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她往自己嘴裏塞了幾顆補血丹和回靈丹,等身體暖和了之後,才反手解下夙夜的儲物袋。


    殷千君說過,易容石就在夙夜的身上。


    殷千君不是好人,但他給的消息,幾乎都是正確的,所以,易容石很可能真的就在夙夜身上。


    可這一點,連夙夜自己都不知道。


    那就說明,易容石很有可能藏在某個有結界的地方,比如,儲物袋。


    但沒有。


    儲物袋裏靈寶眾多,但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也沒有易容石。


    易容石,怕是被影子藏起來了。


    “但能藏在哪兒?”


    會在影子身體裏嗎?


    可那要如何找出來?


    路小堇上下掃視了夙夜的身體,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探出窗外找了找,一眼看見了不遠處的九條狐狸尾巴。


    雖然她能看到殷千君,殷千君卻看不見她,她想了想,眸光一閃,讓阿四盯著夙夜後,再次偷摸去了蓮花池,毫不猶豫跳了進去。


    “冷冷冷冷冷——”


    大晚上的,這水更涼了。


    路小堇在水裏哆嗦個不停。


    不過很快,就有人將她從水裏撈了出來。


    “誰讓你下池水裏找的?”是殷千君那略有幾分嫌棄的聲音,“蠢不蠢?”


    他捏了個淨塵訣,路小堇身上的冷水消失,立馬暖和了起來。


    她緩過來後,第一時間就是死死抓住殷千君的手:


    “殷千君,夙夜騙了我,易容石不在蓮花池底裏,你博學多聞,無所不知,你肯定知道易容石在哪兒的,對不對?”


    “嗯?”殷千君拍開她的手,挑了挑眉,“就算我知道,又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不是說,隻要中南仙人是真的,你就不會阻攔我了嗎?”


    “我隻說不阻攔,又沒說要幫你。”殷千君是願賭服輸,但還沒有那麽著急送自己去死,“所以,別指望從我嘴裏套出話來。”


    見他要走,路小堇立馬死死抓住他的褲腳:


    “是影子嗎?易容石,是在影子身上對嗎?”


    殷千君沒應聲,但挑了挑眉。


    猜對了。


    “可是,能藏在哪兒呢?”


    “那誰能知道?”殷千君俯身,調笑道,“要不,你殺了影子試試看?”


    想殺影子,就得先殺夙夜。


    因為影子是夙夜的,夙夜不死,影子可死不了。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樣好的法子!”


    影子沒有實體,若易容石真藏在影子身上,那隻要影子死了,易容石就無處可藏了。


    這樣至少能知道,易容石究竟有沒有被藏在影子裏。


    若沒有,她再去想剩下的可能性。


    “殷千君,你真是個天才!”


    殷千君:“?”


    路小堇立馬回了院子,在阿四驚愕的目光下,拿出匕首,劃破掌心,毫不猶豫挖出夙夜的靈根。


    “啊——!”


    “不要!”


    “我不想死!”


    蛇頭在瘋狂掙紮,然後消失。


    夙夜被下了藥,神誌不清,但殺意和怨氣都十分明顯。


    路小堇又抹上更多的血,一刀砍斷夙夜的腦袋,夙夜死了,但影子還沒死。


    “路小堇,你該死!你該死!”


    影子如墨水一般,在黑夜中瘋狂湧出,想殺了路小堇,可路小堇立馬發現,夙夜死後,影子在變弱。


    她扛起沾著自己血的大刀,瘋狂亂砍。


    影子的攻擊很詭異,幾乎看不見也防不住,路小堇身上很快見了幾個大血口子。


    但很快,在她不停地攻擊下,影子還是消散在黑暗中。


    一切都歸於平靜。


    “姐姐,你……”阿四看著滿身是血的路小堇,害怕不已,抖得不成樣子,然後拚命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姐姐,別殺我,我幫你一起埋屍……”


    路小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沒時間安慰阿四,而是緊盯著地上,看影子身上有沒有掉出易容石來。


    但沒有。


    死了就是死了,什麽都沒有。


    那易容石,究竟被影子藏在哪兒了?


    路小堇頹然坐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氣,在阿四錯錯愕的目光下,抹掉了自己的脖子。


    “姐姐?”


    嘎。


    *


    路小堇睜開眼。


    “易容石,在蓮花池底。”


    路小堇稍稍緩過來後,就反手打暈了夙夜。


    “阿四,過來幫幫我。”


    阿四一臉懵逼走過來,跟路小堇一起,用沾血的捆仙繩,將夙夜捆得嚴嚴實實的。


    見阿四膽戰心驚,路小堇還是解釋了一下:


    “我師兄被惡鬼附身了,要把他捆著,才不會傷到人。”


    見路小堇還是正常的,阿四鬆了口氣。


    等把人捆好後,路小堇看了一眼天色,近黃昏,但天還沒完全黑。


    “師兄。”路小堇掐住夙夜的人中,瘋狂摁了摁,“師兄,你醒醒。”


    夙夜悠悠轉醒,察覺到手腳被綁後,眼神閃過一絲狠戾,但一抬眼,卻隻剩下清冷淡漠:


    “小堇,你這是做什麽?”


    “是這樣的,天一黑,影子就會占據你的身體,我這樣做,是為了防止你傷人。”


    此話一出,夙夜的眼神變了變,看路小堇的眼底,多了幾分複雜和占有欲:


    “小堇,你錯了,從始至終,就沒有什麽影子,我隻是你師兄,快別鬧了,先放開我。”


    路小堇又看了一眼天色,已經快黑了。


    她沒再解釋,或者聽什麽解釋,而是直接問出了她想知道的:


    “師兄,易容石究竟在哪兒?”


    “在蓮花池底。”


    “不對,不在那兒,易容石那樣的仙物,不可能藏在蓮花池底還不被發現,你再仔細想想,究竟被藏在哪兒了?”


    夙夜似乎也察覺到這不合理,蹙了蹙眉,想要回想,但頭痛欲裂。


    很快,他眼中的掙紮和痛苦就消失了,隻餘下了狠厲和侵占欲。


    “易容石就在蓮花池底。”夙夜身體前傾,湊近了路小堇些許,語氣低沉,透出幾分誘惑,“小堇,你不信師兄嗎?”


    天徹底黑了。


    眼前的,是影子。


    影子看她時,沒有怨毒,沒有殺意,而是帶著一些很黏膩的情緒,路小堇看不真切,隻知道,這一次,影子不想殺她。


    原因呢?


    影子究竟是依照什麽,來判斷要不要殺她的?


    她總覺得,這會是喚回夙夜意識最關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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