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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軒!”


    怒放驚呼聲中,驟然,一聲淒悲的長吟響起,倒映出辰軒紋絲不動的身影的羅刹刀身不住震顫,紫金的光芒乍現。{s}


    一條紫金的龍影盤遊於刀身之中,似是在雲海中翻騰,似是上天入地,那一聲連綿的悲吟恍若便是發自它口。龍蘭心聽見心裏一顫,羅刹的去勢卻已收不住,隻下意識的腕力一轉。


    可她修為全失,又操心勞神是待調養的身子,單憑那點腕力哪裏能補救?羅刹刀鋒偏移,可到底是一聲脆響,刀鋒硬生生的劈入辰軒的肩頭幾乎有半尺深。


    鮮血噴濺而出,染滿羅刹的亮白鋒利的刀身,淋漓成滴,滴滴落地。辰軒動也沒動,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就那麽站著。


    “辰軒——”怒放哭喊,想伸手去捂住那些流淌不停的鮮血,龍蘭心卻已鬆開刀柄跌坐在地上,泣道:“你還護著她!你到這時候還護著她!”


    “不是的!不是的!”怒放臉色蒼白,連聲辯駁。


    羅刹自鍛出後,就無聲無息,.她握著它那麽長時間,沒旁人在的時候也會對著它暗自落淚,可它就一直那麽靜靜的。她一直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可現在,她懂了,她完全懂了。


    龍蘭心慘聲,羅刹又是一聲悲吟,.卻不激烈雄渾,就是那麽淒涼的,一如哀歎。龍影兀自滿刀遊走,須臾如龍潛深淵一般消逝無痕。


    “父親!父親!”嚇呆了的龍戰不知.道怎麽又大哭起來,踮起小腳,拚命的想碰到羅刹。辰軒便反手握住刀柄,猛地將羅刹自肩頭拔出。龍戰人小力微,抱不住,便坐在地上將羅刹的刀柄架在稚嫩的肩膀上,攥住衣袖拚命的擦拭那些血跡。


    龍蘭心呆望著,終於捂住臉,低低的哭。過一時,咬牙.切齒的叫道:“滾!你們倆都給我滾!我龍蘭心欠你怒放的,如今都還清了!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見你!你給我滾出去!”


    卻在這時,辰軒的手按在了她的肩頭,龍蘭心一驚,.卻覺得有滾熱的氣流衝進體內。怔怔的望著那深深撕裂、流血不止的巨大傷口,耳聽見辰軒平淡的說話:“你元氣大傷過,身子也沒調養好,我眼下能為你做的,隻有這麽些。”又道:“戰兒對氣息尤為敏感,你好生撫養調教吧,他日,羅刹必定會在他手中大放異彩。”


    說罷,牽起怒放便要走,怒放卻返身彎腰,輕輕的.把那項圈擺在了龍戰身邊的地上,這才抹著眼淚跟著出了門。


    一路走到城外,.再沒了旁人的地方,怒放才“哇”的一聲哭起來,就像當年離家時一樣,哭得渾然不顧周遭。“將軍真的死了麽?將軍真的死了?”


    她不敢去看飛揚的遺骸,一眼都沒看過,對著龍蘭心她說的那麽肯定,可她自己都不肯相信。她和他是擦肩而過了,一場傷痛和糾纏使她恨不得此生此世再無交集,可他始終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從前那個寂寞無依的她心裏的參天大樹。


    突然就這麽倒了!突然就這麽倒了!


    辰軒靜靜的望她一時,探手把她抱起來,抱得高高的,讓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他摸了摸她柔順的發絲,道:“莫哭。飛揚對你心願已了,如今陪在妻兒身邊,或者已經得償所願。”


    怒放胸腔抽動,憶起羅刹悲鳴,又想起戰兒抱著羅刹的模樣,硬生生的止住哭泣扯出一個笑來,伏在了辰軒傷口已然痊愈的肩頭。辰軒不再說什麽,抱著她,徑往北上。


    放眼望去,滿目清新自在、綠意蓬勃,天地間雄渾的搏動與胸中節奏密不可分,所有情緒裏僅存的渴望又在蠢蠢欲動,恨不得他化作那天地,天地亦就是他。可懷裏的那份柔軟,肩頭微微噴薄的呼吸,隔著血肉的另一個心跳,無聲而強橫的扼殺了那份衝動。


    辰軒的眼神又冷漠幾分,隻想,那裏,應該是在千裏之外吧?


    那裏,疾奔的馬蹄聲沉沉,擂動大地似乎隱隱作震,卷起的塵土如煙滾滾,三四十人的馬隊風馳電掣的長驅直入,衝進這從來隻有寧靜的小山村。


    哪裏見過這番陣仗?還以為是馬賊強盜,可這聲勢驚人的馬隊顯然有的放矢,直奔向村東頭。村民們受驚之餘都翹首張望,見那馬隊在鐵匠家籬笆牆外硬生生的刹住狂奔的步伐,馬匹被勒得高抬一雙前蹄、連連嘶鳴,無不咋舌。


    天遠正一個人在院子裏,已是快七歲的孩子了,說懂事不完全懂,說不懂事也不可能,張眼望著,有些發愣。待到阿媽從灶間匆忙跑出來,一把把他攬進懷裏往屋裏推時,他才迷茫的喊了一聲“阿媽”。


    “這裏可是怒放的家?”有人大聲喝問。


    婦人望著這三四十踱步不停的高頭大馬和馬上一概玄色緊身短衣打扮的彪壯漢子,心裏怕得慌,不明所以的點點頭。鐵匠也慌忙從鋪子那邊跑過來,眼見這陣仗,吃了一驚,剛要開口卻聽籬笆門前那顯見是為首的男子沉聲發問。


    “你們倆便是怒放的雙親,這孩子就是她弟弟,叫天遠,是不是?”


    鐵匠聞言詫異,心道,怎的提到怒放了?嘴裏道:“正是。諸位有何貴幹?”


    “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叫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好好勸勸你那寶貝女兒。”


    鐵匠頓時就蒙了。他可不就那麽一個女兒麽?


    “你們在說什麽?怒放她……五年前就去世了啊!”


    為首那人一愣,隨即哈哈笑:“對了,當時是那般傳的。不過你那寶貝女兒其實沒死,不僅沒死,還變成了禍亂天下的妖女了!”


    鐵匠聽見“沒死”和“妖女”霎時頭腦一片空白,呆呆的杵在那裏。


    怒放沒死?


    不是生戰兒的時候難產死了麽?她慣常身子嬌弱,產後大出血啊!


    兩年前他外出淘石料,還順道去了一趟飛揚城。見到了那長得不知道多俊俏的寶貝外孫,是不像怒放,可透著怒放打小的那股子靈氣,把他心疼的隻恨沒帶自己的婆娘一道看看;他這個白發人還去了墳頭點了柱香,當時飛揚跪倒在地給他連磕了三個頭,哽咽的說沒照顧好他女兒……


    怎麽會沒死呢?如果沒死,那飛揚城郊的那座墳裏埋的是誰?


    飛揚說,白事是他一手操辦的啊!


    “你們肯定搞錯了。”鐵匠忙道,“我女兒確實已經死了,不信你們可以去飛揚城……”


    “你女兒如果確實死了還倒好了呢!”那為首的人冷哼道,“她成妖了,還厲害著呢!現在就是想她死也難了!”


    鐵匠微張著粗糙的雙手,扭頭看看自己的婆娘,見她摟著天遠也在門檻邊發呆,一時就亂了分寸,滿腦子都是“妖女”、“成妖”這樣的字眼在亂躥,躥得他頭腦一片模糊。


    當年可不就是為了躲避那兩個妖怪,可不就是因為怒放成日裏和妖獸玩耍,這才狠心叫飛揚帶她遠走的麽?可她怎麽到底還是……


    夫妻二人徹底的呆傻模樣被為首的壯年男子看在眼裏,他心裏也是詫異——這對夫婦的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竟是真的不知自己的女兒尚在人世。如此說來,那妖女在飛揚城鬧出大亂子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家門,甚至是隻字片語都沒捎回家過!


    莫非成了半妖,便徹底的遺忘雙親了?那這一家三口擒了回去有用處嗎?倘若那妖女當真無情無義,置自己的雙親於不顧,又該如何是好?


    難道還真要動龍家,動她那個遺留在飛揚城的幼子?


    左右思量一番,心裏沒了底。可又想,不管如何還是先擒回去才算有個交代,便幹脆的揮手:“都帶回去!”


    他話音剛落,便有五個漢子翻身下馬,麵色冷峻的朝鐵匠可憐的一家三口走去,蒲扇般的大手剛伸出去想揪住人,卻個個一顫,竟是萬箭穿心般的劇痛襲來。那首領吃了一驚,來不及回頭去瞧,同樣是劇痛加身,低頭一看,數不清是多少支散發出水銀般光澤的黑色針刺貫穿了胸膛,衣襟被血浸染的透濕。


    撲通、撲通之聲不絕,身後的下屬紛紛墜馬。那首領運氣鬥氣試圖護住心脈,卻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跌到地上去。


    依稀的,是鋪天蓋地的美妙黑色,那黑色絲絲縷縷,似是繞指柔、又似是百煉鋼,在陽光下散發出迷人的光澤。源頭在六七米開外,那裏冷漠的立著一個俊秀少年,一身暗紫紋金長衣,蒼白的好似透明了一般。


    隨即又是一陣劇痛,針刺從體內抽出,疼痛比刺入時更強烈,空氣湧入身軀,人不自主的就抽搐起來。模糊的視線裏,黑色不斷回縮,最終柔軟的散落在那少年的身軀之上。直到這一刻,他才反應過來,哪裏是什麽萬箭穿心,竟是長可及地的滿頭青絲。


    “妖……”


    已然垂死,手想抬起來,顫抖又顫抖,終是垂落到地上。


    裏裏外外的黃土地片刻被染成暗紅,這突如其來的襲殺驚呆了鐵匠一家三口,也驚呆了翹首觀望的四鄰村民,一時間鴉雀無聲,都嚇得心髒幾乎不跳了。


    一時三刻啊,三四十彪壯的漢子竟就這麽毫無反抗之力的丟了性命!


    北冥靜立不動,探識一遍確信再無活口,對鐵匠丟了兩個字:“埋了。”旋即轉身,又對垂手、悄無聲息的立在不遠處長青道:“下次再有這樣的人類闖入……無需稟報,直接殺了……”


    長青應一聲,鐵匠這時卻顧不得腳底下的屍體,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幾步,顫聲問道:“我家怒放……當真沒死,變成了妖女?”


    北冥說話斷斷續續,又是少年口音,鐵匠一早聽出他就是那輛驢車中不曾現身的那個求親之人,想都沒想便向北冥追問。


    北冥側身望他,麵無波瀾,許久方道:“被自己的雙親喚作妖女……她活著和死,有什麽區分?”


    鐵匠呆了,聽出這是斥責,卻也意味著是肯定的答案,頓時心亂如麻、手腳發軟,往屋裏去時連腳都跨不過那僅有兩寸高的木頭門檻。


    還管得了什麽屍首?抱著自己的婆娘兒子就老淚縱橫,婆娘也在哭,唯有天遠懵懂的問:“爹啊,他們是不是在說阿姐?我阿姐還活著?”


    他都記不得自己阿姐到底長什麽樣了,分開時他太小了。但想著平日裏提到阿姐爹媽就傷心,現在人家說阿姐還活著,該高興不是麽,怎麽還哭?


    鐵匠和婆娘聞言哭得更是厲害,上氣不接下氣。打鐵、做家務磨礪到粗糙的手抖個不停。


    怒放變成妖怪了?怒放竟然變成妖怪了?我那水靈靈的好看的女兒啊,變成了妖怪!現在也不知道是一副什麽千奇百怪的模樣了!


    說她闖了大禍,天大的禍啊!到底是多大的禍啊?是不是就像傳聞中被妖魔附體的那些人一樣,發瘋了,見人就殺?


    造孽啊!這簡直是造孽!我們這一家子活著是不是就是造孽?


    越想越傷心,哭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村裏一個漢子探頭探腦的在門外輕聲叫:“鐵匠!鐵匠!那些屍首還不趕緊給埋了!”


    鐵匠這才回過神來,亂抹幾把淚,慌忙出了屋。


    到底是一條村子住了幾十年的,盡管從來沒誰一天內見過這麽多死人,都被嚇壞了,卻也轟然湧來二三十個壯實的莊稼漢,就著村東頭的一塊雜草地挖坑的挖坑、抬屍的抬屍,七手八腳的幫鐵匠把這四十一具屍首都給丟進坑裏掩埋了。那心細的還曉得把沾了血的黃土地用鋤頭翻過一遍,細細的遮蓋了血跡,又澆上水踩實了,這才作罷。


    鐵匠謝了又謝,待到眾人招呼著各自回家去了,鐵匠才失魂落魄的轉回屋裏。一家人就默默的坐在堂屋裏,婦人連做飯的氣力都提不起來,天遠喊餓,她這才到灶間把那早就燜糊了的米飯揀了點泛白的盛了一碗給天遠,又端來隔夜的一點剩菜擺在桌上,她自己和鐵匠是一口沒吃。


    接連幾天,夫妻都是這般模樣,魂不守舍的,動不動就抹眼淚。這一日中午,婦人剛強打起精神把飯菜擺上桌喊鐵匠和天遠來吃,門外卻踉踉蹌蹌的衝進來一個村民,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手指著門外,語無倫次的:“你、你家……你家女兒……你家女兒……”


    鐵匠刷地一下猛地站起身來,瘋也似的奪門而出。


    跑出籬笆院牆,遙遙的就望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鐵匠揉了揉眼,生怕是自己老眼昏花,可仔細一瞅,真的是怒放!


    穿著一條花裏胡哨的長裙子,袒lou一雙雪白的胳膊。身邊並行的是一個比她高了差不多一個半頭的青年男子,衣裳倒是不花哨,樸實的很,可也是無袖的,lou出古銅色的臂膀。兩人同行,隻這副打扮一看就與常人有異。


    怒放也看見他了,腳步頓一下,就那麽撒開腳丫子跑過來,遠遠的就喊:“阿爹——”


    越跑越近,鐵匠總算是看清了,一點不錯,當真是自己的女兒。


    模樣兒竟就沒變,依稀還是離家時的那個小女孩兒,個頭高了不少,身段看著還是柔弱,但不像小時候那麽單薄了,水色也好,小臉兒白裏透著粉色。


    “阿爹……”跑到麵前了,她怯生生的喊。如今的她隻比鐵匠矮了半個頭,卻是縮手縮腳的模樣,抬起眼望著。


    鐵匠的手就哆嗦起來,那粗糙的大巴掌狠狠的甩過去,抽在那細滑粉嫩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怒放捂著臉,一聲不吭,眼淚卻汪汪,鐵匠倒是先行哭出聲來,痛道:“你這個混賬丫頭,你活著,怎麽就不回家門?”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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