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地


    晚飯的時候,旅長組織臨時會議,沒能陪他們一起吃飯,把它們安排在了一家民居。兩個人坐在飯桌旁邊,隻聽岩莽抱怨道,“又開會,我最煩那些戰術會議了,要我說,就讓我去趟日本,把那個罪大惡極的天皇幹掉!”


    “殺了一個還會再上去一個,殺不完的。”歐陽奉勸他,誰知他這人還是個牛脾氣,“我還真不信,我要是報告上峰請求調令,十年之內日本就沒人了!”歐陽服了,“你真行!你還想上演日本版南京大屠殺呀?”


    倆人還在吵鬧,民居的主人婆婆卻是進進出出,已經準備開飯了。等飯菜差不多齊全的時候,歐陽盯上了桌子上的雞,那是一隻比鴿子稍稍大一點的一隻母雞,歐陽差點蹦起來,情緒一下就有了很大的波動。岩莽看出來了,他問“你怎麽了?”教育他,教育他!歐陽在心裏默念了兩遍,堅定好了信念,對岩莽說“這是婆婆家,最值錢的東西,唯一的活物。現在,殺了!”怎麽語氣這麽牽強呢,也不知道他懂沒懂。


    岩莽隻是聽著,並未言語。可等到主人家婆孫都坐下時,岩莽卻主動給小孩撕了一個雞腿,果然,他是個教而善者!


    他問婆婆“崔媽,孩子的父母都出去抗日了嗎?”婆婆麵色肅穆的點點頭“聽說,都讓鬼子的飛機炸死了。後來這孩子就一直被寄養在我這,我兒子也在外麵打鬼子,有了他,這日子也有個盼頭。”說完婆婆慈愛的摸摸孫子的頭,岩莽真的看不出,那跟普通的婆孫有什麽區別,甚至更親。


    “他,不是您親孫子?”岩莽後知後覺的嘀咕這麽一句,歐陽告訴他,“這的好多家庭都是拚湊的,還有人說我黨的信仰是幌子,進來看看就知道,我記得我小時候經常去發寡婦證,最多一次發了三十來本。說到這個,歐陽又鬱悶了,隻有喝起苦茶來,不說話了。婆婆想起往事也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一片默然。


    晚上,岩莽去找旅長叔叔,旅長正餵馬呢,見岩莽來了,想到畢竟這孩子是個男孩,有了疑惑也不好意思向他的小侄女請教,還是他親自上陣吧。他邀岩莽坐在馬棚旁邊,和他談起心來。


    “你們打仗是為了國土疆域嗎?”那些稍有正直感的國軍,應該都是以這些為理想的吧。旅長說“是,但是不隻是這些。”岩莽問“還有什麽?”旅長笑笑“還為了能吃飽飯、穿暖衣、孩子有書念、父母能睡個安穩覺。”岩莽疑惑了,“那你們的豪言壯誌,什麽一切為了窮苦百姓,都是假話嗎?”


    旅長這回改大笑了,看岩莽濃眉大眼,一臉的清秀氣質,不像是農家,應該是個富家子弟。“當然是真的,可這窮人,也包括我們呀!國民黨沒有窮人,最窮的能蓋三間大瓦房。那能吃飽、能穿暖是我們想盼都盼不來的呀!有的富豪,為了幫助我們,捐錢、捐藥品、食物,甚至加入我黨。他們都是真正的馬列主義者,這就是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呀。”


    岩莽想了很久,說“我…好像明白了。”旅長聽他說好像,就又舉例到“我們的周恩來同誌,他就是很早從那個火坑裏跳出來的,由此可見,不是所有人都被蒙蔽了的。你回想一下,你們是實戰多,還是口號多?你的任務中,是殺鬼子多,還是殺我們共產黨的多?”


    那晚岩莽坐在那想了很久,旅長睡覺去了,他卻一直坐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歐陽帶他回去了,路上歐陽逗他,“昨天還說要跟我敘舊,結果跟你談了一宿。”岩莽看看她 “告訴你個消息,我…已經被勸降了。”“啊?那也太慘了吧!”


    岩莽意外的看著歐陽,可是歐陽在壞笑,她一貫如此。他們出了山,山泉一見到歐陽興奮的不得了,抱著歐陽大喊“姐!我想死你了!”歐陽卻一改以前的玩樂,老成地問他“多大了,還鬧!入黨沒呀?”山泉說“還差三個月我就十八歲了,我生日那天我就要入黨!”歐陽當即掏出一把槍來,“這槍是美式的,新槍不卡彈,歸你了!”


    山泉摸著槍,兩眼直放光,說道“這麽好的槍,我們團長都沒有!”歐陽摸摸他的頭,“你小子是我弟,是我五叔家的獨苗,你們團長能理解。”原來是堂弟!天翔不甘的聲討她,“真沒良心,那槍還是我給你弄來的呢!”“是是是,這是您老第一次獨自麵對鬼子的時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騙來的!還…”“停!”天翔馬上製止她,那次他…很丟臉,好像是被嚇尿褲子了。


    幾個人偷笑,後來山泉帶著他們,在山上遊玩了一番,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就在殘酷的訓練中度過了。一個月後,山泉急忙的跑到歐陽麵前,“姐,上海急電!”“上海?”歐陽納悶,稍後一下開竅了,是給部隊的,怪不得!‘皇協軍?進駐豐城?’這種情況不應該是他們先得到消息的嗎?難道延安不準備讓他們出手?


    歐陽等了一會兒,看那邊天翔果然來了,步伐飄忽,神情專注的看著一張紙,眉頭深鎖。來到歐陽身邊,遞了過來 “歐陽,這份電文是加密的。”那邊幾個人也聚過來,歐陽看著那一串串數字,念到“上海特派汪協軍第四大隊,進駐豐城。另,山本近期豐城視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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