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月當然不相信爸爸的話。為了不使爸爸生氣,她並沒有和爸爸爭辯。但她心裏一直堅信自己的選擇,一直相信我是一個完美的人。因為在愛月看來,一個著名的撈月英雄,怎麽能夠是一個壞人呢?


    不久後的一個晚上,愛月見爸爸臉色陰沉,便問爸爸是怎麽回事。爸爸唉聲嘆氣地對她說,最近上邊發下了一批帽子,全鎮的每十個人中就有一人攤上一頂。


    "那不是挺好的嗎?給我十頂好了!"愛月天真地說。


    "你哪裏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帽子呀!這種帽子沉得要命,一頂讓人感到難受,兩頂讓人感到氣短,三頂就會要人的性命。孩子,如果給你戴上十頂的話,不出半個時辰你就會氣絕身亡了。我怎麽捨得給你呢?"


    "既然是上邊的命令,你總得執行呀!既然我們不喜歡,就送給別人得了。"


    "這種帽子是送給所謂的反撈月分子戴的,但我們鎮上的人個個和眉善目,哪一個是什麽反撈月分子呀!"


    "原來是這個樣子!"愛月吃驚地說。"是哪一個壞蛋想出的這個辦法呢?既然沒有那麽多的反撈月分子,就別發那麽多的帽子了嘛。"


    "你在外麵可千萬不要這樣說話,否則會被戴上帽子的。"愛月的父親警告她說。"發放帽子的決定肯定是我們剛上任不久的嘟嘟嘟族長做出的。誓死撈月就在他的身邊工作,不知這其中是否有他的責任。"


    愛月一聽裏麵可能有我的責任,當下非要到撈月城找我不可,但被爸爸攔住了。爸爸告訴她,現在全國到處都有發放不完的帽子,從這裏走到撈月城,不被戴上三五十頂帽子才算怪呢!


    愛月隻得陪著爸爸在家一塊發愁。一天,愛月父親的上司來到愛月家,詢問帽子的發放情況。他一聽說帽子還沒發放完十分之一,便大發雷霆:


    "若論私交,我們的關係算得上非常不錯。但在這次發放帽子的工作中,你的行動這樣遲緩,我肯定要受到你的拖累,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認你這個朋友。我國東部的一個村的族長,因為帽子發放工作進展緩慢,被她的上司一次戴十頂帽子。還有一個村的族長因為帽子發放不下去,又苦於沒有辦法,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一棵大樹上。難道你等待和他們一樣的下場嗎?"


    愛月的父親隻得唯唯喏喏地連聲稱是,並保證一定按時完成上級交給的光榮任務。但上司走後, 他仍然一籌莫展, 翻來覆去地數著本村的村民,感到他們中沒有一個是反撈月分子,自然手中的帽子一頂也沒有發放出去。


    一天,愛月父親的上司又來到他們家裏,一看帽子仍然如原來那樣堆在屋裏的一角,就毫不猶豫地命令愛月的父親給自己戴上一頂最重的帽子。臨走時他還惡狠狠地說道,如果十天之內不能把所有的帽子發放完畢,就全部戴到愛月爸爸頭上。


    愛月心裏明白,二十天之內發放完這些帽子都不可能。而父親已經絕望地躺在了床上,等待著死期的來臨。愛月的父親對她說:


    "看來上天已經不再允許我的生命延續下去了。即使還能活上幾年,這些帽子也不允許我繼續活著。我一旦死去,就沒有人照顧你了。因此,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不要管我,去找誓死撈月吧……"


    愛月雖然非常想見到我,但絕對不肯將父親一個人留在家裏。她非留在父親身邊伺候父親不可。


    父親眼含熱淚對愛月說:"你一定要去找誓死撈月,隻有他能夠救你和我。想當初,魯魯魯還是副族長的時候就非常欣賞誓死撈月,如今魯魯魯成為了全國的族長,誓死撈月肯定在他的身邊任以要職。希望你能找到他……救我們……並說服他規勸魯魯魯族長,不要再這樣發放帽子了。"


    愛月感到去尋找我不僅是自己一個人的需要,而且是父親和全國其他被無辜被戴上帽子的人的需要。第二天一早,她就打點行裝,踏上了尋找我的路途。


    正像愛月的父親早先預料的那樣,愛月在尋找我的途中,遇到了許多艱難曲折。當她路過村莊時,好幾次村中都有人在後麵追著她,非將帽子戴到她的頭上不可,多虧她早有預料並蹦得飛快,才免除了災難。


    當她徒步行走三天三夜到達撈月城的時候,骨頭快要酥了,多麽想躺到我的懷裏,訴說自己的苦難,然後美美地睡上一覺。一打聽才知道我現在不在撈月城裏,已經到了鄉下。後來又得知我做了撈月國製帽廠的廠長,掌管著發放帽子的權力。愛月當時一身的疲勞全部消除了,但心裏既恨又喜。恨的是,我到處發放帽子,傷害了無數的生命;喜的是,我掌管發放帽子的大權,可以救他們父女二人。於是她一邊走一邊打聽,終於來到了這裏……


    愛月講完後,生氣地對我說:"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麽我要求你放掉那位刺客了吧?如果不是我深深地愛著你,我也非做一名刺殺你的刺客不可。"


    聽完愛月的故事,我感到非常內疚。很長時間以來,不知受到怎樣一種心理的驅使,我一次次地去做喪盡天良的事情。如果說我製造劍魚事件是出於自己的好奇,那麽後來的所作所為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了。我先是利用手段獲取情報,害死了那星兒一家,並使得東月派全軍覆沒;後又製造帽子,迫害那些無辜的良民。盡管我是在充當別人的爪牙,但每每想起我的行為,就感到良心的巨大譴責。有時我做出一些事情是出於無奈,但無論如何這也不能作為自我開脫的理由。常言道:懸崖勒馬,猶未為晚。如果我能幡然悔悟,還多少能減少一點罪過。沒等愛月進行耐心細緻的思想工作,我便決定說服魯魯魯族長停止發放帽子,然後提出辭呈,放棄既得利益,和愛月到深山隱居起來。盡管這樣去做有辱當初的使命,但我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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