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麵,就聽你滔滔不絕地講大海,倒讓我這個在海邊生活多年的人臉紅,沒想到你有那麽多的發現。”稍停,她直直地盯視著他,“感覺上你與我分手時見到的那個人,一點也沒變,還是老樣子,隻是比以前瘦了,也更偏激,更愛指點江山了。”


    “是嗎?可我不會改,愛激動是我的優點,我不會像別人一樣把它像缺點一樣剔去,一剔掉,我就不再是我了。”單一海笑嘻嘻地迎著她的目光,“不過你可變了呀!”


    “我哪兒會變呢?要變隻能是你看人的想法變了。”


    “是變了,變得美了,還多了點憂鬱。知道嗎,憂鬱才是女孩最佳的美容品,你有了這種氣質上的美容品,更讓人動心了。不過是在什麽時候變得讓人陌生和兇巴巴的了呢?”他故意嘆息著。


    鄒辛被他的話說得更憂鬱了,她的憂鬱在別人的讚美中,才越發像憂鬱:“其實,變的真是你!人家什麽時候凶了嗎?”


    “那不是凶難道還是溫柔呀,聽聽:醜小子,昨晚上我夢見你被我扇了十個耳光,疼嗎?請速告我。再有:你的醜陋真讓人難受,想起你太醜了,我就有些高興……”


    “得了,得了,別念了。”鄒辛有些羞赧地打斷他,“你老不給人家回信麽,人家當然生氣了。唉,還沒問你吶,我的信都收到了嗎?”


    “收到了,我都能背下來了。”單一海動情地看著她,輕輕地說,“謝謝你的信。”


    “那你為什麽忽然不給我寫信了,連我的信也不回?你剛才的解釋太假了,我不願意聽,也不信。”


    單一海略停片刻,仰頭嘆息,然後用一雙眼睛罩住鄒辛:“當然那是託詞,剛開始你不給我回信,我很憤怒,自尊心也仿佛被損傷了。我是個不怕失敗的人,越是失敗,越會激發起我的戰鬥欲望,我一封信一封信地寫,像堅持著一種持久戰一樣,我計劃用一年時間攻下你這個山頭……”


    “可你三個月後為什麽忽然不寫了呢?”


    “當時我們接受三個月封閉訓練,三個月內不準接電話和向外寫信,隻能接到別人的信,而無法往外寄。而這時候,我接到了你的信……”


    “你勝利了……”


    “我隻是有些意外,我是平生第一回收到除母親以外的女性的信。知道我當時的心境嗎?我偷偷地流淚了,同時下決心再不給你寫一個字,我還以為你隻是尋開心,或者與我一樣是因為寂寞……”


    鄒辛有些吃驚地喊道:“你寫那麽多信,僅僅是因為寂寞?”


    “剛開始是,後來我一寫信就想起你的麵容,我才知道,並不僅僅是因為寂寞。”單一海動容地繼續講,“後來發現這一點時,我已沒辦法給你寫信。我隻好繼續在紙片上記下一些感受來,它們才是我真正的感情,今天我全帶來了。”


    單一海打開那個挎包,取出一個碩大的信封,信封鼓鼓地飽漲著。


    鄒辛感動了。她接過來,捧在胸口,動人地看著單一海。一剎那,她覺出了一種深深的幸福。她覺得真踏實,抱著那個大信封,就像抱著一個人一樣,她的心平靜了。


    “你為什麽不打開看看?”單一海笑著鼓勵她。


    “不,我想躲到自己房子裏,一個人讀它們。一個人去感受這些文字,才是一種真正的享受呢!”


    “跟我的習慣一樣。”他輕輕舒口氣,動情地看她,“其實,我真的很喜歡看你的信。知道嗎,是你的信,幫我度過了三個月的‘野獸營’生活。那些日子,我們的訓練都是極限性的,身體超常地工作和付出著,內心裏卻一片可怕的荒蕪和空白。那些日子,沒時間讀書、看報,隻有課間休息時可以看看信。生活的苦對我算不了什麽,我其實最怕的是精神上的艱苦。這時候,是你的信幫我抵禦住了精神上的空白。我是靠你的信度過了這三個月的。”


    “是嗎?”鄒辛再次被感動了,她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可這樣的結局難道不是她一直在盼望的嗎?“所以,你很感謝我,來看我?”


    “不,如果僅這樣也就太不值得了。我發現,當我畢業時,我已經喜歡上了……你。”他深深地注視著她,從他的眼裏,放射出一股她陌生的光。她有些害怕了,可卻抵禦不住地迎上去,竟然有種觸電般的顫慄。


    他竟然說愛她,鄒辛不禁抓住他的手,無言地低下頭。兩顆淚珠啪地在單一海寬闊的掌中迸碎。單一海禁不住用手把她攬過去。她像一團氣息一樣,貼在了他的懷裏。他就那麽用力抱住她,一雙眼睛火一樣灼著她的臉。


    她不由地把睛睛閉上,聽任他的唇小心地吻著她的額頭、眼睛、鼻子和耳朵。感覺幸福像潮一樣,漲起來了。他可真大膽,沙灘上很多人在看呢!


    良久,鄒辛從幸福中抬起頭,她有些不相信地問他:“你喜歡我什麽呢?”


    “我也說不清,反正第一次見到你,連你穿拖鞋露出小腳趾的樣子,我也喜歡。”


    鄒辛不覺醉了,動情地擁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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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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