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僵住。


    不是,這老登怎麽神出鬼沒的!


    人魔尊混進來還得靠傀儡呢。


    他倒好,直接把自己弟子當器皿附身了。


    該死,被他裝到了。


    路小堇罵罵咧咧,默默收回匕首,一抬頭便是滿臉驚喜:


    “師尊?”


    君聿還是君聿。


    但又不是君聿。


    明明模樣是他,身形是他,處處都是他,可氣質變了。


    真誠的溫潤不見蹤影,隻餘下老登那仙氣飄飄又虛偽的慈愛。


    他一手背在背上,眉眼間多了一絲疏離和淡漠。


    “師尊,真的是你嗎師尊?”


    路小堇衝上去就是一個熊抱:


    “師尊,我好些日子沒見你,想你想得緊,日日做夢都是你,嗚嗚嗚,今日可算是見到你了!”


    還沒抱住呢,就被司空公麟一根指頭抵住腦袋推開。


    “都多大年紀了,還這樣冒冒失失莽莽撞撞的,成何體統!”


    路小堇扭成麻花,矯揉造作:


    “徒兒這不是想師尊了嗎?”


    “是嗎?”司空公麟斜了她一眼,“既是想為師了,又為何不將為師的囑咐放在心上?”


    當然是故意的!


    怎麽滴。


    打死我?


    “徒兒沒有!”


    司空公麟看了她一眼:“嗯?”


    路小堇把臉憋紅,一副嬌羞又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咬死就是一句:


    “徒兒沒有!”


    “別撒謊。”司空公麟淡淡說道,“你剛才說的話,為師都聽到了。”


    她以為能瞞得了誰?


    且看她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


    怎麽,難道她看得見?


    猜疑的念頭剛升起來,就見路小堇再次扭成了麻花:


    “徒兒沒有!徒兒若是想將師尊的錦囊據為己有,想日日摸夜夜摸,想天天揣在心口嗅著師尊的氣息入睡的話,那就罰徒兒……三天吃不上肉!”


    司空公麟:“……”


    猜疑念頭還沒升起來,就立馬跌了回去。


    他就不該問!


    就路小堇這貨,腦子裏還能有什麽?


    當然全是他!


    她對他的欲念,已經具象化了。


    每次見到他,那眼睛都冒綠光,恨不得立馬將他吞入腹中,吃幹抹淨。


    那她不願打開錦囊,非得往自己儲物袋裏揣,除了覬覦他,還能是有什麽別的心思?


    “師尊,徒兒真的沒有!”


    路小堇說著,又要給司空公麟來個熊抱。


    司空公麟扶額,食指抵住她的腦袋:


    “再不穩重些,為師便走了。”


    果真嗎?


    你要這樣說,我可就真信了啊。


    ……沒敢信。


    路小堇委屈巴巴撇起嘴,不甘心卻還是艱難地退了回去:


    “師尊別走!徒兒什麽都聽師尊的……”


    司空公麟滿意了,朝著山洞走去。


    “好了,隨為師進去吧。”


    路小堇不想進。


    “師尊,你為什麽讓三師弟在這裏等我呀?又是怎麽知道徒兒一定會來這裏的呢?難道師尊夜觀天象,看每一顆星星都是徒兒,因著擔憂徒兒在秘境受苦,所以心心念念中推演出來的?”


    司空公麟:“……”


    得虧她能把推演兩個字說得如此惡心。


    “不是。”


    “那是為什麽呢?”


    司空公麟語氣淡淡:


    “該你知道的,你總歸會知道,不該你知道的,別問。”


    這就是不願說了。


    司空公麟向來隨心所欲,他不想說的事情,那就誰也不能撬開他的嘴。


    ——倒不是他意誌多堅定。


    ——大乘期,略懂拳腳。


    ——以往試圖撬他嘴的人,墳頭草比路小堇都高。


    “跟上來。”


    路小堇咬了咬牙,忍下不安,一瘸一拐往前走。


    沒走兩步,就哎呀一聲,摔在了地上。


    “啊——!”


    “師尊,徒兒疼——!”


    司空公麟一回頭,就見路小堇摔在地上,瘸著一條腿,滿臉是灰,眼中含淚看著他。


    好一個弱柳扶風的……顛婆。


    “徒兒走不動了。”路小堇伸出手,求抱抱,“要師尊背才行。”


    司空公麟沉默了。


    他是有潔癖的。


    雖然被路小堇幾次三番拉低下限,也依舊有潔癖。


    而此刻,路小堇渾身泥巴,髒兮兮的。


    別說背了,他碰一下都覺得天要塌了。


    可路小堇瞧著是真走不動路了。


    偏偏她是純淨之體,受傷了沒別的辦法,隻能等著慢慢痊愈。


    不背,她怕是就不走了。


    司空公麟能附身的時間並不長,不能耽擱太久。


    他沉思片刻,終於還是上前。


    “師尊——”


    路小堇剛要扒拉上司空公麟的背惡心他,就見司空公麟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她的腰帶,往上一提。


    提豬一樣把她提溜進了山洞。


    被這樣提著,不僅腦袋眩暈,肚子還勒得慌。


    路小堇:“!”


    後悔了!


    還不如自己一瘸一拐慢慢走進去!


    山洞本寬敞,漸狹窄,隻餘一人通過,後逐漸寬敞,在剛好卡住兩個人的通道口,立著一扇石門。


    司空公麟放下路小堇。


    石門上雕刻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獸類,凶惡,煞氣。


    隱隱透出些許黑色魔氣。


    察覺到有人闖入,魔氣漸漸濃鬱,門上的獸類嘶吼一聲,漸漸活了過來。


    就在這時,司空公麟指尖化作利刃,拉過路小堇的手,衝著她掌心就是一刀。


    暈暈乎乎的路小堇立馬瞪大了眼睛:“!”


    不是老登。


    要點臉!


    要割割自己的手!


    血剛流出來,司空公麟就將她的手貼在了石門上。


    血浸染在石門上的那一瞬,門上魔氣消失殆盡,獸類複又退了回去,再次變回凹凸不平栩栩如生的石壁。


    “轟隆——”


    石門大開。


    光亮從石門內滲出。


    與狹窄的通道不同,那是一個巨大的殿堂。


    殿堂內掛滿了夜明珠,堆滿了各色財寶。


    十分亮堂。


    可一看到就移不開眼的,卻不是滿地寶物,而是殿中央,漂浮在光柱中的一顆淚珠。


    那淚珠嬰兒拳頭大小,晶瑩剔透,似真似幻。


    “這就是鮫人之淚。”


    司空公麟走了進去,拿出冷凝盆。


    路小堇看了一眼鮫人之淚。


    隻一眼,她心中的不安就愈發強烈,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強烈地牽引著她過去,叫她下意識地想逃。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鎮定下來:


    “師尊是要用冷凝盆取鮫人之淚嗎?”


    司空公麟搖頭:“若取走鮫人之淚這麽容易,那它就不會留在此地這麽多年了。”


    見路小堇不明白,司空公麟便走過去,伸手觸摸了一下鮫人之淚。


    手卻從光柱中穿了過去。


    鮫人之淚,能見到,卻碰不到。


    “看到了嗎?尋常的東西,是觸碰不到它的。”


    觸碰不到,自然也就無法取走。


    路小堇皺了皺眉,心底湧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那……要用什麽東西才能觸碰到它?”


    該不會是……


    “你的血。”


    路小堇:“……”


    她恨自己不是具幹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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