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從外邊進來一個人。進屋就問,哪一位是節振國。大夥說,節振國不在,有什麽事?


    來人說:“我是節振國的朋友,是私事,要見節振國。”


    節振德說:“我是他哥哥,他有病回家了,有什麽跟我說好了。”


    來人說:“好呀,那就請帶路到節振國家去一趟吧。”


    節振德說:“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家裏的事,我能做得了主。”


    來人說:“不行,一定要親自見到節振國。”


    梁凱一看來人眼神和說話語氣都不對,心想,這人怕是來抓人的吧,我得趕緊去告訴節振國,讓他躲起來。就說:“這位先生,要不這樣,到家裏去,多有不便。要不我去把節二哥叫來,你們在這裏見麵?”說著就要往外走。


    來人把眼睛一瞪,“你們誰也不用出屋。”說著對外喊了一聲,來人,立刻有兩個警防隊端著槍進來了。來人對節振德命令道:“走!”。節振德一看,這是要讓自己帶路去抓弟弟呀,一屁股坐下來,說,不去。來人對兩個警防隊命令道:“給我捆起來!”兩人掏出繩子,把節振德捆個結結實實。一個警防隊看著節振德還是不走,用槍托對著節振德狠很砸了一下,罵道:“他媽的。再不走,老子今天就捅死你。”明晃晃的刺刀在節振德麵前晃了一下。“來人,架著他走。”話音剛落,又進來兩個人,架起節振德就往外走。


    梁凱、紀振生一幫人立刻跟了出來。來人命令道:“你們誰也不許出這個院子。誰出院子就打死誰。”梁凱看見院子外邊還有六七個警防隊員,四五個鬼子。


    這來人就是偽警長,他押著節振德走了。大門外留下兩個警防隊,端著槍,不讓人出入。梁凱捅了一下紀振生,兩人回到屋子裏。梁凱對紀振生說:“要出大事。咱們得趕緊去救二哥。帶上暗器,快走。”兩個人,帶上彈弓、鐵彈和繩子,紀振生還帶著一把短刀。兩人繞到房後,從茅房裏麵拉開一個木板,翻過一個不高的院牆,出了後院。他倆斷定警防隊和鬼子一定押著節振德從前街去節振國家了,就沿後街飛跑著直奔節振國家。他倆穿過一個院子來到節振國房後,掏出繩子一甩,繩子勾搭住房頂,兩人噌噌上了房,往前邊院子裏看了看,沒有聽見動靜,紀振生就要下去。就在這時候,咚咚咚,前邊稍門響起幾聲重重的砸門聲。梁凱一下子把紀振生按倒,兩人趴到房頂後斜坡上看著稍門。


    節振國的家是一個不大的院落。為了安全,原來低矮的院牆都加高了,揚手夠不到牆頂。院子前邊有一個較大的稍門,房子沒有後門,房子後邊就是別人家的院子。白天,稍門總是開著。今天節振國媳婦把門插上了。房子是起脊的瓦房,同鄰居的房子都連著,東西屋。東屋兩間,節振國夫妻倆和小兒子住;西屋一間是兩個大一點的女兒住,中間是一間堂屋。窗戶是紙糊的。東屋窗戶在一個小窗戶格上有一塊不大的不整齊的玻璃,可以看到院子裏。這塊不大的玻璃顯然是什麽地方的玻璃打碎了,撿回來一塊糊到窗戶上的。這樣坐在炕上不用開窗戶,趴到小玻璃跟前就可以看見院子裏。節振國曾詼諧地對妻子說,咱們家也有玻璃窗戶了。炕頭的牆上掛著節振國經常練武用的那把青龍寶劍。炕稍牆上掛著一口單刀,節振國也偶爾練練刀術。大哥節振德同節振國同練的時候,這口刀一定是節振德用。節振德用刀比用寶劍更得心應手。東西屋都掛著藍白麻花門簾,幹幹淨淨的。一看門簾就知道這家人的媳婦是個愛幹淨又勤快的人。


    節振國正在炕上歇息,媳婦在堂屋洗衣。小兒子在身邊玩。咚咚咚,這突然響起的敲聲,使得節振國和媳婦都吃了一驚。節振國媳婦從堂屋高聲問道,誰呀。稍門外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是我,孩子他大爺。節振國媳婦覺得聲音不對,站起來邊往稍門走邊問:“有什麽事嗎?”稍門外:“我沒有事。是警防隊和日本人找振國。”緊接著‘哎喲’一聲痛苦的喊叫。這是顯然是節振德的叫聲,是有人重重地打了節振德。節振國媳婦隔著稍門忙問:“大哥,你怎麽了?”外邊在砸門,“快開門!別他媽的羅嗦。”節振國媳婦猶豫地回頭往屋子裏看看,沒有見節振國出來。這時,門被撞開,節振德被倒捆綁著雙臂推進院子,後邊一個人左手拉著捆綁節振德的繩子,右手端著手槍,槍口對準節振德的後心。緊接著,又進來十來個端大槍的警防隊。這些人氣勢洶洶地直奔屋子來。節振國的小兒子正在堂屋看著,開始愣了一會兒,看見大爺被幫著進了院子,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他的姐姐從西屋窗戶眼看到院子裏的情景,一把把小弟弟拉到西屋,把門插上,把小弟弟抱在懷裏,不讓他哭。


    這院子裏的一切都被節振國看個清清楚楚,隻覺得一股熱血湧上來。他霍地站起來,從炕頭牆上摘下寶劍,下炕站在門後,虎目圓睜,屏住呼吸,聽著急促而雜亂腳步聲進了堂屋地。就在節振德用頭拱起門簾,往裏屋剛剛邁進門檻的時刻,節振國的寶劍從下向上唰地一挑,捆綁節振國的兩根粗粗的繩子簌的一下斷了,後邊的人還沒有覺出來繩子被割斷,用手槍一挑門簾頭往前一伸也往屋子裏進時,節振國把寶劍平過來正好對準他的脖子,寶劍一抹隻聽噗,骨碌碌,血噴了出來,人頭滾落到地上,屍體噗通栽倒在地。後邊的警防隊看見前邊的人栽倒了,對屋子裏叭就是一槍,打空了。節振國身子一閃,左手一挑門簾,一個跨步,右手寶劍磕開敵人的刺刀,劍鋒往前一刺,噗的一聲,敵人立刻倒下。堂屋門口另一個端大槍的警防隊立刻傻了眼,還沒有醒過神來,寶劍已經刺進胸膛。節振國一掌推過去,把還沒有倒的屍體推出門外。門外的警防隊看見他們的同夥退了出來,往旁邊一閃,節振國噌的一個箭步躥了出去。節振德身後的繩子鬆開的一剎那,兩膀一抖繩子落地,一個箭步躥上炕稍,摘下牆上的單刀,轉身一個飛步落到堂屋,幾乎與節振國兩人同時殺了出來。一口寶劍,一口單刀,帶著仇恨的風聲和逼人的寒光,像旋風一樣旋轉著在院子裏東刺西殺,忽左忽右,刀和寶劍上下翻飛。院子裏立刻到處響起兵器叮叮噹噹的撞擊聲,乒桌球乓胡亂射擊的槍聲,喊殺聲和叫喊聲。院子裏六七個警防隊很快死的死傷的傷,都倒到地下。兩個日本鬼子哇哇叫著,端著刺刀向節振德和節振國撲了過來。不到兩個回合,一個鬼子被節振德一刀從肩膀劈下,倒了下去;另一個鬼子被節振國一寶劍在胸部穿了個透眼窟隆。哥倆身上濺滿了血,殺光了院子裏的敵人,就要衝出稍門外去殺外邊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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