久,該做什麽我明白。”皇一說完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之中。


    “父親。”顧玲兒望著逐漸消失在遠方的身影,想要跟上前去,卻被身旁的俞莫拉住。


    “讓父親去吧!讓他一個人靜靜,他現在是鬼族的統領者,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俞莫拉住顧玲兒的一隻手輕聲說道。


    “你先回逍遙閣吧,我也要回天風學院了。”


    “恩!”顧玲兒點了點頭,隨後將背在背後的畫筒取下,而後將畫筒裏的畫拋向天空。


    “那我就先離開了,你小心一點。”顧玲兒說完之後,便隻身走入了那美麗的畫卷之中,眨眼間便沒入畫中消失不見,隨後畫卷融入虛空,虛空重歸安定。


    顧玲兒離開之後,俞莫也將畫卷打開,離開了此地。


    一路前行的皇一將心頭的傷心事放在了腦後,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解決這些事的時候,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找到薛百壽,將薛百壽帶回鬼族才是重中之重。


    十幾年前鬼族與源族大戰,鬼族被源族打散,將支離破碎的鬼族安頓好之後,年輕的鬼皇便手持長槍,孤身一人衝進源族天宮,將源族鬧翻了天,其餘七鬼在那之後走散,再也沒能回到鬼族。


    四年前,封魔山脈異變突起,天狼族狼後、八鬼之魑欲帶天狼族突破源族的封鎖,殺出一條血路,結果卻慘遭滅族。


    鬼族的重擔這些年全部落在皇一的肩上,但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皇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於弱小,還不足以支撐起支離破碎的鬼族。


    群龍無首,變成烏合之眾,讓鬼族重回巔峰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找到薛百壽,將他帶回鬼族。


    也隻有在召回薛百壽,將鬼族交到薛百壽手中,皇一才能放心脫身,而後殺回逍遙閣,奪回一切。


    封魔山脈深處。


    薛百壽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三人的情緒在經過昨天一事後都有些異常,薛百壽還好,作為站在這個世界巔峰的強者,他可以很快地將自己的心態調整過來,但是兩個少年卻沒有他那般的自製力。


    薛百壽減緩了前行的腳步,他要留下一些時間給這兩個少年,讓他們調整自己的情緒。


    隊伍少有地出現了如此清冷的氣氛,兩個一直想要見識外麵世界的少年,沒有了以前的那種興奮,有的隻是無盡的悲傷。


    “一直處於悲傷之中,懦弱而又膽小的螻蟻。”一道如鬼魅般陰森恐怖的聲音傳來,回蕩在這一望無垠的荒漠。


    “是誰。”薛雲確定聲音不屬於薛百壽,他抬起頭四處張望,想要將說話的人找出。


    就在薛雲左顧右盼的時候,一道漆黑色的身影自薛百壽的身體裏麵鑽出,出現在兩個少年的麵前。


    “你是誰?”薛雲抬起頭望向了天樞,微微皺眉,眼裏滿是敵意。


    “弱小螻蟻,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天樞眼裏滿是不屑,望向薛雲和君逸塵。


    “師傅!”薛雲將目光投向了薛百壽,想要弄清楚這個從薛百壽身體裏麵鑽出來的惡鬼究竟是誰。


    “他是我的藥靈,名為天樞。”


    “藥靈!”薛雲一驚,望向天樞的目光由警惕轉為驚訝。


    ‘師傅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凶神惡煞的藥靈。’薛雲心裏想著。


    君逸塵比薛雲還疑惑,他根本就不知道藥靈是什麽?他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地望著天樞。


    “凶神惡煞?可笑,你們知道什麽是凶?什麽是惡嗎?”天樞像是會讀心術一般,一下就看出了兩個少年內心的想法,一臉挑釁地望著兩人。


    “你也擁有藥靈,那你究竟知不知道,藥靈是人內心最真實的樣子,人的內心是什麽樣子,他孕育的藥靈就是什麽什麽樣子的,難道在你的心中,你的師父也是一個凶神惡煞的惡鬼嗎?”天樞望著薛雲冷冷地說道。


    “是這樣嗎?”薛雲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是他創造了我,我就是他的內心,你看著我,能想到以前的他嗎?他很弱小,他渴望力量,希望得到強大的力量,他要讓那些欺負他的人恐懼!唯有恐懼,他們才會不敢再來招惹他。”天樞一番話,撥動了薛雲內心那最柔弱的弦。


    “你知道在他的人生之中到底經曆了多少絕望嗎?你知道他這一生到底一個人度過了多少昏暗無日的時光嗎?你知道······”


    “夠了,往事不必再提!多少年的陳年往事了,還拿出來說。”薛百壽望著天樞,冷冷道。


    “哼!”天樞冷哼一聲,而後將目光再次投向薛雲和君逸塵。


    “你們知道為什麽要變強嗎?變強的目的就是讓自己不再痛苦,讓你擁有可以改變一切的力量!當你站在巔峰,你會笑著回憶過去的酸楚!而不是跌落穀底淚流滿麵的悔恨!”


    “你叫天樞?”沉思的君逸塵猛地抬起頭,他望著天樞,瞳孔皺縮,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沒錯!我就是天樞!”


    “天樞星聖和你什麽關係?”君逸塵聲音顫抖道,他望著眼前的惡鬼,聽著他的名字,想到了那個縱橫九州的強者。


    “我叫天樞,而站在我身旁的那人,便是世人所謂的天樞星聖!”天樞轉過頭,望著薛百壽淡淡道。


    “薛爺爺!”君逸塵瞪大了眼睛,他望著戴著惡鬼麵具的薛百壽,他無法相信、更不敢去想誅星七聖之首的天樞星聖,會以這樣一種形式站在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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