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說:“有。當然有。隻有這些人才是中國人的主心骨。共產黨才是真正為國為民著想的。聽說這共產黨是從外國傳進來的,共產黨的外國名字叫布爾什維克。”


    梁凱說:“我也聽說了一些共產黨的事。可是也聽說,誰跟共產黨有來往,誰就掉腦袋。”


    爸爸說:“是呀。咱們不說這些了。牆裏說話,牆外聽。”


    梁萬祿又講了一些趙各莊煤礦近來的情況。爺兩個人一直嘮到深夜。最後爸爸告訴兒子,這些話在外邊絕對不要說。說了會惹禍的。爸爸覺得兒子這一趟闖關東,成熟多了,晨子大了。


    丟失表弟給舅做兒


    梁萬祿妻子還掛心著自己的侄子彩兒頭,第二天早晨問晨子:“你回來了,彩兒頭也回來了嗎?他好嗎?”


    梁凱突然驚呆了,說:“彩兒頭?他不是早回來了嗎?”


    梁萬祿突然覺得大事不妙,忙問:“怎麽,彩兒頭沒有同你在一起嗎?你們什麽時候分手的?”


    梁凱說:“我們去年就分手了。我們走到新民時,我說去法庫,法庫人熟悉,找小工也容易。彩兒頭說他要去錢家寨,錢家寨的錢好掙,他認識的好幾個人都到了錢家寨,都掙了錢。他還說,他不想在外邊長期呆,少則仨月,多則半年就回老家。我還以為他早回來了呢。”


    梁萬祿生氣地說:“你這混小子,我看你怎麽向你大舅交代。彩兒頭是你領出去的。”梁萬祿停了一下,“你今天就到你姥家去,向你大舅說明白。你大舅怎麽處置你,你都得聽。打你罵你,你都得受著。問題是你怎麽想辦法把彩兒頭找回來。你大舅就那麽一個兒子。他決饒不了你。”


    梁凱可害怕了,把彩兒頭給丟了。


    下午,梁凱來到前小寨。陳連仲已經知道梁凱回來了。梁凱一進屋,看見大舅一臉怒氣,就低下了頭慢慢地走到大舅跟前,給大舅鞠了一躬,說了句“大舅好。”


    陳連仲生氣地說,“好什麽好。你把彩兒頭給我帶哪兒去了?”


    梁凱又把他們去關東到新民兩人分手的事說了一遍。陳連仲聽了,默默坐著,兩眼直直地望著梁凱,眼淚撲簌簌往下流。嘴裏喃喃說道:“彩兒頭,我的彩兒頭,你現在在哪兒呀?”大妗子在一旁早已經哭成了淚人說:“晨子,你還我的彩兒頭,你還我的彩兒頭。”說著,幹癟的拳頭無力的打在梁凱後背上。梁凱看見大舅和大妗子都哭了,也止不住哭起來。


    二舅陳連科聽說梁凱來了,也過來想聽聽舅舅外甥說話。這會兒看著幾個人都哭,說道:“這樣哭也不行呀。”對梁凱說:“你還得想辦法把彩兒頭找回來了呀。”


    梁凱說:“去年我們就分手了,他去了錢家寨。關東地方那麽大,錢家寨那地方我從來就沒有去過,我到哪兒去找呀。再說如今的關東已經被日本鬼子占領了,中國人行動也不那麽方便了。”


    大舅說:“不行,你把我的彩兒頭領走了,你必須還我的彩兒頭。不還我的彩兒頭,我饒不了你。”


    大妗子說:“今天你要不想出法兒來還我的彩兒頭,你就不用想出這個屋。”


    梁凱說:“大舅,大妗子。外甥可真的沒有辦法了。要不明天我就走,去錢家寨找彩兒頭去。”


    大舅說:“去吧。明天就走。找不到彩兒頭,你不用回來。”


    大妗子對大舅說:“那怎麽行。一個彩兒頭丟了,你還要把梁凱也丟了呀。”


    大舅沒有說什麽。大妗子說:“你到錢家寨,頂多一年。找到找不到都得回來。”


    梁凱說:“行。明天我就走。”


    陳連仲在旁邊插話說:“前幾天西頭張家二小子剛從錢家寨回來。問問他在錢家寨見到咱們彩兒頭沒有。然後在決定晨子去不去錢家寨。”


    大妗子說:“他二叔現在就去問問。我們等著。”嫂子稱呼小叔子都是按照孩子的稱呼,把陳連仲的二弟叫作孩子他二叔,簡稱他二叔。


    陳連仲去了。過了抽兩袋煙的功夫回來了。告訴說這附近到錢家寨去的人在錢家寨彼此都有聯繫。可是人們都沒有提起過彩兒頭。還說如果彩兒頭去了錢家寨,他們肯定會知道的,因為一個莊的人基本都住在一起。這下子可把陳連仲難住了。不讓梁凱去找,難到兒子就這麽沒了不成?讓梁凱去找,那關東比關裏還大,找一個人就像大海撈針,哪兒找去呀。兒子找不到,再搭上一個外甥,那就問題更大了。老兩口子隻是相互垂淚,啥也不說。沉默了好久。


    梁凱說:“大舅,大妗子,不要哭了。明天我就起身去關東。”大舅大妗子聽了啥也沒說,就是低著頭哭泣,眼淚撲簌簌不斷地流。又過了好久好久,梁凱怯怯地問:“大舅,大妗子明天我走可以走嗎?”大舅滿臉是淚,說:“時間不早了,今天睡覺吧,明天再說吧。”這一夜,大家幾乎都沒有睡著,都在想怎麽辦。第二天早晨,大舅還是沒有拿定主意怎麽辦。但是已經決定不讓梁凱去關東了,說:“這時候關東的天氣已經冷了,凍天凍地的,明年開春再說吧。今年冬天彩兒頭也許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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