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均州,肉眼可見的慌亂了起來。


    大約,不隻是慌亂。


    而是……驚悚。


    不是,大師姐怎麽隻穿裏衣就跑出來了!


    這不是想將他摁在這裏是什麽!


    他就知道,師姐她根本沒事!


    偏生師父不信。


    以為大師姐落水後真受了寒,差點沒把他屁股墩兒抽成四瓣。


    還非讓他來照顧她。


    來之前,他甚至還真擔心大師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畢竟昨天小四說,路小堇沒去領膳食。


    連飯都吃不下了,這這這……這得病多重啊!


    可事實證明,一切不過都是路小堇哄騙他來的小把戲罷了。


    看,她這不好好站在這裏嗎?


    瞧這精神奕奕的。


    瞧這笑容癲狂的。


    瞧這滿臉色氣的。


    …


    完了,他真的會被摁在這裏被吃幹抹淨。


    他好怕!


    為什麽大師姐看著比昨天更癡狂了?


    ——大師姐太愛我了怎麽辦!


    蕭均州害怕得哆嗦了一下。


    不等他反應,路小堇就伸手來勾他的衣領:


    “外麵風大,愣在這裏做什麽?快進來……”


    入秋了,風是真的大。


    這不,吹得蕭均州身後那蝴蝶翅膀,搖啊搖啊搖。


    陽光下,光彩熠熠,還怪漂亮。


    可她手還沒勾到蕭均州的衣裳,蕭均州就猛地往後蛄蛹了兩步,躲開了她的手,滿臉慌亂。


    “師姐,我沒事,我給你帶了驅寒的丹藥和一些吃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著,放下手裏的油紙包就要逃。


    路小堇挑了挑眉。


    喲嗬。


    跟她玩閃現是吧?


    不讓他進屋時,他非要進。


    真讓他進屋,他就死活往外賴。


    當她這裏是什麽地方?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現在走了,待會兒還來,然後又嘎她?


    這她能讓他如意?


    嗬。


    進來吧他!


    “師弟!你要是敢走,我今天就撞死在這裏!”路小堇毫不猶豫就湊到門柱上,一臉癲狂決絕,“若想以後每年給我燒紙的話,你現在就走!”


    又蠻又橫。


    別跟她講道理。


    她沒腦子,聽不懂。


    一整個潑婦。


    加上她剛從床上爬起來,臉沒洗,頭發沒梳,外衣沒穿,說潑婦都含蓄了。


    她現在就一整個瘋婆子。


    顛婆本婆!


    蕭均州被拿捏了,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外走一步。


    他眼含熱淚地回頭:


    “師姐,你別衝動,你有什麽話,這裏說就是了,我不走,不走總行了吧?”


    一邊說,一邊警惕地看著門口。


    生怕路小堇真撞上去。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想著路小堇真要發瘋的話,他一定得在她撞到門之前救下她。


    如此體貼。


    他真的,她哭死!


    “這不就對了?”路小堇隨手扒拉了一撮頭發絲,撩撥的勾了又勾,拋了個媚眼,“好了,跟我進來,咱們進屋慢慢詳談。”


    整一個勾欄姿態。


    ……哦,是她自以為的勾欄姿態。


    殊不知,她長得不算國色天香,在這一番亂糟糟穿搭下,勾欄不到一點。


    她那媚眼吧……


    拋了,但沒完全拋。


    蕭均州以為她是發了一下羊癇風。


    甚至已經想好回去就給她煉藥,防止以後中風癡呆。


    路小堇這瘋瘋癲癲的做派,多少還是嚇到了蕭均州。


    他咽了一口唾沫,沒敢往裏走。


    咽了一口。


    咽了兩口。


    在路小堇回頭,嗔怪(神經質)地看了他一眼後,他才咬了咬牙,豁出性命似的跟了上去。


    “師姐,你究竟要跟我說什麽?”


    蕭均州進了屋,但就站在門口,手死死扒拉著門,怎麽都不願再往裏走。


    好一個良家美男。


    眼尾都被嚇紅了,瞧著還有點小可憐。


    當然,就他那張胚胎似的透明臉蛋,路小堇是瞧不出半點可憐來的。


    彼時,她已經坐在了床上,蠻橫蹺起二郎腿,癡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在那兒站著做什麽?我是能吃了你還是怎麽著?快過來坐。”


    蕭均州:“……”


    他真怕她吃了他。


    他順著路小堇的手,看向椅子,暗暗懷疑這屋裏是不是下了什麽迷藥。


    總之,信不了路小堇一點。


    但路小堇話都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在門上扒拉著了,隻能一步三猶豫地走了進去,坐在了椅子上。


    門是不願關的。


    這是他最後的倔強!


    他坐下了,但屁股三分之二都在椅子外。


    為的是在路小堇色心大起的時候方便跑。


    “師姐,我已經坐下了,你……你有話就說吧。”


    路小堇不知從哪兒抽出了一塊白色手帕,羞羞怯怯地往外勾搭似的一甩,然後矯揉造作地捂住小臉蛋:


    “哎呀,師弟,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她一手捂著小帕子,一手搭著床簾,欲說還休,身子朝蕭均州那邊勾勾搭搭地傾斜著。


    自以為笑得很蕩漾。


    這不得把蕭均州給迷死?


    心魔,給老子出來,弄死他!


    蕭均州:“……”


    就路小堇那螳螂一般扒拉著床帳的發癲做派,他心裏起一絲起伏都算他腦子有病。


    他不忍直視,隻能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稍稍穩了穩心態:


    “我不懂,師姐想說什麽,不妨直言。”


    不動如山。


    路小堇:我恨他像根木頭!


    她罵罵咧咧,抬眼卻是深情款款:


    “就咱們結為道侶的事兒,也該提上日程了……”


    蕭均州聞言大驚。


    然後失色。


    最後猛地站起來,後退了好幾步,手上的茶水杯子一應都撒在了地上:


    “師姐這是何意?什麽道侶?恕我不能明白師姐的意思!”


    路小堇一聽這話,也不深情款款柔情蜜意了,直接盤腿而坐,滿臉凶悍:


    “你不想負責?”


    蕭均州更愣了:“負什麽責?”


    路小堇一個蹦起,又瘋又顛指著他:


    “我問你,昨天我落水後,是誰將我撈上來的?”


    蕭均州皺了皺眉:“我,可……”


    可那個時候,不撈她就死了!


    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男女大防?


    路小堇沒給他繼續往下說的機會,直接打斷:


    “那我當時,是不是渾身濕透?你是不是瞧見了我曼妙的身姿?”


    蕭均州:“?”


    曼妙的身姿?


    師姐誒,你腦子沒事吧!


    誰懂啊。


    他當時真的,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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